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她們從青峰山一路行來,越臨近安都越是頻繁的听到一笑樓的名字︰說那有茶藝無雙的師傅,說那有精美古樸的茶具,說那有周到殷勤的小二,說那有酥軟可口的小點心,說那有整個耀國最大的說書藝台,說那有全耀國甚至是整個神州各個地方的旅客,……
全安都最有名的茶樓,果然夠氣派,「一笑樓」三個字蒼勁有力、渾厚拙樸,同樣拙樸的梧桐木匾額在沐風經雨後帶上了歲月的痕跡,底蘊悠長。在匾額左下角,一朵淡青色芍藥花瓣印記與整個匾額渾然一體。
花枝、花瓣,同氣連枝?綺羅腳下一頓,還是不動聲色的邁進了樓內。
「一壺好茶,四樣小點心,小二哥看著搭配吧。」綺羅說著拿出袖中早就備好的一塊散碎銀子遞了過去。
一笑樓不愧是一笑樓,綺羅二人穿著普通,也沒有像財大氣粗的巨賈般出手闊綽,但是招呼她們的小二笑容不改,目光稍微逡巡了一下,把她們領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上,這個位置相對安靜,不太吵,但是足夠听清別人在說什麼。
不一會兒,綺羅要的茶和點心就送了過來,小二沒再多話,轉身又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此時茶樓的藝台之上,有人唾沫橫飛的正在說書,竟然不知避諱,說的是耀國當朝皇帝耀星蕪的宮闈之事。
「要說我們當今這位皇爺,當有先賢舜帝的風骨,當年的柔、鸞二妃效仿娥皇女英共侍身邊。只是可惜那位柔娘娘,紅顏天嫉,花季而殤,連帶著剛出生的小公主也剛剛出生就夭折了。要不然,就憑著柔妃的傾城之貌和當今萬歲的天人之姿,那四公主還不知道會長成怎樣一幅魅惑眾生之相呢。」
說到這里,說書的人做勢擦了擦眼楮,不知道是傷心柔妃早去,還是懊惱不能見到美麗的小公主。然後他又聲情並茂的繼續說下去︰「其實,最了不起的是我們這位鸞妃娘娘,以聖女之身嫁入皇宮,協助我皇料理朝政。十多年前我皇傷心柔妃娘娘早逝,高築望柔台,日日緬懷,每夜子時更是焚香等候芳魂,甚至把朝政都丟開了手。多虧了鸞妃娘娘和鸞太傅幫襯著料理國事,才有了我大耀國的國泰民安。」
說書人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拿起前面的小茶壺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又繼續說道︰「我們的皇帝陛下也是多情守信的,早年許下娥皇女英之諾之後,雖然柔妃年娘早逝,陛下這偌大的**就只有鸞妃娘娘一人,甚至連早年龍潛時的幾房妾侍都丟開手,早早的打發了出宮去了。」
「哼,說什麼治理有功,不過是嫉婦之為罷了,十年前大旱,鸞妃拿著早年麗貴人生的大公主娜桑從月國換來的糧食,可憐的大公主才十歲送給月國那個昏庸的老皇帝,不到一年就被折磨得沒命了。」茶樓里的听書的客商有人不屑的哼了一聲,大聲地說。
「就是,騰繩邊城那的幾十萬鐵騎,戰馬和箭羽都是辰國送來的,這些還不是二公主逢楚換來的。這二公主更可憐,母妃早被鸞妃折磨的沒了命,她自己也也不知道被辰國司徒家哪個給煉了藥人偶。而這幾十萬精兵被鸞家大少爺鸞秋意把持著,還不等于是鸞家的私兵。」又有人小聲而憤憤地附和。
「噓,小聲點,被有心人听到了,還不是自找麻煩,如今的耀國哪還姓耀,鸞妃把持朝政,又是聖女,下一代也許就是鸞妃所出的三公主紫鳳公主做女帝了。」另一個聲音不大不小意味不明的說,說不清是勸解別人,還是為了耀星蕪鳴不平。
「這位仁兄說的對,耀國早在十多年前就不姓耀了,鸞妃,不過是鸞飛騰的提線木偶罷了,耀國做的了主的還不是鸞飛騰。」有人听了勸解說的更加氣憤起來。
還沒等這個聲音落下,另一個暗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不屑響起,「哼,什麼聖女,明明就是叛妃之後,被罰看守祭台罷了!」
听了此言,馬上有人質疑起來︰「大家都知道這祭台的神秘,是當年神州裂土之時,末帝軒轅哀以血為祭,身化祭鏡,傳說此鏡能辨是非、知未來,出得起代價也能讓人長生不老,軒轅朝的寶藏秘密也藏在其中。能打開此鏡的,怎能是叛徒後人?」
「怎麼?大家不信?那你們可知這祭壇如何打開?」暗啞的嗓音接著問了一句。
大家都知道祭壇的神秘、神奇,至于怎麼打開則世代為鸞家秘辛,外人根本無法得知,此時听到有人這麼問,大家都愣了,茶樓內有一瞬間的鴉雀無聲,之後大家都紛紛催促起來,「你知道就快說說吧。」
滿意的看著大家都被他吸引,這人輕咳一聲,繼續說︰「大家有所不知,打開祭壇必須在一天中陰氣最重的子時,需要所謂的聖女,獻出半碗心頭之血,而為了能看到祭鏡上的真言,查看祭鏡之人還需要含食祭草。這祭草是取聖女四肢上的血肉各一兩,混合著想看祭鏡真言之人的頭發一起經過半個時辰的溫火熬制而成。這四肢上取血肉之後不能用尋常的傷藥敷抹醫治,否則傷口會潰爛不止。」
這人說著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大堂內都抻著脖子等著听得眾人,才有滿意的繼續說道︰「這傷口只能用一個上代聖女尸身腐肉拌著敲碎她了的骨頭取出的骨髓經過特制的丹爐煉制而成的膏藥,這膏藥成藥之後腥臭異常,常人難以想象。傷口經過這樣的膏藥敷治,當時會很快結疤,但是十二個時辰之後就會自動裂開,直到百日之後才可以痊愈。經過這樣的折磨之後,歷代聖女就沒有活過三十五歲的。這樣才是軒轅哀帝恨之切啊,讓叛妃後人代代被當權者食肉而亡。」低啞的嗓音不緊不慢的說出這樣的血腥的話來。
「怪不得呢,鸞家寧肯拿星國公主換糧食武器,也不肯求助祭壇呢。」大家都恍然大悟,有頭腦靈活的聯想到鸞家所作所為總結般地說。
「這麼看來,表面風光的鸞妃家族還挺可憐的。」有人輕輕嘆息著說。
「真是活該!」丁香小聲恨恨地說,前幾天就是她派人滅了伍郡商家,養大她的老爺、夫人被害死了,一起長大的小伙伴、廚房里總偷偷給她留著好吃的桂花糕的桂嫂,都再也不能見到了。如今,自己和小姐都是無人照看的孤女,想著想著丁香眼淚又差點流了出來。
本來綺羅心里一直對那個情薄舍了生母的耀皇被說成一個痴情之人很是不屑,听到丁香這麼說,心中也想起了伍郡的父母,也忍不住刻意壓粗了嗓音黯然的說︰「為了權力,是沒有倫理親情道義廉恥的。她們鸞家為了至高的皇位,為了改變家族代代被食的命運,打算取耀皇室而代之,暗中不知道干了多少齷齪事,手上早就沾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