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無一字可以對答。她自認拙嘴笨腮,倒也通事理,可是被費耀謙這樣強詞奪理,她便只有閉嘴的份。
反思?她還要怎麼反思?她已經承認自己錯了,承認自己造孽,所以才被老天開這樣的玩笑扔在這深宅大院里,她已經決定放手了,已經決定了要離開這里,眼不見心靜過自己的生活了。
可是命運還是跟她開玩笑,迫她回到這里。
難道要她再反思,用另一種方式捍衛她現在的虛名才算是正確之途嗎?
費耀謙大言不慚的說她是懦夫,那他呢?到如今為止,他可有反思,可有承認他錯了嗎?
夫妻之間感情失和、不睦,難道都是米素言一個人的錯?
他沒有給她起碼的公平,也沒有最起碼的交流,他不過是以他自己自以為是愛恨憎惡、理智理性,而實際是上他的小性子,搓磨著素言而已。
他總標榜他是受害者,用強勢的面貌呈現一個弱者的形態,博得全天下人的同情,都把她當成始作俑者的惡人。
素言反唇相譏︰「是你高估我才對,你真說對了,我就是這麼想的,不舍不得,要想讓我舍,也要看對方是不是值得我舍……我付出多少,便希望能得到多少相應的回報。」
再說下去就又要吵起來了,兩個人的心思、邏輯都不在一個層面上,說來說去,只能互相感慨對牛彈琴。
素言覺得無力,她實在不願意再有這樣的口舌之爭。她骨子里的淡漠疏離又開始發揮最大的本性,她只想退避三舍。
費耀謙半晌都沒接話,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是憤怒還是悲哀,他的眼楮長久的盯著素言的眼楮,一時間倒像是勝過了萬語千言。
素言扭過頭,伸手扯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執拗的不肯再與他對視。
費耀謙吸了口氣,松開手,眼瞧著被子下滑,他一伸手,將被子扯住,重新替素言裹緊,非常平和的道︰「我很理解,但是我不贊成。雖然我不信奉這樣的人生信條,但其實也許我也一直在這樣做。可是素言,我想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局勢,你若離開這,便是另一條路……我是覺得我沒有曲解你的心思,才會願意和你達成一致,以夫妻的默契繼續著我們的未來。但是若想繼續,不是你想像的那種無風無浪的‘相安無事’。」
素言將自己裹在薄被里,安全感慢慢充盈,溫暖回到身上,血液也不在四處奔突,也平靜的道︰「謝謝你的理解,容我再想想。」
費耀謙便歪身躺下去,說了句「睡吧」。
素言也就依言睡在一邊。
兩人各揣心思,沉默而無聲,許久,素言沉入夢鄉,費耀謙微欠起身子,看一眼她安靜而祥和的面容,手指撫上她蒼白的臉頰,說了一聲︰「對不起。」
素言醒來時已經時近傍晚。
費耀謙早就不在了,一側收拾的整齊干淨,就仿佛不曾有人躺過。
蕙兒服侍著素言洗漱,道︰「大爺吩咐請了太醫,叫少夫人醒了便請太醫過來替您診脈。」
素言不置一詞。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確認她說的是否真實吧?
果然沒多大會,太醫便在費耀謙的陪同下進了歌華院。蕙兒替素言放下帳子,費耀謙請太醫進門,替素言診脈。
片刻後,太醫起身,對費耀謙道︰「費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費耀謙便同太醫出了內室。
他知道太醫有話要說,定是關于素言病情的,他也知道依素言的個性,她一定想第一時間就知道自己的狀況,但他實在是擔心太醫所說太過嚴重,素言听了反倒不妥。
因此不等太醫開口,便問︰「不知內子病勢如何?」目光耽耽,懇切之意盡顯,太醫一望便知,微笑道︰「費大人不必擔心,費夫人雖然脈像還有些虛浮,但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只要好生調養,痊愈指日可待。」
「那就好。」費耀謙知道太醫說話一向保守,能下這樣的保證已經是難得的意外之喜了,又問︰「內子不喜吃藥,照目前情形,可否將藥停一段時間再服?」
太醫點頭︰「依老朽看,費夫人身體底子不錯,飲食上多注意,不可太過寒涼,平時多注重身體鍛練,倒比服藥還強些。」
兩人敘敘而談,都是關于飲食及鍛練方面的情況。費耀謙問的仔細祥細,太醫回答的耐心懇切,一言一答傳進內室,頗讓素言安心寬心。
從頭到尾,費耀謙並沒有提受孕之事。
素言倒不知是輕松還是寬解,只是低垂了頭,把玩著自己腰間的香囊。
蕙兒進來,笑著道︰「夫人,太醫說可以不必吃藥了呢。」
素言朝她笑笑,道︰「嗯,是啊。
「太醫還說夫人不久就可痊愈呢,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正說著話,費耀謙走進來。蕙兒慌忙行禮,自行退出去,素言便看向費耀謙,問︰「這太醫的話有幾分可信?」
費耀謙走過來,挨著素言坐下,道︰「凡病都是七分藥,三分養,尤其是心里不可疑慮有它,否則疑神疑鬼,沒病也成病了,你想那麼多做什麼?明日中秋,娘說了一家人要好好聚聚,你養養精神,明日和我一起赴晚上的家宴。」
素言點頭。最近費家一直低迷,好不容易雨過天晴,又時值中秋,自然會大大的慶祝一番,她現在寄居于此,總不好敗了主人家的興致。
費耀謙不去深究她的心思,又道︰「還有件事,得你和娘一起商量著辦,耀宗的婚事已經不能再拖了,前些時莫家派人過來,只是那時娘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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