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闕也知道祭壇之門洞開也就幾息之間,他顧不上再細思綺羅之事,負著手也跟著進入了祭壇之中。
隨著商闕步入祭壇,白色的祭壇大門又緩緩的關上了。鸞妃回頭看著關上的大門,心里才終于徹底的踏實了下來。雖然這祭壇幾百年來折磨了她鸞家無數的聖女,但是這門戶也僅僅為她家族聖女所開,如今那個小孽種既然進了祭壇,就是她手心里的螞蟻,她想怎麼揉捏就這麼揉捏了,為此,這份罪受得也值得了。想到這里她灰白的臉上竟然浮起一絲笑來,精神竟也好了許多。
商闕終于進到神往已久的神秘祭壇,滿意的手扶長髯,抬目四望,不免有些失望,只見祭壇空曠的大廳內,一盞昏暗的燈漂浮在一角,牆面高的白色鏡子矗立在正中間,除了祭鏡下面的累累白骨,再無它物。
鸞妃看著浮現失望之色的商闕,心中有一絲快慰,一挑眉梢,有些諷刺的說︰「千算萬算求來的地方,讓商族長失望了?」
商闕一驚,收拾起心里雜亂的心思,不想和她斗嘴,老實的承認說︰「老朽短了見識,讓聖女見笑了。」
見商闕沒有否認,鸞妃也只好無趣的住了嘴,她稍稍站穩了身子,板了臉,不甘願的沖著春紅一努嘴,春紅會意,從懷里拿出一個錦盒,里面是她剛剛熬制好的祭草。
春蘭已經把綺羅放置在祭鏡的白骨旁,此時伸手從春紅手中接過錦盒,打開蓋子,轉身對著商闕遞了過去。
鸞妃這才不情不願的囑咐,「請商族長含在口中,盤膝坐好,閉上眼楮冥想想問之事即可。」接著她聲調稍稍一揚,意有所指的說︰「本宮不管你所問何事,但願你能得償所願,至于其它的事情就和你無關了。」
商闕見籌劃多日之事即將達成,不肯徒逞口舌之利再惹了變故,他掃了一眼還在昏迷著的綺羅,轉過頭來,口中老實的道謝︰「謝聖女成全。」說著,他接過還帶著些微熱氣的祭草,含在口中,頓時一股腥澀的味道充斥口鼻之間。
商闕顧不上細品,趕緊盤膝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摒除雜念,平心斂氣的冥思起來。須臾,祭鏡中一道紅光爆起,直穿商闕眉心,接著又散散亂亂的射出幾道白光,團團白光把商闕包圍住,慢慢的他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鸞妃望著眼前的異象,怔了怔,心中暗自奇怪,以往進入祭壇之人都是盤坐在祭鏡面前冥想,然後在腦中自會浮現祭鏡所給的真言。今夜竟是如此反常,這個商闕怎麼整個人都不見了?隨即她就釋然了,這個古怪的祭壇本就不能按照常理推斷,不知道又抽了什麼風,幸好這個遇到異常的是商家之人,「哼,有膽量和鸞家作對,還威脅本宮,後果自負吧。」
鸞妃心中一陣舒暢,轉瞬又想到還困在水雲間商家大陣中的父親,丟了商闕,商家可會善罷甘休?鸞妃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沉默了許久,鸞妃把目光轉向了綺羅,一切都是因這個小孽種而起,今夜就先收拾了她再做打算。她想著,惡狠狠的吩咐春紅,「去,把那個小孽種弄醒,本宮要她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千刀萬剮,一瀉本宮心頭之恨。」
春蘭听到吩咐,走過去對著綺羅的眉心故意狠狠一拍,綺羅吃痛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她睜開眼茫然的四顧,只見自己四肢還被緊緊的綁著,腿稍微一動,腳尖踫到了一個堅硬之物,綺羅的目光追了過去,卻是一截不知什麼時候留下的腐骨。再抬眼,眼前沒有了商家眾人,只有披頭散發的鸞妃惡狠狠的盯著她。
綺羅明白自己這枚棋子必定是完成了商家與鸞家的交易,被交在了這個瘋女人的手里。迅速理了理現在的狀況,綺羅反而定下了心來,她微微抬頭對上鸞妃的目光,嘴里故意波瀾不驚的問道︰「你就是耀宮的鸞妃?」
鸞妃沒有回答綺羅的問話,乍看她是盯著綺羅,但她的眼楮卻穿過了她,直視她身後的虛空,仿佛對著某人一般,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碧柔兒你這個賤人,本宮今夜就要把你加諸在本宮身上的痛苦統統都還在你的孽種身上,一刀一刀消我的恨,最後再用她的白骨祭食妖鏡,讓她的靈魂永世也不得超生!」
鸞妃大笑著,因疼痛而慘白的臉上又泛起了陣陣不正常的潮紅。
綺羅看著心緒錯亂的鸞妃,心中慢慢有了主意。她故意忽略掉她對生母的不敬,強忍下反唇相譏的沖動,繼續不動聲色的故意問道︰「我的母親怎麼得罪了你?」
鸞妃身後虛扶著她的春紅,看著有些癲狂的鸞妃,心中焦急,族長說的沒錯,一和碧柔兒的事沾上邊,二小姐總會失了冷靜。但是,在今夜諸事如此詭異反常,族長被困水雲間,大少爺生死未卜,一切還需要二小姐拿主意呢,她此時怎麼能失去了理智呢?想到這里,春紅乍起膽子,雙手稍微用力搖了搖鸞妃的身子,嘴里輕聲喚著︰「娘娘。」
听到春紅的呼喚,鸞妃終于從自己的遐想中醒了過來,她看著綺羅被綁在祭壇里,還從此從容不迫,一點也沒有案板上之肉的自覺,不僅怒氣更盛,大喝道,「你……」
綺羅看著大夢初醒般的鸞妃,分明沒有听清她剛才說了什麼,她穩下心神,吐出了一口濁氣,繼續提醒她到,「是我,我與你從來沒有見過,沒有得罪過你。我也不知道我的母親又如何得罪了你?」
果然,鸞妃一听這話,馬上急急得接過了話茬,「怎麼得罪了本宮?就是這張和你這個小孽種相似的臉!當年本宮說服家族長老,扶持身為庶子毫無勢力的耀星蕪登上皇位。作為聖女本不該入宮,可是本宮算計了親姐姐,還是嫁給了他,就是因為本宮愛他,純潔的聖女雙手沾滿了親姐姐的鮮血。」
鸞妃說著,仿佛忘記了疼痛,多年來的委屈,終于找到了發泄之口,她甩一甩雙手,放佛甩掉了雙手上的罪惡,又痛快淋灕的控訴起來︰「明明是他信誓旦旦的許本宮皇後之位,可是,他遇到了碧柔兒那個只會扮可憐的賤人,就把本宮拋在腦後,說什麼效仿舜帝,要娥皇女英共侍,再傳一段帝妃佳話。謊話,全是狗屁的謊話,他是怕本宮會聯合家族掀了他還未做穩的皇位!那年中秋,碧柔兒那個賤人難產,他逼著也剛剛為他產女的本宮獻出血肉為她開祭壇,可是結果呢?哈哈,真是報應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