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家聖女鸞秋盈,那夜被春紅和春蘭一路攙扶著回了紫鸞殿,癱在床上三天都沒有動彈,她的寢宮內一直彌漫著那股腥臭的味道,任是春紅燻多濃的香料都遮掩不去。
那夜之後,鸞四和王大扇等鸞家安排在耀宮的明、暗兩股侍衛們都不見了蹤影,耀皇的漸漸控制了皇宮。春紅心內焦急,但是又放心不下鸞妃,只得派春蘭出宮打探消息。但是春蘭無功而返,被守門的侍衛攔了回來,說是沒有陛下的手諭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宮。
春紅心急如焚,宮內失了控制;她們和宮外的鸞府又聯系不上,不知外邊的情況如何了。就在她心內煎熬之時,小宮女進來稟告,「姑姑,慶公公在外面求見娘娘。」
慶公公名義上是紫鸞殿的大總管,可是紫鸞殿內的大小事務都是鸞妃的貼身宮女春紅在打理著。原本即使名義上的大總管也輪不上他的,這個本姓曾的慶公公五短的身材,即使沒有去勢之前也是個慘白無須的面皮,去了勢更是猥瑣的利害。
但是他有一手別人都沒有的絕活——捏腳松骨,深宮寂寞無聊的鸞妃被伺候的爽快了,一個高興就隨口封了他紫鸞殿的大總管。而事實上紫鸞殿的大小奴才們都听從春紅的調遣,根本沒有人把這個慶公公當成真正的大總管來看,他只是供鸞妃無聊時消遣的一個玩意兒,甚至在一些宮人內監們中間也是笑話兒,他們經常背地里開玩笑損人時候都說誰誰怎麼這麼慶公公啊。只是大家怕了鸞妃,不敢當面表現出來罷了。
這些事春紅當然都知道,她只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只要鸞妃高興了,養個玩意兒又有什麼大礙呢?在春紅心中根本就沒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過。可是在這個正事一團煩亂的時刻,他來湊什麼熱鬧呢?春紅一蹙眉,帶著濃濃的不耐的敷衍的對小宮女吩咐說,「讓他候著吧,娘娘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叫他進的。」
恰恰在這個時候,一直昏睡著的鸞妃醒了,她听到外面春紅的聲氣,嘶啞著嗓子問,「外面誰來了,可是阿慶?本宮身子乏的緊,讓他進來捏捏吧。」
「是。」春紅縱是對慶公公再不屑,對于鸞秋盈的話還是不會違背的,她揚聲答應著鸞妃,扭頭對著還沒離開的小宮女說,「沒听到娘娘的吩咐麼,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在外面忐忑的等了半天的慶公公終于跟著小宮女顛顛的進來了,他一走進鸞妃寢宮,仿佛沒有聞到滿屋子的腥臭一般,搶步走到鸞妃塌邊,沒有多話先失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抽抽嗒嗒的著說︰「娘娘您受苦了,奴才,奴才……」
鸞妃還是一張灰白的面容,她不耐的擺擺手,疲憊的閉上了眼楮,沒有的搭理他的哭嚎。慶公公見狀,識趣的漸漸的止住了哭聲,麻利的拿過一個小錦枕頭,半蹲了身子,把鸞妃有些腫脹了的雙腳小心翼翼的放在錦枕之上,緩緩地拿捏起來。
就著慶公公輕重合適的揉捏,鸞妃三天來一直皺著的眉頭終于舒展了開來,慶公公手下不停,一邊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瞥著鸞妃,此刻見到鸞妃眉峰舒展,他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斟酌著又開了口,「娘娘,四公主……」
「什麼四公主,那個小孽種也配?」听了慶公公的話,鸞妃咻的睜開了眼楮,咬著牙,氣喘吁吁的打斷了慶公公的話。
「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狗嘴,沒得再惹得娘娘心煩。」春紅厭惡的看了慶公公一眼,也呵斥道。
慶公公听到鸞妃和春紅同時訓斥,半蹲著身子一抖,順勢跪倒在地,「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娘娘恕了奴才這張狗嘴吧。」說著抬起剛剛還給鸞妃捏腳的右手左右開弓的扇起自己的嘴巴來。
慶公公嘴里討著饒,心里卻樂開了花,鸞妃這麼厭惡那個綺羅公主,那自己自己所圖之事十有八九要成了。
鸞妃听著慶公公 里啪啦的扇著自己的嘴巴,不耐煩地動了動腳趾頭,慶公公會意,趕緊停了手,又跪回到鸞妃腳邊開始拿捏起來。
他一邊拿捏著一邊又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奴才是想,那四,不,是那個小孽種,雖說不配大耀公主的尊貴身份,但總歸是在宮里住著,總該要學些規矩的,要不然,那起子不懂事的小人定會說娘娘治宮無方的。」他結巴著說完,又瑟縮的把頭垂得更低了,幾乎就要垂到鸞妃的腳面上了。
鸞妃被他說的心里一動,嘴上卻恨恨的說,「那個小孽種天天都呆在該死的望柔台上,那個鬼地方,耀星蕪看得死死的,這個宮里誰能上的去?」
慶公公一听鸞妃顧慮的是這個,趕緊諂媚著說,「娘娘放心,今兒下午,她就搬進洗羅宮去了。」
「嗯?」鸞妃听完先不置口否,眼神卻瞥向了春紅,春紅趕緊點點頭,「是的,今天午膳後,她就下了望柔台。剛剛娘娘在休息,奴婢還沒來得及稟報呢。」
「如此,是該讓她知道知道這皇宮里不必鄉野之地,需要懂些規矩了,」得到春紅的證實,鸞妃若有所思的說,「就讓,……」
鸞妃說著眼神不變的盯著春紅,春紅心里暗暗埋怨那個慶公公多事,現在鸞家在宮內的勢力大不如從前,何必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去招惹皇上,可是看著鸞妃不肯善罷甘休的眼神,她頭疼的勸到,「奴婢覺得這事還是等娘娘養好了身子,再跟她慢慢的計較吧。」
鸞妃眼神一變,沉下了臉來,腳下的慶公公一直悄悄地留意著她的臉色,見時機已到,趕緊請命說,「如果春紅姑姑沒有時間,奴才身為紫鸞殿大總管,也是可以去教教那丫頭學些規矩的。」
「你?」鸞妃說著終于把目光投向了腳下,看著眼巴巴的慶公公,她的嘴角浮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可是笑容又牽動了她的傷口,疼得她猛地吸了一口氣,趕緊收了上翹的嘴唇,喘勻了氣息,才吩咐說,「阿慶去也好,好好的放手去做,不要墜了我紫鸞殿的威風。」
「是,奴才一定會辦好娘娘的差事,讓那個小丫頭知道知道在這大耀皇宮,到底誰說了算!」慶公公諂著臉,討好的說著,說完還不忘得意的瞥一眼旁邊站著的春紅。
春紅回了他一個不屑的淺笑,轉身對鸞妃輕輕地說︰「娘娘,又該敷藥了。」
鸞妃聞言,無可奈何的一皺眉,閉上了眼楮。慶公公見狀趕緊識趣的告退,「奴才告退,這就去洗羅宮辦差。」
鸞妃閉著眼楮沒有說話,春紅看著一幅小人得志嘴臉的慶公公,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你好自為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