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陰雨天,我起身推開窗戶的時候,細雨夾雜著涼意撲面而來。窗戶下面種植著綠油油的芭蕉,雨滴在芭蕉葉上面發出‘淅淅瀝瀝’的美妙聲音,格外動听。
我深深地呼吸口氣,打開房門正準備去探問安楚,卻忽然听到了喧囂的嘶吼聲。
從扶手處探頭看去,正好看到背對我這邊站立的楊少臨,詫異的看向他的對面,一個美貌的**拿絲巾遮著面龐,眼淚汪汪的站著,神情悲痛,像是被欺負了一般。
而剛才喧囂的聲音,就是婦人發出。
大腦迅速轉動一圈,我猜想到這個美艷的**,十之八九就是玉辰。
昨晚我才與楊少臨聊到她,沒有想到今天就見到了故事的本人。楊少臨才說他們已經沒有見面的必要,卻立刻在第二天相見,所以說,命運總是變化無常。
猶豫了一下,我轉到樓梯邊,施施然的走了下去。
「月回。」我尚未走近,楊少臨已經發現我,神情溫柔的看過來。
听到這聲稱呼,**的臉色霎時難看起來,說不出是用哪種表情將我打量了一番,嘴角一片苦澀。
「哥,這位是?」我上前,親昵的挽住楊少臨的手,柔順地靠在他的臂彎。
「這位是哥以前的舊識,名喚玉辰。」楊少臨的身體極其在輕微的發著抖,聲調卻依舊嬌女敕如花。
果然是玉辰。我不動聲色將玉辰打量一番,確認在相貌上面她于我沒有可比性之後,向玉辰微笑著行禮,「小女林月回,見過朱夫人。」
「你以後會貴為城主夫人,我哪能擔當得起你這一拜。」愣了半晌,玉辰才緩過神來回答,邊用手巾拭去眼角的淚水,邊向我頷首微笑。
我微微抿嘴而笑,「我倒是不這麼覺得,什麼身份、地位乃是次要。重要的是,朱夫人是哥的朋友,而且年紀要長于我,晚輩向前輩行禮也是理所應當。」
玉辰再次愣了愣,轉頭看了看不曾說話的楊少臨,嘴角的笑容益發苦澀。
無人說話,一時有些冷場,我搖了搖楊少臨的手,「哥,不知道安楚的傷勢現在如何,咱們一起去看看他可好?」
楊少臨點點頭應下,我拉住他溢滿汗水的手欲走,玉辰卻忽然轉身攔在我們面前,並沒有看楊少臨,而是看著我,「林姑娘,能否請你喝杯清茶?今晚辰時整翠香居見,我會一直等你。打擾了,再見。」
玉辰說完,也不待我回答,便轉身離去。
感覺楊少臨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讓我追上去,我無奈的嘆息。
這明明是顯而易見的感情,卻為什麼需要我這個燈泡攙和進來?
時至今日,無論楊少臨是否喜歡玉辰,可是這個玉辰卻是一直未曾忘情。
我抬頭去看楊少臨,他的神色恍惚,已經不在狀態。
心里嘆息,將楊少臨拉上二樓,站在凌晨的房間門前,抬手扣了扣房門。
好半天,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凌晨還在昏迷中。」慕容宮晨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見我們站在凌晨的房間外,好心的解釋。
「他傷勢怎麼樣?」見慕容宮晨神色里沒有憂心的神色,想必凌晨的傷難不倒他,不過我還是想問清楚。
「放心,死不了。」慕容宮晨似乎還是困倦,微微打了個哈欠。「先不要去打擾他,他受傷之後神經一直緊繃,如今好不容易入睡,讓他好好休息,咱們先去用早膳。」
在客棧大廳的角落里剛坐定,安楚帶著東方童從樓上走了下來。
我看到東方童,想起之前她說過的話,神色稍微冷了冷。東方梨死去的這個謎團,遲早是要解開的。
只是,我心里很清楚,如果謎團現在就解開,我瞬間會一無所有。我身邊的所有人,除了安楚,都是因為我是東方梨才聚集,如果他們知道我不是東方梨,也就沒有再保護我的必要,屆時將會全部離我而去。
我一個人並不是活不下去,只是,我害怕整個世界上,只剩下自己可以相信。
所以,我不能讓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世人知道我是借尸還魂在東方梨身上,怕是會將我燒死。
腦海里思緒萬千,東方童已經站到我的面前。她滿臉傲氣,居高臨下地鄙視著我,「你還沒有承認,你到底是不是東方梨?」
我端起手邊的茶杯,低頭喝了一口,平復了一下心緒,低聲開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你是東方梨,那你就是野種……」東方童譏諷地高聲開口,整個客棧的人,全部因為這聲音看了過來。
然而,她話還沒有說完,楊少臨不知何時站到她面前,手緊緊地掐住她的脖子,「東方童,你嘴巴最好干淨一點,不然你這輩子,怕是要到此為止。」
「怎麼,難道你知道,所以害怕我說出真相嗎?。」東方童呼吸不暢,臉色憋得鐵青。
「什麼意思?」我站起來,死死地看著東方童。
東方童憤力掰開楊少臨的手,楊少臨也並沒有真打算殺她,于是松開手站到一邊。
「什麼話該說,你最好自己掂量。」這話從楊少臨嘴里說出來,怎麼都像是在威脅。
「哼。」東方童不買賬,冷哼了一聲,然後語速極快的開口,「你是楊昕雲那個賤人**生的野種。」
這句話涌入腦海時,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我尚沒有回過神,身體已經先動,干脆的揚手一巴掌甩上東方童的右臉。
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客棧,東方童的右臉上,四個清晰的紅色巴掌印。
「你敢打我?你以為你是誰,你居然敢打我?」東方童再次陷入瘋狂狀態,撲上來想要抓我,立刻就被安楚制止。
心里的怒火易盛,我不住地冷笑,「要是你再敢詆毀我娘,我會殺了你。」
「跟她廢話什麼。」楊少臨全身散發著戾氣,桃花般的眼里滿是殺氣,更加盛氣凌人的站到東方童的面前,抓住她的右肩膀,微微一用力,東方童的右臂就軟軟地垂下來。
「啊~~~」東方童殺豬一般的慘叫,痛得倒在地上打滾。然而越滾手就越痛,東方童畢竟是嬌生慣養的人,才一會就痛得昏迷了過去。
「你們幾個啊,要是被左相知道你們這樣對待他的女兒,只怕咱的好日子就要到頭咯。」慕容宮晨裝模作樣的嘆息,抓起東方童的右肩與右手,微微一用力,又將她的手接了回去。
東方童即使在夢中,也發出了一聲慘叫,額頭冷汗直冒,半晌又幽幽地痛醒來。
我沒有絲毫憐憫的看上地上萬份狼狽的東方童,眼神益發冷冽,「當初,東方雲奇同樣如此對我,不,甚至更狠。我欺負她的女兒,又當如何?」
「你好大的膽子。」東方童咬牙切齒地開口,眼里吐露出怨毒的刀子。「等我回去京城,看我怎麼對付你。」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你以為你還能安全回京城?」我勾起一抹冷笑,蹲輕輕撫開東方童臉上的碎發,有意無意的踫到她縴細的脖子。
「你難道真要殺我?」東方童往後縮了縮,又轉頭看了看我身後的其余三人,終于顯露出懼意來。
「那得看你配不配合。」
「我呸。」東方童神色一變,對著我用力吐出一口唾沫星子。
我旋身躲開,站起身來走到一邊。「哥,讓人把她抓回房間,讓羅言親自看管著,不要讓任何人與她接觸。」
楊少臨點頭照樣吩咐下去,東方童便被五花大綁,強行拉向二樓。
「東方梨,我告訴你,你得意不了多久,很快你就會死得很難看,等著吧,哈哈哈……」東方童極為難听的狂笑著,消失在拐角處。
本就沒有想過讓她配合,所以此番結果,倒也不覺得意外或者難受。只是,雖然猜想過許多種東方雲奇不待見我的理由,卻根本就沒有想到,竟會是我最不喜歡的一個。
卻原來,我原本就不姓東方。轉頭去看站在一旁的楊少臨,他竟然有些閃躲,桃花眼根本就不敢看向我。
看來,楊少臨果然知道些什麼。
我走上前一步,楊少臨想要退,我用力扯住他的衣袍下擺,「哥,你告訴我,我真正地爹是誰?」
「月回,你不要听東方童的花言亂語,她是胡說的,你本姓東方不會有錯。」楊少臨有些急切地開口,卻還是不敢看我的眼楮。
「哥,我雖然愚笨,卻並不傻,我能分辨真假。」我認真地看著楊少臨,事已至此,已經無法退縮,「告訴我,我爹是誰?」
楊少臨神色嚴肅,傷痛地看著我,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是誰。」我放開楊少臨的衣擺,輕飄飄的笑,「我真正的爹,就是周藍陵的主人。可對?」
我與周藍陵本是萍水相逢,他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傾盡全力無條件幫我度過許多難關,皆是因為他主人的吩咐。
那麼多的事情,如果說只是因為他主人喜歡我娘的話,也太沒有可信度。娘已經死去十二年,再怎麼深刻的愛情,也會隨著時間慢慢被沖淡,最後徹底消逝。
我做出過許多不可饒恕的事情,卻沒有受到任何的責罰,身邊的人犯下錯誤也因我而被赦免……一切的一切,只說明一件事情,此人不僅身份尊貴,而且絕對是在朝堂里舉足輕重的一號人物。
而從東方雲齊幫他養大女兒,敢怒不敢言這兩點來看,此人的身份勢力,絕對在東方雲奇之上。所以,東方雲奇只能認下這個啞巴虧,不敢聲張,但是對我卻極為不好。
雖然對朝堂之事我並不了解,但是符合這樣條件的人,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但是,答案太過讓人驚懼,所以,我實在是不敢胡想。
真正地答案,與我所想,到底是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