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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周藍陵爽快的答應下來。
「你都不會擔憂我一下嗎?」。他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我的額頭青筋直跳。
「小姐大可以放心。」周藍陵笑得溫柔,眉眼溫和如水,「就算整個朝陽城再無健康之人,你都絕對不可能會染上疫病。所以,整個朝陽城,你想去哪兒都沒有關系。」
周藍陵的表情,不像是在安慰我,我詫異了一下,實在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特異功能,只能一笑了之。
「那東城交給你,我這就去南城。」猶豫了一下,吞吐著開口,「可以的話,代我去驛站看一下東方吟,不要告訴他我也來了朝陽城,免得他跟著去南城。」
「了解。」周藍陵依然爽快的點頭,「不過小姐,你知道如何去南城嗎?」。
「既然是南城,向南走便是。」我抬手指著南方。
周藍陵撫額,語氣挫敗,「雖然這樣說也沒錯。不過南城被隔離,為了不讓里面的人出來,周圍必然有官兵守著。只要看見大量的官兵,便代表到了。」
「嗯嗯。」我點頭。
「小姐,雖然不會染上疫病,不過那些患了疫病的人,或許比疫病還要危險,還請您千萬小心。」周藍陵嗦的本性再次暴露出來。
「知道了。」不想再听他絮叨,我飛上跳上一旁的屋頂,眺望了一番,辨清方向,撇下周藍陵向著南方而行。
因為用了輕功,走起來卻是比馬車更要快上幾倍。正如周藍陵所言,果然見到了大量的官兵守著一道不算高的粗糙土坯。
這土坯不過兩米高,看上去粗制濫造,凹凸不平也就罷了,居然隨時要傾塌的模樣,而且看上去明明像是不久前才剛剛砌成。
即便是趕工,立這麼一堵危牆在這里,很危險的吧?要是再像前幾天一樣下一場大雨,這牆必定要塌下來。
暗暗想了一會,暗暗提氣,懶得與那些官兵打招呼,筆直的竄入土坯牆里面。
「是誰?」那些官兵的呼聲在耳邊一閃而過,我已經安然的落在南城里面。
濃煙鋪面而來,嗆得我睜不開眼楮,鼻端縈繞著濃重的艾葉的味道,我忍不住掩面輕聲地咳嗽起來。
雖然沒有睜開眼楮,耳邊卻充斥著斷斷續續的申吟聲,淒淒慘慘的聲音,或高或低,像是冤魂索命般,如同還在朝陽城外時听到的那些聲音。
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揉了揉眼角被濃煙嗆出來的淚花,我勉強睜開眼楮。這一看不打緊,我更是噤若寒蟬,直接倒退了好幾步。直到靠在粗糙的土坯牆上,才不得不停下。
眼前的街道顯然不若東城寬闊,但是並不狹窄。路上堆放著的不是雜物,卻是橫七豎八的人。
方才,我要是再進一寸,便踩在了他人的身上。
幾乎都是並未死去的人,發絲散亂,皮膚髒污,衣裳襤褸,如同乞丐。但是,每個人的臉色都是格外的慘白,像是被水泡了許久,松松的褶皺著。但是細看之下,臉頰處卻又帶著病態的潮紅,紅得滲人。尤其是眼窩,深深地凹陷,讓他們一個個看起來與地獄中的厲鬼幾無相差之處。
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意識,一個個都抱著頭,痛苦的蜷縮在地上,一邊毫不顧忌的留著眼淚鼻涕,一邊申吟著咳嗽著,淒慘不堪。
更有甚者,已然陷入昏迷中,一樣蜷縮著身體,雙手無意識的捂著胸口,口吐白沫,像是中了毒一般。
痛得厲害者,會在街道上翻來覆去,路上並不平滑,偶有石子磕著,他們也不介意。皮膚被磨破,出了血,結了痂,卻再次被磨爛。
艾葉的濃重味道里,又有一股無法掩藏的惡臭味,像是腐臭的味道,又像是爛肉的味道,加上大小便的臭味,當真是難聞的很。討人厭的蒼蠅到處飛舞,時不時的停在躺在地上的那些人身上,臭味更加濃郁。
細細看去,那些人的傷口處的肉早就腐爛,惡臭味便是從那里散發出來,甚至爬滿了惡心的白色蛆蟲。
加上濃烈的煙霧,這里簡直就不像是人間,而像是地獄。而躺在地上這些中了瘟疫的人們,便是在地獄中接受苦難的人們。
這番景象,比之當年在‘罪獄’看到的場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內心泛上不忍之情,當初,我能果斷的救下‘罪獄’中的‘罪人’。今日,我能救下他們嗎?
本來只是為了李墨白而來,但是看到他們,心中已經有了決斷,我要想辦法救他們。這一條街過去,密密麻麻都是人,光這一條街道,該有多少人中了疫病躺在這里?
整個南城會有多少條街道?整個南城,有多少人中了疫病無法動彈?
我想,那大概是我無法接受,也無法去估量的數字。
在這種無可抵抗的天災面前,若還只顧及兒女私情,當真就太自私了
只可惜我不是大夫,沒有一點醫理的知識,無法根據他們的癥狀中得出一丁點的眉目來。若是慕容宮晨在,必然能夠明白的吧?
如今,我要做的事情,是想法子延續他們的生命嗎?
暗暗地下定了決心,邁出腳步想從人群中踮起腳步走過去,但是看著滿地的髒污與從那些人的傷口中流出來的膿水,我又猶豫起來。
腳上突然一緊,有人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腳踝,聲音沙啞無力,「姑娘,請救救我的孩子。」
原來,這些人漸漸地翻滾翻滾著,已經到達我的腳邊。
本就處于緊張的我慌亂中沒有站穩,直接跌倒在地上,跌得滿身的灰塵。手似乎握到什麼東西,轉頭看去,頓時發出慘叫聲。
原來慌亂中,我模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臉,冰涼冰涼的感覺,沒有一絲的生氣與呼吸,那人顯然已經死去。
手心傳來粘膩的感覺,遞回眼前一看,我再次忍不住尖叫。
手心沾滿了青紫色粘稠的物體,卻是污血,加上唾沫、蛆蟲什麼的,簡直讓人汗毛倒豎外加嘔吐都無法表達我此刻的心情。
「姑娘,救救我的孩子」沙啞無力的聲音依舊絮叨著,抓著我腳踝的手益發使力,我試著掙月兌,卻無法動彈。
臨死之人靠著最後的意志所發出來力道,又如何有那麼容易掙月兌呢?
試著掙月兌了一番,我越使勁,那婦人更是用力地捏緊我的腳,疼得我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視線觸及那婦人的臉,我再次驚呼著忍不住想要倒退,身後卻已是土坯牆,退無可退。
這婦人的身體散發著惡臭味,面色蒼白中又帶著潮紅,面部的皮膚都已經腐爛,眼窩處都爬滿了蛆蟲。
她懷中的孩子更甚,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全身上下早就飛滿了蒼蠅,黑麻麻的一片,幾乎遍布整個小小的軀體。
但是,卻可以看見小孩的眼楮,眼白外翻,充滿了不甘與憤恨,死不瞑目似乎在控訴著這個世界的不公。
所謂的尸橫遍野,便是這樣嗎?
「救救我的孩子」那婦人用滿是蛆蟲的眼楮瞪著我,見我一直不回答,握著我腳踝的手益發用勁。
「你的孩子……已經死了」我幾乎是哽咽著、恐懼著,才戰戰兢兢的說出這幾個字來。
有生以來,從來都沒有如此的驚懼過。
原來,尸橫遍野,是如此般慘不忍睹的模樣
如此的,讓人心生悲哀
憐憫、悲傷、痛恨、嘆息……又有什麼用?
我救不了他們
悔恨、痛苦、委屈、難堪、驚懼……種種的情緒積壓在心中,在眼眶中來回打轉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滑落了眼眶。
「不可能」婦人發出了最後的悲鳴聲,淒婉、哀絕。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最後的力氣,全部灌注在手中,幾乎要捏斷我的腿。
我暗暗地握住袖中的紅袖,知道自己只要把劍砍斷這婦人的手,便可以得到解月兌。但是,看著這婦人滿是蛆蟲,卻又寫滿了不甘的眼楮,我無法下手。
就連,掰開她的手,也做不到。
用生命散發出來的悲鳴,我不忍心。
腳踝處益發疼痛,痛到幾近麻木起來。
第一次覺得,自己一點用都沒有,面對一個婦人最後的悲鳴,除了流眼淚,我什麼都做不到。
唯一能夠做到的事情,竟然只是表達自己的悲傷?
我究竟是何等的無力?
情緒的積壓到了極限,我終于忍不住,松開緊咬的牙關,痛哭流涕、嚎啕大哭。
彎下腰來,第一次正視這婦人的臉,同樣的悲鳴聲從嘴中發出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能為你們做到。
對不起,我什麼都做不到。
對不起,我只能為你們掉眼淚。
……
但是,我卻不能死在這里。
瘟疫是傳染的極為快速的一種病毒性疫病,繼續被這婦人拽著,或許我也會被傳染也說不定。
不忍砍斷婦人的手,我正要不顧髒污去點這婦人的穴道,這婦人卻在听到我滿是歉意的聲音時,漸漸地松開了自己的手。
蒼白無力且瘦弱干枯的手,漸漸地滑落在地上,這婦人,在我眼前漸漸地失去了生機。
都說一個人死前的執念,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但是,這個婦人死前卻松開了手,是原諒了我,接受了我的道歉嗎?
想到這里,淚水更是肆意的沖刷著自己的臉龐。
而這里,卻僅僅只是開始而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