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這麼回事,可是最近幾年咱們穆家送進宮的各色美女不少,也沒見皇帝有特別的表示,尤其是自從他在黎美人床上暈倒,就一直獨自睡在龍輿殿內,對本宮更是防範的緊。」穆貴妃抬眼打量了一番這個號稱足智多謀的姜醇,照實把宮闈秘辛和盤托出。
有了姜醇打破僵局,穆宛清也柔柔的開了口,「听說這位耀國的綺羅公主是當年柔妃的女兒,一直流落在民間,最近才找到。傳說那個柔妃娘娘不但貌美似天仙,傾國傾城,死後還化成了煙,是天上的神仙,怕凡人吃了她的肉長生不好呢。」
听到穆宛清這番話,一旁的姜醇眼楮稍微一動,悄悄的打量了一下這個令穆彪時時夸獎的穆宛清,摔傷的左臂還吊著,第一次參與這樣的秘密會議,絲毫不見閨閣中少女的緊張羞澀,反而頭腦冷靜,思維敏銳,但是說出的話卻婉轉得很。一點也不像傳言中的那個天真、乖順的穆府嫡小姐,姜醇心中不由得對她加倍的留了心。
穆宛清捕捉到姜醇一閃而過的含著探究的目光,心中也暗自警惕,一個外姓青年,能得了精明的姑姑和自大的父親的準,有資格參加穆家這樣的秘密會議,必定有其不凡之處,只是于自己是利是弊,就看自己的本事,能否把他收入囊中了。
「柔妃是貌美,可是……,難道皇帝听信了當年的傳言,食柔妃可長生?」那邊穆宛清和姜醇各懷心思,這廂穆貴妃在他們雙雙暗示下也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穆貴妃本不是愚笨之人,只是事出突然,她才一時慌了手腳,如今被一語點破,立時通透起來。轉念一想自己剛才急火火的發問的樣子,真是在小輩們面前失了身份,被他們低看了去,一時間又有些懊惱。
穆彪卻沒有看出在做各人的小心思,他見妹妹提了一句柔妃的女兒就沒了下文,忍不住惡狠狠的說,「不管老皇帝什麼心思,月知文求娶綺羅公主,總要經過邊關,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個女人和月知文一起除掉,永絕後患。」
姜醇見自己方才出言提醒,點醒了穆貴妃,忍不住心中有些得意,一得意難免就有些忘形起來,他想也沒想的就給穆彪彪潑了一瓢涼水,「既然月知文敢去耀國求娶,也知道邊關是必經之路,他肯定有萬全的辦法,才會接下這個差事。我們魯莽行事,反而會給對方抓住把柄。況且,現在他又有了司馬老狐狸在朝中的襄助,大將軍行事更應該小心謹慎些才是。」
穆宛清也知道父親是匹夫之勇,但是她張了張嘴反駁的話沒有說出口,听到姜醇這麼一說,正中她的下懷。她微微一笑,仿佛天真爛漫的少女異想天開一般,沒頭沒腦的說,「也許,司馬丞相會反戈相向呢。」
姜醇一听這話,卻知道這位穆小姐絕不是異想天開之人。
是的,司馬玉和月知文還沒有成親,如果能釜底抽薪,令月知文出昏招,傷了司馬玉的心,司馬炎愛女心切,即便不能立時倒向二皇子,穆家也能把局面控制住。想明白這些,姜醇起身,朝穆宛清一躬到地︰「宛小姐大才啊,醇佩服。」
將來,一旦單純的月習武登基,穆宛清掌了鳳印,未必沒有當年納蘭皇後之勢。姜醇越想越覺得有理,這一躬就愈加的真誠。
正在暗自懊惱的穆貴妃听了姜醇對哥哥如此無禮,心中就不悅了,再看到姜醇又輕狂的對著穆宛清施禮,心中怒火更勝,她忍不住一記冷冷的眼風就直直的掃了過去。
姜醇感到穆貴妃眼中的冰冷,激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暗悔自己大意了,趕緊退回一旁,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穆貴妃警告了姜醇,才仔細琢磨起了穆宛清的話,‘反戈相向,惟有女人啊!’畢竟**斗爭了這麼多年,對于女人在某些情況下能起的作用,她自是心知肚明。穆宛清這麼一說,穆貴妃馬上就想到了好幾套可行的方案。穆貴妃想到這些,心里又暗自得意起來,哼,司馬老狐狸雖然狡詐,但是你還是有軟肋的,就是你的獨女司馬玉。
至于穆宛清麼,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機,可以作為穆家一把好劍,但卻不是武兒將來的良配。穆貴妃了解自己的兒子,打仗還行,真要玩心眼,還差得很遠啊。如今這個局面,還是讓穆宛清去打個頭陣的好。
穆貴妃想到這里,和藹的對著穆宛清一笑,︰「宛兒說的很對,此次,月知文去耀國求娶綺羅公主,武兒要坐鎮京中,未來的二皇子妃就辛苦一趟吧,令司馬老兒反戈相向。」
穆彪听了妹妹這話卻直覺的覺得不妥,「宛兒跟著去?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啊。」
「是啊,一個女孩兒家的還未出嫁怎麼能去做這樣的事呢?」穆夫人也開口反對,這麼年母女相處下來,穆夫人還真是有幾分為穆宛清著想的心思了。
穆貴妃心里有了別樣的盤算,自然不會因為穆彪夫婦的反對就作罷,她笑吟吟的解釋說︰「規矩都是人定的,這次皇上對耀國綺羅公主志在必得,宛兒作為皇親,又是女孩兒,才更能方便照顧啊。這樣顯了月國的誠意,皇上面前,咱穆家也是大功一件。」
穆貴妃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穆彪夫婦禁不住雙雙點頭。
本來听到穆貴妃親口許諾說出二皇子妃,穆宛清還暗自得意,但是仔細一琢磨她話里的意思,她禁不住也打了個寒顫,心里怎麼也得意不起來了,反而是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她萬萬沒想到,穆貴妃竟然決定派她一起去耀國,而且是帶著那樣的一種目的。但是在這樣的場合,連穆夫人都同意了,她沒有了任何反駁的余地。只好硬起頭皮,擺出一幅興奮得樣子說︰「宛兒從來還沒有出過南京呢,這次正好是個好機會,听說耀國景色與月國差別很大,宛兒正好領略一番。」
穆貴妃看著言不由衷的穆宛清,故意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嗯,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宛兒就隨本宮一起入宮面聖請旨吧。」說著她起身向外走去,
事已至此,穆宛清不再遲疑,她扯掉左臂上的吊帶,跟在穆貴妃身後出了密室,上了穆家為她備好的軟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