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霜發虛似的，假裝無意向上一瞥，見琉璃瓦嚴絲合縫，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
尹寒極為敏銳，立即發覺了她這一動作，也跟著向上瞄去，雖並不見異狀，口中卻惑道，「怎麼了？屋頂上藏著什麼人嗎？」
莫霜一凜，忙擺手否認，「沒有。」
她這情狀，令尹寒愈發懷疑，逼近幾步到她跟前，瞧著她的面龐，上下審量，口中哼道，「霜兒，你可從來都不是個會撒謊的人，你這模樣，我一眼就能瞧出來是心里有鬼。」
莫霜目光躲閃，訕笑道，「殿下多慮了。」
尹寒蹙緊了眉，冷冷望著她，接著閃電般出手，一把鉗住她的右腕，扯到兩人面前，「手里攥的是什麼？」
莫霜大吃一驚，一邊掙扎，一邊辯解道，「沒什麼。」語畢，臉卻忽地紅了起來，燈光映襯下，愈發惹人遐想。
「沒什麼？」尹寒眯騶著雙眼，將她神情瞧在眼里，怔了怔，嗤道，「呵，無須遮掩了，此刻已不是大婚夜，無論你握著什麼，都不會比那樣東西更讓人齒冷的了。」
莫霜身子一僵，心似被針扎一般疼了下。
須臾，她低頭苦笑，「殿下說的是，此刻無論攥的什麼，都不會比那樣東西，更讓人無奈的了。」頓了頓，坦然道，「不過一個普通的紙團而已，哪值得殿下費神勞心。」
「紙團？」尹寒眼梢一挑，瞟了眼房頂，「不會是痴情人偷遞下的情書吧？」
「當然不是！」莫霜頓時面紅耳赤，抬眸直視他，眼底隱約含著憤怒與委屈。
尹寒對她的情緒不予理睬，目光投向她緊攥的拳頭，「給我看看。」見莫霜不動，手上加了力，「你曾應過，凡事听從與我。」
莫霜咬緊了唇，緩緩將手心松開，雪白的紙團即將跌落，就在這時，被尹寒一把撈起，接著瞥了眼她，眼梢隱約含著抹得意的笑。
莫霜別過頭去，安靜而忐忑地等他看完。
過了許久，卻沒有任何動靜，她微有詫異，悄悄抬頭，卻見他仍盯著那展開後皺皺巴巴伏于案上的紙張發呆。
她心頭有些慌赧，兩手不自在地交叉搓悠，正要開口詢問，卻听他呵呵笑起來，笑聲中滿是嘲諷，「霎那風波，人心變幻，更何況三生坎坷。也休惱，薄情男兒心，自古皆然？」
念著，他忽地轉頭，逼視向她，「好一個討伐的語氣！」
莫霜心弦驟然緊繃，表面卻毫不畏縮，一字一頓道，「霜兒不敢，只是就事論事。當年青蔥歲月，你我也曾許過三生，現在想，不過少不更事，笑話一場，海誓山盟都成空。別說歷經三次奈何橋喝過三次孟婆湯，就是眼前一點小小的風波，人心已變得面目模糊！」
她將心底怨氣一股腦兒地全說了出來，長吁了一口氣，似輕松不少，可是莫名地，淚卻旋即浸滿了眼眶。
尹寒看著她，神情古怪之極，半晌，緩緩發問，「失身，欺騙，這兩項罪狀，你都覺得是小小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