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恭冷哼一聲，駐足站定，猝然發覺，方才那個黑衣人，已不知何時匿了蹤影，只余下自己的那張面具，被甩在地上，隨風瑟瑟。
尹昊眨眼間已至他身邊，上下打量幾眼，話語中隱著幾分陰陽怪氣，「恭兄敢冒大不韙夜探太子府，兄妹之情，深切至此，令本王不得不佩服。」
莫恭蹙緊了眉，避而不答，正欲移足離開，又突憶起一事，開口道，「方才那人是何來頭，承王爺猜得出來麼？」
尹昊思忖了下，眼梢一挑，笑道，「太子殿內臥虎藏龍，潛著各色能人異士，夜色中匆匆一瞥，本王也道不出名號。」
莫恭心中一慌，月兌口而出，「你怎知一定是太子府中人？」
那人發現了他影蹤，卻不吵嚷，只一味緊跟，若是太子的人，怎會如此行事？
「我不知道。」見莫恭被這話噎得面色一凝，尹昊忙攤攤手，做無辜狀，皮笑肉不笑地補充，「你讓我猜，本王就只好瞎猜了。」
莫恭好氣又好笑，正要拂袖而去，耳邊又傳來一聲戲謔，「本王今晚方察覺，你家二妹風趣的很，比及大妹，更解風情。」
莫恭大驚，轉眸緊盯向他，「王爺什麼意思？」
「沒什麼。」尹昊薄唇微勾，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斜睨向街道一隅，「只不過方才去莫府想找你，你卻不在，恰逢莫二小姐在花園散心，巧遇之下，就與她隨便聊了幾句。」
「你想怎樣？」莫恭心頭掠過凜意，話里已起了明顯的提防。
尹昊見狀有些不滿，掃他一眼，「恭兄何必杯弓蛇影，孤堂堂王爺，與她交談幾句，還算高攀嗎？」
莫恭冷哼一聲，卻也未再計較，低頭沉吟片刻，問道，「不知王爺去找在下所為何事？」
尹昊唇角揚起，眼神爍然，「自然是想探詢下恭兄今後的打算，莫家就此傾頹還是繼續興盛，就看恭兄的選擇了。」
莫恭淡漠一笑，「莫家向來效忠皇室，萬死不辭，在下自幼即秉承家訓，又何來選擇一說？」
尹昊眸光一凝，隨即搖了搖頭，笑嘆道，「恭兄心意深藏不露，本王佩服，不過其中根底你我早已心知肚明，又何不開誠布公？還繞來繞去打什麼啞謎？」
莫恭垂眸苦笑，不置可否，須臾拱了拱手，向他辭別，轉身飛身遁去。
尹昊望著他即逝的背影，輕笑一聲，「恭兄慢走，好好考慮，本王還會找你的。」
言畢，他亦點足掠起，眼梢朝小巷暗處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隨即月白長袍便消失在莽莽夜色中。
彼時，星光湮歿，萬籟俱寂，從巷子一側的民宅檐角下緩緩現出一個人影，錦袍裹身，卻分外蒼涼。
他盯著原先兩人呆過的地方，冷冷一笑，一雙眸子，寒光湛然，衣袂伴著颯颯而刮的風，凜冽旋起。
是時，雲居宮陷入冥思中的莫霜，心底驀然一動，憶起白日里大哥失常的言語，又忖及他方才來此窺探的目的，兀地覺得情形千頭萬緒，迷亂一團，任她苦思細想，一時也模不清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