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整夜不曾安眠,干脆睜著眼楮,等待著黎明。爾後,竟也稍稍的閉上眼楮,進入了淺眠。
似乎是清晨時分,我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吵醒,尚在迷糊中,就感覺外面的院門被敲得震天響。
緊接著,局促的聲音在耳畔回響,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斷高聲的呼喊著,「獄主,獄主,大事不好了。」
這高聲的呼喊,沒有得到回應,于是乎院門被敲得更響,那種架勢,簡直就是想要把門給敲破一般。
我不耐,將被子拉高蒙過頭頂,捂住耳朵。奈何聲音的主人不知道什麼叫做放棄,堅持不懈的敲打著、呼喊著。
被吵的無法繼續閉眼的我終于憤怒,‘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胡亂的穿上衣服,也不整理頭發,直接怒氣騰騰的殺向院門。
奮力的將院門拉開,正準備發飆,卻見管家何榮一臉驚慌失措的站在那里,手微抬著,持續著敲門的手勢。看來是我剛才開門開的痕急,他沒有來得及收手。
見對方官比我大,我也還沒有到睡糊涂的地步,頓時將滿肚子的不滿與咒罵收回肚里,只是淡淡的問道,「出什麼事情了嗎?。」
何榮左顧右盼,對著我身後的房子瞄了又瞄,沒有開口,似乎在等待著安楚。
「有事就進去唄!」猜想或許是這‘罪獄’里的事情,不好讓我知道,我好心的站到一邊,將院門讓出來。
何榮抬手抹了把頭上的虛汗,搖了搖頭,「姑娘是不知道,這獄主的院子,從來沒有外人進去,還能安然無恙出來的。姑娘,可謂是個例外啊!」
話語間,似乎比昨天客氣了許多。
這個院子,原來還有這等規矩。不準人進去,這衛生都是誰在打掃啊?難不成是安楚?
之所以命我做他的貼身丫鬟,是因為他厭倦了打掃這一事?
「那可否需要我去傳達一聲?」做丫鬟,似乎就是做跑腿這一類的事情吧?例如現在,幫忙傳個信什麼的?
「不用,哪敢叨擾獄主歇息呢?」何榮的話讓我有一種直接拍死他的沖動,大哥,您不是已經叨擾了許久了嗎?您難道沒有看到,這門上已經被您敲出印痕了嗎?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我還沒有那個膽。萬一安楚突然起來,看見我滅了他的管家,我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昨晚,可有發生什麼事情?」見何榮轉身要走,記起昨晚的哭聲,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姑娘慧眼。」何榮感慨著,眼楮里閃現著復雜的光芒,我的心猛然的沉了下去。
「昨晚,有一個侍女,投湖自盡了。」
侍女?投湖自盡?
「她可還好?」我焦急的問道,不會是……死了吧?
「被發現時,她已經死了。」何榮嘆息著,又似有些遺憾。
「尸體放在哪里?」我暗暗攢勁手心,聲音低沉地問。
「就在那前方那片假山群里。」何榮的話音剛落,我已經一溜煙的消失在他面前。
此刻的假山處,比起昨晚可要熱鬧多了,眾多的侍女侍衛圍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什麼。
我如一陣龍卷風一般席卷過去,將在那里圍觀的人擠了個人仰馬翻,罵聲一片。
然而我卻注意不了那麼多,我的視線與全身心,都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躺在那里的,那是一具年輕女孩的尸體,似乎在水里泡了許久,皮膚有些泛白。雖然我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尸體,心里無限的恐懼,手腳都在不听地發顫。
我不忍再看下去,卻無法挪開眼楮。
真如初悅所說,這是一具年輕女孩的果尸,女孩是沒有穿衣服,帶著解月兌一般的笑容死去的。雖然臉上帶著掙扎過的痕跡,看上去死的異常痛苦,可是看上去卻的確只有死灰之後的解月兌。
最讓人心驚的,卻不是這些,讓我震驚到憤怒,憤怒到顫抖的,遠不止這些。
女孩的身體,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那原本的白女敕完全被那些青青紫紫的傷痕所取代,左一道紅色的印痕,右一塊被指甲抓破皮的紅腫,總之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無法讓人不心生恐懼。
這樣子,看上去像是生前受到了非人地虐待一般。
聯想起昨晚所听見的聲音,我當即猜到個大概,不,應該說,我更加確定了心里所想的事情。眼前的這個女孩,恐怕是被人給玷污,一時想不開,才投湖自盡的吧!
畢竟,玷污她的人,遠不止一個。
光看她身上的這些傷痕,便可知絕對不止一個人,對她干出這等滅絕人性、慘無人道的事情。
一夜之間,從等待盛放的花苞,變成了數人枕、數人嘗,經過這樣子的事情,如何讓她心生活下去的勇氣?
可惡!這些人,太過可惡!
昨晚,要是我再早來幾步就好了,要是我預知了這些事情,事先阻止就好了!
要是我沒有遇上安楚,將她給救下就好了。
要是昨晚來這假山群時,多多的搜尋一番就好了!
死,是很容易的事情,人的生命何其脆弱,一不小心,便會喪失生命。可是要活下去,會困難的多。
這種事情,即便是思想開放如我,也不一定能容忍這樣子的自己吧?
即使如此,我還是在想著,要是我將她救下來,就好了。
也許是我自私,自私的不想要此刻如此後悔,如此心痛的自己。我是多麼想,自己把她給救了下來。
可是晚了,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根本就等不到我來救她,便帶著屈辱與憤恨,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究竟要在受到外界多大的刺激之下,才會不顧自己死後狼狽的姿態,直接果著身體便去尋死?
要對自己多麼失望,才會任由自己素來珍惜的身體,白白讓陌生人看去?
我懊悔的死死的咬住下唇,邁著異常沉重的步子,將自己的披著的輕紗與外衣月兌下來,覆蓋在她的身體之上。
如今這般境地,我還能為你做為什麼?
悔恨的淚水順著眼眶滑落,我抬起頭閉上眼想要逼回源源不斷涌出眼角的眼花,淚卻不停,沿著額角發絲,滑落過脖頸。
如此清晰而悲傷的悔恨,化作了上萬根堅硬的鼓槌,在我的心尖,不斷的擊打著。而我的心,就在這種種的擊打中,火花四濺,血肉模糊。
我應該,為你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
我該做什麼?
一遍一遍,我問著自己。
本來圍在周圍在默默看戲的人群忽然有些混亂,緊接著一陣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眾人齊聲的喊了一句「獄主」。
我只是安楚到來,嘴角掛起一抹冷笑,冷冷得看過去。如今這樣,身為這里獄主的你,要怎麼辦呢?
安楚無視我的冷眼,將實現集中在我身後,蹙起了眉梢,然後回身對身後的何榮淡淡的吩咐,「將她埋了吧!」
「等等!」眼見安楚轉身欲走,我憤然地站起身來,目光如炬,恨不得將安楚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一個人的生命,在他的眼里,如此的不值一提嗎?
安楚沒有再抬腳,而是停下來,用他那寒雪一般的雙眸淡然的看著我,里面無波無瀾、沒有起伏。
「獄主大人難道不覺得,此女的死,有蹊蹺嗎?。」我指著躺在地上無法再醒來的侍女,盡量用平和的聲音說道。
「本獄會遣人查明。」安楚冷冷的回答。
「既然要遣人查明,又為何說要將她給安葬?獄主大人難道不知一旦她長埋于地下,所有的證據都將會消失嗎?。」這種明顯是在騙小孩的話,誰會相信?只怕她一旦被埋葬,所有的事情,都將石沉大海,再無人會記得。
「如今她已死,你不希望她能夠安息嗎?難道你想要她以這幅丑態,繼續呈現于人前?」安楚的話,讓人無法反駁。
我咬著嘴唇,無法回答。是的,如今她的這幅模樣,如何肯再讓別人看去?
「獄主大人,想要將她安葬在何處?如何安葬?」我低眉斂目,沉聲問道。
「自然隨便是挖一個坑給埋了!」何榮搶著回答。
「可否請獄主大人下令將她火葬,將骨灰交給笑晴處置。」眾目睽睽之下,安楚好歹是這里的Boss,我說話也稍微客氣了一些。
安楚瞥了我好幾眼,才終于對著何榮吩咐,「就按照她說的辦。」
「是。」何榮恭敬的應下,帶著敬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吩咐人抬著那個侍女的尸體走遠。
「希望獄主大人一諾千金,可以還她一個公道。」說完,我快步的跟上何榮。
就讓我,最後在送你一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早早的更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