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紅梨壓海棠 卷四 江湖篇 第一百六十三節 禍害妖精(3)

作者 ︰ 東方梨

夜色初顯,馬車內卻已然昏暗,楊少臨慵懶的倚在馬車壁上,借著月色將眼前嬌小的女子打量了一番。

天知道,在這之前,他從來都不曾仔細地看過她一眼,每次都是匆匆一眼,便算是帶過。所以對于眼前這個女子,他了解的真的不是很多。

然而,即使如此,要不是他親身經歷,他怎麼都不會相信,這個怯弱膽小的女孩,竟然有膽去甩他人耳光。而且,她打得人還是位高權重的城主。

習武之人的眼力,比一般人的要好上很多,所以他看到眼前這個女孩相當拘謹的坐著,相貌平凡的臉上,仍然帶著一絲絲的紅暈。

方才要不是他看到,只怕她這個虧,便得生生受了。

他也不知道為何,當看到那個男人輕浮的往她臉上模了一把時,本來就已經足夠惡劣的心情,變得更加的糟糕。

其實,他本來應該高興才是,畢竟她甩了自己一耳光,自己不方便動手報復,有人代勞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可實際上卻是自己當時毫不猶豫地,便將身旁的水果刀給拋了出去。听到那個男子的哀嚎,心里才稍稍好受了那麼一點。

她要是知道自己看著她的人被欺負而視而不見,只怕又會想著法子整自己了吧?

說她是自己的姑女乃女乃,可真是一點都沒有錯。

偏偏這個姑女乃女乃,還像妖精一般難纏,真是頭大。

再次打量了對面的姑娘一眼,有些懊惱的發現,從頭到尾,她居然沒有正眼看過自己。

細細想了一番,竟然發現認識到現在,她從來都沒有像他人那樣,用崇拜家羨慕的神色看過自己。不,應該說,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

以往有接觸的時候,她總是低著頭,說話也總是細聲細氣,卻帶著一股淡淡地疏離感,完全不似對月回那般關切。

也許,要是沒有月回,她會連與自己說話都不願意。

這個認知,讓楊少臨感覺非常的挫敗。

而此刻,這個叫九月的姑娘安靜的坐在對面,不聲也不響,一直盯著地面看,仿若可以從地上撿到金子一般。

然而,她的身上,卻散發出來一種似有若無的敵意,對自己的敵意。

楊少臨不禁開始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讓眼前這個外表看似怯弱,其實內心堅定的姑娘,在甩自己一耳光之後絲毫不見悔意,反而對自己滿是敵意呢?

怎麼說,此刻散發著敵意的,都應該是自己吧?

還是說,其實她一直都不喜歡自己呢?

有意思。楊少臨內心里的好奇全部被勾起來,乃至好勝的想法、想要去征服的念頭,全部因為這個姑娘呼之欲出。

「到了,我去給小姐準備晚膳。」正當楊少臨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九月急匆匆的站起身來,掀起馬車簾,也不待車挺穩便跳了出去。

她避他,簡直有如洪水猛獸。然而,卻絕對不是因為害怕。

看著她急匆匆地離去,那個嬌小的背影在燈火的搖曳下幾乎要隨風而去。

楊少臨勾起嘴角,忽然覺得今後的日子,應該不會那麼無聊。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能有人對自己過人的容貌視而不見,這種事情,他如何能夠容忍?即使是月回,也好歹會對他的臉痴迷幾分,她卻半點反應也無?

他要是不能讓這個女孩喜歡上自己,他就白活了這些年。

一邊想著該怎麼辦,一邊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院中守夜的侍衛與丫鬟們,見到自己回來竟然都露出驚恐的表情,匆匆地對他行禮之後,便急忙忙地離開。

怎麼回事?平時這些丫頭不都會偷偷地觀看自己嗎?

楊少臨納悶,難道因為被人甩了一耳光,毀容啦?

想著等會去照下鏡子,邊推開自己的房門,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張開了嘴巴,半晌合不攏嘴。

這是,遭賊了嗎?

不可能,要是遭賊,誰人敢瞞著不報?

盯著地上那些碎片與碎紙,楊少臨的心頭忽然閃過了不好的預感,蹲撿起地上的一片碎紙屑,只看了一眼便想吐血。

這不是他珍藏的秘籍嗎?

再撿起一塊,想要昏厥,這不是自己在練得內功心法嗎?

再看著滿房子東倒西歪的家具,楊少臨氣得渾身發抖,奈何心里對凶手有了答案,有苦不能說。

要是他在此刻大呼小叫,被那些婢女們傳到她的耳中,只怕她會干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來。

「來人。」盡量壓制住怒火,楊少臨壓著聲音開口。

「大人能讓一讓嗎?。」沒有等到下人,倒是把九月給等來了。

九月已經恢復平常的羞怯,低著頭一眼都不看他,手里卻端著幾樣色香味俱全的小菜,香味四溢,誘人心脾。

「這是給我的?」楊少臨壓住心里想要的,淡淡地問道。

「這是小姐的晚膳,小姐此刻仍在您的房中,麻煩大人讓一讓。」九月不卑不亢的輕聲說著,見楊少臨讓開路來,端著手里的菜肴踩著滿地的狼藉走了進去。

將手里的東西擱置在桌上之後,九月繞過圓木桌,蹲來,柔聲呼喚,「小姐,該用晚膳了。」

九月這麼一說,楊少臨才發現原來在那後面,躺著一個紅裙女孩,她滿身的絕望,襯著遍地都是的狼藉,發絲散亂倒在地上,看上去竟像是受盡了屈辱與折磨後離開了人世一般。

她看起來,是那樣子的脆弱,又那麼的輕飄飄,仿若會隨時消散。那般讓人心疼的感覺,讓楊少臨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他怎麼會為了自己的一點點小心情,就這麼棄她于不顧呢?

這就是九月會動手甩自己耳光的原因嗎?

一邊想著,一邊疾步上前,將那個紅衣少女扶了起來,哪知觸手溫熱,不似正常的溫度。

楊少臨的心繼續揪著,猶如被打了無數個結的繩子,被人繼續扭到一起打著新結。

楊少臨掀開她遮在臉上的發絲,呼吸一滯,她的膚色慘白如紙,卻又帶著一點不正常的紅暈,看上去虛弱不堪。

「她發燒了。」楊少臨急了起來,忽然便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一般沒有了主意,只得焦急的看向九月。

「你扶她去床上躺著,我去找慕容姑娘。」九月輕聲說了一句,轉身疾步走過廢墟之上,出了房間。

楊少臨看著地上的碎片,心里一沉,她那樣子不管不顧的走出去,腳上必定受了傷。

只是,他有關心她的立場嗎?

將懷中人放到自己的床上,又細心的幫她蓋好被子,楊少臨喚人將房間收拾了一番,總算在九月回來之前將房間清理干淨。

被她如此一撕一砸,房間里頓時空了大半,本來就不小的房間,顯得更加寬闊起來。

這麼大的空間,他自己一個人住,是不是有些大了呢?

「怎麼不將小姐抱回她自己的房間?」九月進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輕聲地問著,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卻是有些不滿的語氣。

「男人都是這樣。」慕容盈盈帶著自己的藥箱,跟在九月身後踏進來,隨便的一句話就給楊少臨扣了個黑帽子。

楊少臨額頭青筋直跳,「外面夜深露重,而且刮著涼風,要是我將她抱回去,你是不是又得說我太過小氣,連這麼點小事都要計較?」

是的,喜歡與自己過不去的人,還要加上慕容盈盈一個。

自從第一次相見開始,她對自己似乎就不太友好,卻還是保留著大家閨秀該有的禮貌,不會像九月那般放肆。

膽敢對他不敬的人,他活了二十多個年頭,除了九月,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慕容盈盈輕描淡寫的瞥了楊少臨一眼,「這是不負責任的托詞嗎?。」

手下卻不停,拿出躺在床上不醒的人的手,開始診脈,爾後又翻開她緊閉的眼楮看了看。坐到桌邊,拿起新準備的筆墨紙硯開始寫藥方。

「她怎麼樣?」想起白天時與月回的對話,也曾說過責任的問題。楊少臨無意與慕容盈盈爭吵這個責任的問題,所以轉移話題。

「受了些涼,不妨事。」慕容盈盈將寫好的藥方遞給九月,九月拿著藥方便急匆匆帶出去了。看起來,腳步似乎有些漂浮,果然是受了傷。

「她的腳受了傷。」一不小心,便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等會會去幫她上藥包扎。」慕容盈盈丟下手里的筆站起來,似乎想走,在打開房門前又頓住,「如果你照顧不好月回姑娘,那就交給我來照顧。每日里去慕容山莊看病的人不下百個,又有我會親自照顧,絕對要比在你這里好。」

楊少臨愣了愣,臉色一變再變,「她是我的妹妹,我會照顧好她,多謝慕容姑娘掛心。」

慕容盈盈看了看他的神色,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依然輕描淡寫的聲音隨著涼風拂來,「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

在原地站了一會,楊少臨坐到床邊,盯著她虛弱的額神色,心里針扎一般的疼。

他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細心的呵護,哪里願意看到這樣子毫無生氣的她呢?

而且,他找尋她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如何可能會放手?

慕容山莊與月回非親非故,她如果住在那里,如何會快活?

再說,竟然非親非故,又為何會提出這種要求?

難道是因為李墨白的關系?

楊少臨伸手,輕輕撫上她蒼白的容顏,心里再次暗暗發誓︰無論以後會發生什麼,哥都一定會保護你!所以,哥自私的希望你能留在身邊。

你,願意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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