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九月站起身來,笑容怯怯地,眼神純潔如小鹿,「我們走吧!」
「恩,我們去看看那顆姻緣樹長什麼樣?」我勉強收斂起情緒,對著九月笑了笑。九月必定看到了我眼角的淚水,可是她也什麼都沒有說。
我們之間,有著相同的傷口,一旦撕開,便是一起痛,根本就無從安慰。
對于這件事情,只能,視而不見。
出乎我的意料,所謂的姻緣樹竟然是一棵異常粗壯高大的銀杏樹,扇形的綠色葉子隨風搖擺著,映襯著樹干上無數的紅色布條,端的是風姿無限。
羅言取了香油錢給一旁的僧人,我取了筆,又從僧人手上接過一塊紅色的布條,閉上眼楮,手一直在顫抖,久久無法落筆。
師父,如今你已不在,我若是將我們的名字寫上,可會有結果?
可會有結果?
「給。」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九月怯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睜開眼楮,只見九月右手執筆,左手遞過來一塊紅布條,上面赫然用墨水寫著兩個名字︰李墨白、林月回。
我渾身大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九月,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九月,你何苦如此為我?
話已到嘴邊,我卻說不出口。
明明我們心系同一人,為何你要為我寫上名字,傻九月!
九月臉色不變,示意我接過布條。
我抹去眼角的淚水,心情沉重,將九月手里的紅布條拿了過來。
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銀杏樹,我眯起了眼楮,要掛,我也要將它掛到最高的樹枝上去。最接近天的地方,月老才會看得更清楚。
即使今生緣分已盡,我們還有來生!哪怕沒有來生,我也會一直的,深深深深地將你記在心里。
「小姐請交給我吧!」羅言上前幾步,恭敬地伸出手來。
其實,我想自己掛上去,只是看著這周圍這麼多人走來走去,而我一幅富家小姐的打扮,身邊也跟著不少家丁,怕是不好隨意施展出武功。
無奈且不滿的交到羅言手上,清晰的看到羅言看清那上面的字後怔了一下,然後依著我的吩咐,將紅布條掛到了最高的樹枝上。
這銀杏樹上的紅布條雖然有千千萬萬,只是掛到樹梢頂端的紅布條卻是不多,所以它系在那里格外的顯眼。
能夠將我們的名字,掛在這里留念,我也覺得滿足。
最後留戀的看了眼樹梢,我拉著九月的手,決絕的轉身離開。
師父,我不會忘記你,絕對不會忘!
如果可以,我寧願拿我所擁有的一切去換。
只是,世上卻沒有如果,有的,只是曾經。
「這位女施主,方丈有請。」正當我在寺里閑步邁著,並打探著這里的地理環境時,一個衣著樸素的小和尚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與你家方丈並未深交,甚至從未見過,未知方丈大師找我所謂何事?。」我不動聲色,略帶試探的開口。
「是小姐會很感興趣的事情。」小和尚神色不變,似乎早已料到我會有此一問,回答的極為利索,卻又看不出端倪來。
不愧是出家之人,果然心如止水。
我沉吟半刻,點頭應下,「那麻煩大師帶路。」
「貧僧法號無願,小姐叫貧僧無願就好。」無願小和尚依然不動聲色的回答,已經轉身在前面帶路。
「無願出家多久了。」我隨意開口問著,拔腿就欲跟上。
羅言卻忽然縱身攔在我面前,表情嚴肅,「小心有詐。」
「沒有關系。」我輕描淡寫的繞過他,搖了搖頭,「送上門來的賀禮,豈有不要之禮?」
這佛家聖地不好放肆,我正在苦惱著該如何打開突破口,可巧這方丈就為我打開方便了門了,莫不是與我有心靈感應?
我感興趣的事情嗎?
那毫無疑問是與簡行相關!
既然如此,豈能就此白白錯過機會?
這城里如此大肆宣揚搜捕簡行,無論他躲藏在何處,都會有被發現的危險。他卻依然能在這里躲閃上數日而未被任何人發現,說明能有安全將他藏匿的地方。而能安全藏匿的地方,通常都不會有人去,並且應該是禁地才對。這也說明,藏匿他的人在這濟慶寺地位不低,。
就是不知,會不會是這個所謂的方丈呢?
他找我,又是所謂何事?
看了看天色,心下了然。此刻,鷹幫上下只怕已經亂作一團了罷!
這個方丈得到的消息倒是挺快,就是不知道,听到這個消息之後,他該如何應付呢?還是,準備先將我給收拾啦?
雖然心里有諸多疑問,可是我還是跟著那個小和尚七拐八拐,來到了清幽無人的後山。
「前面乃我寺禁地,方丈只允許小姐一人入,其余人等請留步。」穿過寬闊的楓樹林,快要到達一片空曠的中心地帶後,小和尚無願轉身對著九月與羅言等人說道。
「我們不能去,小姐也不能去。」羅言瞪著眼楮看著無願,那眼神仿若想要將無願給解剖了,看看他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無願不怒不喜地看著羅言,眼里如死水一般無波無瀾,內里的神色卻絲毫不讓。
「羅言,不要擔心。」我將那塊空地打量了一番,綠油油的草地中間,一個不小的湖泊點綴其中,周邊開著無數不甚起眼的細小花朵,引來無數的粉蝶上下飛舞著。
明明春天就已經快要過去,這里卻依然如此熱鬧。仿若,春天仍舊在此地停留。
湖邊,一個身著袈裟的和尚,背對著我們而坐,聚精會神的樣子仿若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到來。
「你們在這里等著,反正也可以看到那邊的情景,無事。」我如此一番話說完,羅言也沒有再反對,任由我邁著悠閑的步子跨向湖邊。
「女施主覺得這里環境如何?」還未待我靠近和尚的身邊,一個蒼老卻不失力量的聲音傳入耳膜。
我頓下腳步,任由風吹亂發梢,再次將周圍打量了一番。湖面波光粼粼,泛著淡金色的光芒,就像在湖面鋪了一層金粉一般。草地上綠意蠱然,生機勃勃,沒有一絲人工雕刻的痕跡,的確是個好地方。「自是不錯。」
這個方丈,大費周折將我請來,該不會是為了與我賞景吧?
「往日,這里很少有人來。」老和尚的聲音帶著嘆息。
不是你把這里設為禁地嗎?既然是禁地,自然不會有人來!我暗自想著,沒有立刻答話。
「這一番美景,無人賞識,可惜、可惜。」不著邊際的話,他說得倒是很起勁。
可惜,我不想听。「未知方丈找我前來,所謂何事?」
老和尚站起來,轉過身來看著我,眼里閃爍著萬物沉澱後的寂靜光華。「施主看這花上的蝴蝶,可還喜歡?」
繼續打啞謎嗎?我沉住氣,低頭看向在那細小花朵之上流連不去的粉蝶。是很平常一個的品種,四處都可以見到這種蝴蝶,分為白黃色兩種顏色,翅膀上繪有黑紅色的彩紋。「這種蝴蝶很常見。」
「如果說,這花是施主所種,施主不喜這蝴蝶來采蜜,會怎麼做?」
我奇怪的看了看老和尚的神色,不過他們出家之人喜怒皆不形于色,我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于是想了想回答,「將這蝴蝶趕跑。」
「如果蝴蝶依舊來呢?」
「繼續趕。」
「還是來呢?」
「趕到它不來為止。」
「如果施主以為它不會來的時候,它卻來了呢?」
我蹙了蹙眉,沒有立刻回答。這個老和尚此番叫我前來,專問這幾個問題,是何意?
「如果這蝴蝶毀了施主的花,施主會怎麼做?」我尚未開口,老和尚接著問。
雖然之前不理解他是何意,不過想來也不會簡單,出家之人看破紅塵,想到的東西總會很多,而且遠不是我等凡人能夠理解。
可是,當他問出這句話時,我已經徹底明白過來。這個老和尚,是在暗示我,簡行殺了李墨白,我會如何對待簡行嗎?
所以,他果然與簡行是一伙的嗎?
嘴角噙著冷笑,我暗中警惕著,目光堅定的看向老和尚波瀾不驚的眼楮,「我會將那只蝴蝶,碎尸萬段!」
「阿彌陀佛。」老和尚微微閉上眼楮,從懷里掏出一顆佛珠,虔誠地雙手合十祈禱著。
「如果方丈沒有其他事情,容許我先告辭。」眼下敵眾我寡,絕對不宜與他起沖突,目的已經達到,還是及早離開這是非之地為好。
反正,這座寺廟,留不長久。我絕對,不會給簡行留下任何一個,能夠讓他棲身的地方,即使只是他暫時的棲身之所,也絕對不留。我就不信,你逃了一時,能逃過一世。
今生今世,絕對要讓你受盡眾人的唾罵,死無葬生之地!
我看了看依舊沉寂如水的老和尚,轉身便想要走。
「小姐小心。」片刻時間,我的耳畔傳來驚慌失措的呼喊之聲。
我頓時警覺的回過頭,老和尚手上的佛珠不知何時已斷,齊齊向我的周身大穴襲來。
我早已有所警覺,連連後退,一直退到湖岸邊才左晃右閃,堪堪避過那佛珠帶起的鋒芒。
「好身手。」老和尚贊了一身,手一揮,又是數粒佛珠襲來。
我一邊躲閃著,一邊瞥見不遠處的楓樹林里多出幾十個和尚來,將羅言等人團團圍住。
我冷笑一聲,帶著譏諷對老和尚開口,「身為出家人卻蓄意挑起紛爭,觸犯了禁忌,不怕佛祖責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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