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氏身子僵了僵，苦笑著安慰，「傻孩子，哪有這麼說自己的，你當然配得上他，不光配得上，娘親覺得，還綽綽有余呢。況且，那件事……你是受害的一方，怎能怪得了你。」
說到這里，她竟眼神蟄痛，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別說現在這事瞞下了，就是真的曝光于天下，其他人怎麼看，都在其次，關鍵是，你得先學會自己不嫌棄自己，才能過得去這個坎。」
莫霜被這話說得呆了一呆，是呵，別人縱使視我如糞土，我卻需自珍自愛，不自輕自賤，方能過得好，否則寥落余生，苦楚難捱，生不如死。
臨近午時的陽光正好，穿過半透明的雕花窗欞，一縷縷，簌簌投射進來，將整個內室映得金燦燦的，光影斑駁下，仔細辨去，也會有細小的微塵翩飛于光線中，狀如輕蝶，給略顯清冷的春日，氤氳上了暖洋洋的氣息。
半晌，莫霜輕吁了口氣，總算是捋順了心中的這個死結，她對著叢氏會心一笑，呢喃道，「娘，你真好。」
「傻孩子。」叢氏嗔笑一聲，抬手將她鬢邊一縷發絲抿到耳後。
娘兩個在軟榻之側相依著，將手交疊在一起，互握了握。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幾下叩門聲，霎時刺破了靜謐祥和的心境，顯得異常突兀。
莫霜悚然一驚，與叢氏面面相覷，還未及他們應聲，便有人推門而進，笑意吟吟，「大娘，姐姐，是我。」
原來是莫晴，她移足進得房來，一雙眸子滴溜溜地四處打量一番，口中哂道，「我說怎麼到處找不到你們，原來是跑到這里說悄悄話來了。」
莫霜瞧她神情，心下一沉，也不知道她何時到得門口，是否听見了方才自己和娘親的私密話，這會子進來又所為何事，看她一臉粲然，倒像是沒有惡意的模樣，不過，她竟然開口叫了自己為姐姐，這在從前，私底下，是絕對听不到的。
叢氏站起身來，笑向莫晴，慈祥道，「晴兒來了，過來吧，到大娘和姐姐這里來。」
她看了眼莫霜，又笑道，「你們姊妹這幾年都逐漸大了，各自出嫁，以後也就沒有多少相處的時間了，趁著這個空檔，好好一起聊聊天吧。」
莫晴點頭，幾步邁過來，臉上笑得花兒一般燦爛，「大娘說的是呢，姐姐出嫁後，我好想她，越發後悔當初她在的時候，沒有好好熱絡姐妹情誼。」
叢氏听了，抿著唇，開心不已，撫在莫晴肩上的指尖，微微顫了顫，另一手則指著榻邊的座椅，笑道，「那快坐下。」
莫晴果然听話，笑了笑，依言斂裙就座。
卻還未及叢氏回身，她便眼睫一眨，又開了口，「大娘，我是想與姐姐說上幾句悄悄話，你能不能暫且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