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來不及思考,一個箭步上前,手里凝聚起全部的力量,對著廊柱以及廊柱前的易媽媽揮去。
紅袖帶著驚濤駭浪的氣勢,對著易媽媽的雙腳飛奔而去。幾乎是頃刻間,易媽媽的雙腳被生生的砍斷,鮮血四濺的同時,她眼帶著震驚,倒在了地上。
我沒有時間去感慨,也沒有時間去哀悼,蹲繼續一劍挨著地面平平削出。如果這一招不能將柱子削斷,火藥將會繼續往下蔓延,爆炸的時候,所有人都將必死無疑。
所以,當這一劍出手的時候,我分外的緊張。
然而我尚未看到結果,一個人影忽然飛奔過來,將我緊緊地護在懷里。
一個巨大的陰影頃刻間倒下來,砸在擋在我前面的人身上。
巨大的沖力襲來,安楚悶哼了一聲,倒在我的身上,我亦沒有承受住,跌倒在地上,手里一直緊抱著的檀木盒子滾到了一邊。
火藥沒有繼續往下蔓延,因為廊柱被我齊地削斷,璀璨的火光四處分散開去。可是廊柱卻倒了下來。關鍵時候,安楚撲過來,將我護在了懷里。
廊柱壓在安楚身上,安楚壓在我的身上,我們兩個人,就這麼被壓在了廊柱的下面。
我想開口問安楚怎麼樣,可是心頭如亂麻,巨大的力量沖得我眼前發黑,說不出話來。
「月回。」隱約間,我听到了楊少臨焦急的聲音。
然後身上一輕,柱子被幾個人搬開了去,身上頓時輕松了不少。
「你們怎麼樣?」楊少臨小心翼翼地將安楚扶起來,然後又伸出手來,我拉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安楚,你怎麼樣?」一站起來,我慌忙看向安楚,卻見他兩眼緊閉,臉色煞白,暈了過去。
楊少臨皺緊了眉梢,本是扶著他後面的手伸出來,我定楮看去,頓時心頭一緊。他的手上,一片紅色的鮮血。
咬緊下唇轉到安楚的身後,他的背後一片血肉模糊,混和著破碎的衣服,滿是燒焦的味道。
楊少臨也轉頭來看,禁不住‘嘶’了一聲,「想必是被方才的火藥燒傷了。」
我眼楮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要不是剛才有他護著我,正面對著廊柱的我,只怕已經被那火光燒成蜂窩,毀容是必定的事情。
安楚這人,為什麼要這麼傻?
「你扶著他去找個房間休息,我去找大夫。」楊少臨邊說,邊將安楚挪到我的懷里,轉身消失在空中。
我小心翼翼地扶著安楚,用腳踩著檀木盒子的一邊,用力一瞪,檀木盒子飛起來的瞬間,我慌忙抬手接住。
此時,這飛情閣的人多數都被羅言等人鎮壓住,剩下的人雖然仍然在反抗,卻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
我一邊抱著安楚,一邊摟著盒子,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飛情閣的大門。
然而,任由我的想象力再怎麼豐富,也絕對沒有想到,等在門外的,竟然會是簡行。
見我們出來,簡行枯瘦如柴的身體動了動,閃現著暗芒的眼楮帶著笑,聲音依舊如同千年老林里的枯敗腐葉,「你是自己投降呢?還是讓我殺了你懷里的小子再投降?」
「你想做什麼?」我勉強壓下心里的驚濤駭浪,裝出一副平淡的模樣,冷然的開口。
趁火打劫,簡行你真是好樣的。
「我想做什麼,你不是知道嗎?。」簡行瘋狂的笑了幾下,身體鬼魅一般飄上前來,滿是皺紋的臉近在咫尺。「要不是你逼得我無處可逃,我需要這麼狼狽嗎?放我出城。」
「你是被朝廷的通緝犯,出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條。」我終于被驚嚇到,急退了幾步。
「那可難說,天下之大,不愁沒有容身之處。」簡行陰狠的說著,一雙死水般的眼里滿是算計的光芒,「這東沂城里你布下這麼耳目,我自然是寸步難行。可其他地方,可沒有像你一般與我有深仇大恨的人。你從是不從?再猶豫,我可會殺了他。」
我暗自咬牙,心里驚濤駭浪,差點被恨意蒙住。腦海里狂叫著一個聲音,‘殺了她、殺了他、殺了他……’
可是,我不能輕舉妄動,首先別說我一個人不是他的對手,動手也是必敗無疑。而且,安楚現在受了傷,我不能連累他。
更不能高聲把羅言引來,那樣只會害了他們。簡行這個人太過恐怖,我不能胡亂行事。
「我做你的人質便是,你放了安楚。」說著,我便想將安楚放到一旁的地上。
哪知簡行卻搖了搖頭,「不行,你們一起作我的人質。你這麼狡猾,我這麼知道你會不會耍詐,有個傷患在此,你才不敢輕舉妄動。」
我再次咬牙切齒,任由簡行拿起一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從最近的後門走出了飛鳶樓。
隨後上了一輛早就停在後門處的無人馬車,見我們出來,那個駕馬車的人渾身都在打顫,幾乎不敢抬眼看向簡行一眼。
看樣子,他也是被挾持了。
我扶著安楚上了馬車,想了想,還是沒有拋下手里的檀木盒子。
一路上,簡行全身一直緊繃著身體,手里的劍一直架在我的脖子之上,弄得我全身都不自在。
幸好,很快就到了最近的城門。
因為我讓楊少臨全城戒嚴在搜尋著簡行的下落,所以每一個城門都有重兵把守,每一個出去的人以及馬車都要接受嚴厲的盤查。
「車上的人是誰,下來。」守城門的侍衛在外高聲呼喝了一聲。
「下去。」簡行指著馬車簾子,對著我示意。
我一邊拿起檀木盒子,一邊扶著安楚,掀起簾子走了下去。
簡行緊跟著我,劍一直搭在我的脖子上未曾有半點松懈。
「你是?」在城主府住了半年,那個守城門的侍衛頭頭經常去城主府稟告,自然是認識我的,他眼里帶著惶恐的神色,卻聰明的沒有開口喚我。而是從一旁的牆上扯下一張畫來,對著簡行比對一番,「你是簡行?」
又轉頭對著身邊的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那個侍衛點點頭,飛奔而去。
「放我走,你然我就殺了她。」簡行陰森森的聲音,冷漠不已。
「城主吩咐,無論如何都要抓到你。你以為隨便挾持一個人,就能威脅到我們嗎?。」那個侍衛頭頭真是好樣的,說起謊話來,連眼楮都不帶眨一個。「我給你兩條路,要不放下武器投降;要不就殺了你手里的姑娘,然後讓我們殺了你。我們這里有將近一百侍衛,個個都是精英,你該不會以為你還能逃走吧?。」
這番話說下來,我對這個侍衛頭頭的敬佩之情,猶如滔滔黃河之水泛濫不絕。
如此般拖延時間,真是聰明。
「這位可是你們城主的妹妹,我殺了她,你們能得什麼好處?」簡行有些焦急,繼續冷聲開口。
「我們城主一直都是一個人,哪里來得妹妹。」侍衛頭頭根本就不買賬,「我已經遣人去通報我們城主,若她真與城主有關系,就等到我們城主來再說。要是你貿然動手,就做好死在這里的準備。」
簡行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那就等到你們城主來。」
夜風從我臉上呼嘯而過,帶著春天里獨有的寒意,看著那個侍衛頭頭有些緊張的神色,我對著他微微一笑。
不到片刻,楊少臨帶著一隊侍衛匆匆趕來。
「城主,如何,這是你的妹妹嗎?。」看到楊少臨來,簡行笑得無比得意。
「你要如何?」匆匆趕來的疲憊,讓楊少臨眉宇間看起來狼狽不堪,嫵媚之色雖然未減,卻也多了幾分倦色。
「讓他們打開城門後退到一邊去。」簡行冷聲開口。
「照做。」楊少臨對著那個侍衛頭頭吩咐了一聲,時間已經不早,本來早已經緊閉的城門被推開來,侍衛們退到了一邊。
「走,到城門口我就放了你。」簡行冷笑著開口。
無奈,我只得扶著安楚繼續走,心里卻開始著急起來。我不能跟著簡行出城,一旦出了城,我們便沒有了價值,難保簡行不會對我及安楚下手。
不,我是簡行最大的威脅,他一定會對我下手。
靠近城門的時候,我一邊緩慢地走著,一邊暗自的警惕著。
「走快點。」眼見著城門就在眼前,而楊少臨又帶著上百個侍衛在後面步步緊逼,簡行不禁有些焦急起來。
「我可是扶著一個人,還拿著一個箱子,怎麼走得動。」我低聲開口抱怨。
「把盒子扔掉不救行了。」簡行不耐。
正在等著你這句話,我忙不迭的將盒子仍在一旁的地上,空出來的右手,按在了紅袖的劍柄之上。
城門已經近在眼前,簡行身上忽然殺氣大盛,手微微一動,一直架在我脖頸間的劍便向著我的脖子上模去。
我慌忙側頭爭取時間,同時迅猛地拔出紅袖抵擋住簡行的劍勢,死死抵擋著。
「不錯,半年未見,身手進步不少。」簡行冷笑著夸贊一番,左手化掌為劍,對著我脖間劈來。
我左手扶著安楚,右手又抵擋著在勃頸處的劍,根本就已經沒有手去抵擋。
難道上天要在此刻亡我?
我正哀嘆,不知何時醒過來的安楚忽然側身,用自己已是傷痕累累的背生生擋住簡行蓄滿力道的一掌。
如此一番耽擱,楊少臨已經趕了過來,簡行不敢再逗留,縱身一躍跳出城門,消失在夜色中。
安楚卻再也支撐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勉強對著我一笑,再次昏倒在我懷里。
「不要追了。」見楊少臨要去追,我摟著安楚,忍著心里的疼痛,啞著嗓子開口。
即使追上去,也已經無法抓到他了。
只是簡行,看樣子,我們終有一天得拼個你死我活。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