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全朝王志實送了一個白眼,沉聲道︰「你三叔自有自個兒的主張,興許是在講什麼東西呢?你三叔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曉得?難不成他能故意將咱們丟在這里不管?」
王志實一窒,再不敢多說些什麼,兀自垂首看地,靜靜等著王友書的到來。
又過了兩刻鐘,王友書方才姍姍來遲,面上隱有尷尬之色,一進客房,就與王友全招呼道︰「二哥,真是對不住,有些事情耽擱了,讓你久等了。」
王友全忙站起身子,順手拉起來反應有些遲鈍的王志實,笑著應道︰「說的什麼話呀,咱既是親兄弟,何必計較那些虛禮?」
王友書听了這話更是覺得心中難堪。
他大半個時辰前就下課了,丫鬟喚他去吃了午飯,一家人團團坐了一桌,竟是沒有一個人與他講家里有客來。等吃完午飯,稍事休息以後,老師方才跟他講,說他二哥來了。
他當時就愣在了那里,緊咬著下唇,低下了頭。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以往也是這個樣子,只是老師對他恩重如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比二哥低,甚至因為老師還兼了自個兒老丈人的身份,所以說起來,他平日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老師身上,很少再去惦念鄉下的老父了。
他以為,他既是有兄弟三人,那麼既然他沒有閑暇時間去關照老父,其他兩個哥哥總會多照顧老父一點吧?
听聞二哥到了的消息,他甚至沒有去問老師,他二哥到底到了多久。想也知道,肯定已經很久了。
王友書輕嘆了一聲,好在自己的哥哥是一個大肚的人,這麼多年來都未曾因為這些慢待而疏遠了自己。
他心里不由感激二哥的大肚,但有時又會想,若是二哥是一個小氣的人,他又該如何辦?
兄弟跟老師,于他而言,這兩位都是極為重要的人。
王友全未曾發現王友書在想旁的事情,笑道︰「友書啊,這次是我跟志實過來的,東西也是我家帶的。你也曉得,我家里人多,省不出多少吃的東西來,你可別嫌少哩。」
王友書忙回神,微微翹起嘴角,以示自己是在對王友全笑,只是他的眼神中卻隱藏著歉意,壓痕一點笑意都沒有。
「怎麼會嫌少?二哥送的都是心意,兄弟我曉得。這麼大老遠的地方過來,二哥也累了吧?」他又轉頭看著旁邊的王志實,問道︰「志實,跑的累了吧?」
王志實憨憨一笑,朝王友書擺了擺手,道︰「不累,平時隔三岔五的就會跟爹一起來鎮上賣柴禾,已經習慣了,真不累。」
王友書點了點頭,再一看那爺兒倆之間的茶幾上一杯茶也無,心中出離的憤怒了。
他雖不敢在老師面前說些什麼,擔心沖撞了老師,違背了孝義。但是夫妻二人在房里的時候,他不止一次的跟娘子講過,讓她善待自己的兄弟,起碼人來的時候,倒一杯茶總不算過分吧?這都是基本的待客禮儀,更何況是對他血濃于水的親兄弟?
娘子當時答應的是好,卻不料,還是敷衍他的。
王友書拳頭握緊了又握,好不容易將心中的怒火給壓了下去,揚聲朝外喚道︰「來人哪。」
王友書再不濟,那也是府里的姑爺,他這一招呼,外面立時就有丫鬟進了來。
王友書冷著臉吩咐道︰「去沏幾杯茶來,動作迅速點兒,不知道我渴了?」
丫鬟忙躬身應是,立時下去準備茶水。
雖說府里的主子不怎麼看得起姑爺鄉下的親戚,但姑爺可是一個念舊的人,未曾忘記過自己在鄉下的親人。以往也曾有人刻意去薄待他們,最後都被姑爺給尋了錯處,攆了出去。
王友全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笑道︰「友書你若是渴了,自個兒倒一杯也就是了,不用幫我們帶的。」
听了王友全的這句話,王友書更是覺得心中愧疚不已,強笑道︰「一杯茶而已,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王友全便也不再說話,琢磨著到底該怎麼開口跟友書說自己此次來的目的。
茶水很快就被送了過來,丫鬟現在王友書的桌旁放了一杯,而後才在王友全爺兒倆的面前各放了一杯。
王志實性子憨實,早已是又餓又渴,現在有茶送來,他立時就端起來喝了兩口,卻因為茶有些燙,不得不又放了下來。
王友書看的此番情景,曉得是自家佷兒肚子餓了,心中更是覺得尷尬不已。自家佷兒來尋自己,卻是一頓午飯都吃不上。
他倒不是舍不得那幾兩米飯,但若是請了這爺兒倆吃了,只怕後院又要起火了。
王友書再次在心中嘆了口氣。
屋子里一下子又靜謐起來,沒有人說話,只有三人略顯粗壯的呼吸聲。
終于,王友全干干的笑道︰「友書啊,這次我來尋你,倒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呢。」
王友書一听王友全的這句話,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心中隨之又浮起一絲喜悅。
記得他讀書的時候,每每都是二哥來給他送東西,等他講學以後,還是二哥來給他送東西。這麼多年下來,二哥費了不少心思,他卻未曾有機會報答于二哥。
二哥也是一個極明事理的人,也未曾跟他提過任何非分的要求。既然這次二哥來尋他幫忙了,想來是有什麼事情只有他才可以做,不然二哥不會來尋他。
王友書轉瞬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節,道︰「二哥,是為了何事?你直說吧,只要兄弟能幫上忙,絕對不推月兌于旁人。」
有了王友書這句話擺在這里,王友全頓時舒了一口氣,笑道︰「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我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實在沒的頭路,只能過來你這邊看看了。」
王友書道︰「王家村才多大點子地方?你們在那里待著,能認識什麼解決事情的人?二哥,到底是什麼事兒啊?」
這話雖是這樣說,但不是也得分什麼事情麼?
王友全撓了撓後腦勺,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總覺得不應該來麻煩友書。
王友書見他遲遲不開口說話,不由急道︰「二哥,到底是何事?既然你來尋我幫忙了,這不說事情,我哪里曉得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