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全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友書啊,你也曉得,你二哥我長這麼大沒有學過什麼手藝,更是大字不識一個,所以平常只能靠種田和砍柴禾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自己吃苦受罪不說,還讓幾個孩子跟著我受累。」
王友書微微頷首,這些他都曉得,看來二哥今天來的目的跟他現在的情況肯定是大有關系。
王友全又道︰「二哥家里窮,幾個孩子都沒念得起書,兩個閨女倒也罷了,到底長大以後是別人家的人,識不識字那是無所謂。原本我跟你二嫂是琢磨著給志實學些什麼,可等志實長大到可以學手藝的時候,家里又添了兩個孩子,這一耽擱便就遲了,如今讓他連媳婦都沒娶上,這是我跟你二嫂愧對了志實。」
王志實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爹娘沒給他學手藝是因為家里窮,平常吃都吃不飽,哪有那閑錢讓他去手藝?要說怨怪,他是一絲一毫都不怨爹娘的。
王友書跟著嘆息一聲,看向一旁垂首看地的王志實,眼中有著沉痛。他自個兒思量了一番,想著自己認識的人當中誰家有適齡的姑娘未出嫁的。只是一番琢磨,最終還是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畢竟二哥家境實在是不行,有誰家父母願意將自個兒閨女往火坑里推的?
王友書輕咳一聲,道︰「二哥,這事兒我也放在心上的,只是你也曉得,這事情實在是有些難辦,並非是我這個做叔叔的,置自己的佷兒于不顧。」
王友全爽朗一笑,朝王友書擺了擺手,笑道︰「友書,我這次不是為了志實的親事來尋你的,志實的婚事已經解決了。」
王友書听了一喜,但腦中瞬間又冒出另一種想法來。
二哥家是什麼情況他哪里會不曉得?怎麼可能有人家願意將自己的閨女嫁過去?除非那家也是過不下去了。但這話可是當著王友全的面說不得,這般鄙薄他家,豈不就是駁了他的面子?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志實的婚事能夠解決,總歸是一件喜事。
王友書不掩驚喜的問道︰「哦?是哪家的姑娘?」
王友全笑道︰「你可還記得嫁到馬家村去的那個大表姐?叫毛香林的,小時候還帶著我們一道玩耍的呢。」
王友書聞言,蹙著眉頭,仔細回憶了一番,驀地還真的想起這麼一位叫毛香林的大表姐來,想起小時候在一起皮鬧的一些趣事兒,不由笑道︰「記得記得,難不成志實的婚事就是大表姐做的媒?」
王友全點了點頭,笑道︰「正是。那姑娘是大表姐叔叔家的閨女,只是年紀尚小一些,最早也得明年才能進門。」
王友書不由詫異,「怎麼找了個年紀小這麼多的?志實今年應該十九了吧?」
其實王友書更想問的是,這馬家願意將自家閨女嫁到王家,到底提了什麼條件,王家難不成能拿出全部的禮金和聘禮來?
這話問他二哥無礙,畢竟二人親兄弟,這些事情講講也無妨。但現在志實也坐在一旁,這些事情他心里有數便罷,若是說的太明白,只怕會傷了這孩子的自尊心。
王友全點了點頭,朝王志實看去一眼,道︰「嗯,志實今年是十九了。那姑娘今年才十四,家里爹娘舍不得她現在過來,說明年就讓她入門。我跟你二嫂商量了一下,覺得這門婚事可行,也就定了下來。反正兩家也都同意了,也不擔心啥。」
王友書心中琢磨了一番,開口道︰「二哥,那……」他朝王友全挑眉示意了一番,道︰「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我這邊倒還能支持一點。」
這親事既然是換親,自然不需要多少禮金和聘禮,也就是過過樣子罷了。但王友書能有這樣的心意,王友全還是很開心的,忙朝王友書擺了擺手,笑道︰「不用不用,我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來尋你的。」
听了王友全這句話,王友書就更是詫異了,既然不是為了婚事,也不是為了銀子,那到底他二哥來找他是為了什麼事情?總不會就是來找他嘮嘮嗑的吧?
王友全明白王友書的心思,訕訕的笑道︰「其實是為了小福來的。」
王友書問道︰「為了小福何事兒?」
王友全道︰「你也曉得,小福是我跟你二嫂最小的一個孩子,今年也有七歲了。我跟你二嫂商量了一下,既然志實的婚事不需要花多少銀子,那家里還有一點積蓄,看能不能幫小福找些事情做做。」
王友全沒有直接提進學堂的事兒,只說是要給王小福找些事情做。
王友書聞言頷首,「二哥你這次倒是想對了,你跟志實都吃了什麼都沒有學的虧,可不能讓小福也跟著走這條老路。」
王友全點頭道︰「我跟你二嫂也是這麼想的,但王家村也就那麼點大的地方,實在是沒有什麼東西可學的,所以趁著今天來賣柴禾,順便來問問你,你曉得的事情畢竟多一點,可有什麼門路沒有?」
既然二哥特意來問他,那就是相信他,可不能敷衍了事了。
王友書仔細想了一番,還是覺得讀書考秀才才是最佳出路。若是小福爭氣,考上了功名,以後二哥一家都不用愁了,就算是考不上功名,但識了字,以後總歸是好找事情做。
王友書計量定,便道︰「要我看的話,若是可以,還是讓小福去上學吧,相比于學什麼掙錢的手藝,上學這才是正路。」
王友全開心一笑,「其實我跟你二嫂也是這麼個意思,但我們到底是鄉下人,眼光短淺,未必就能曉得什麼才是最好的。所以今天來的時候,你二嫂還特意跟我講,讓我問問你的意思呢。」
王友書道︰「那我看小福年齡也差不多了,不如就送到我這里來吧,跟著我听課便是。」
王友全听了這話更是開心,但想到友書老丈人那一家人,略有些擔心的問道︰「會不會不太方便?」
王友書假意冷了臉,道︰「哪里來不方便的話?小福是我佷兒,我二十幾個學生都教的來,難不成就我佷兒听不得我的課?二哥你莫不是嫌我講得不好?」
王友全趕忙擺手,「怎麼會?我只是擔心你為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