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眸中含了熱淚,動情地說道,「一個尚在妙齡的女子肯為了本宮陪上了自己的性命,本宮能做的卻只能如此了,這遠比不上她為本宮付出的,說起來是本宮虧欠了她,你起來吧。」
听到綺羅為彩霞說到這個份上,雲霜停了飲泣,抹一把腮邊的眼淚站了起來,一時間,屋子里的幾人或站或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白水的聲音,「啟稟公主,白水求見。」
綺羅傷愈醒來,白水自然第一時間也得到了消息,但他畢竟是男子,雖然很他也著急,但卻不好急著求見。待到天色大亮之後,他打听著少主已經洗漱完畢,吃了早膳,才匆忙的趕來了後院。
听了白風的聲音,綺羅知道白風等也在為了她著急,她暫時收了滿月復的思緒,抬起了頭來,揚聲吩咐,「進來吧。」
白水進得門來,屋內有些凝滯的氣氛因他的到來一下子輕松了不少,白水看著恢復如常,甚至風姿更勝往昔的少主,心中激動萬分。但是,礙于雲霜在場,他只得按耐下激動的心情,略顯刻板的說道,「啟稟公主,月國大皇子月知文登基為帝,外面看起來一切風平浪靜,但是南京城有人內開始秘密的四處盤查。如何應對,還請公主示下。」
綺羅聞言,杏眼中波光一閃,沒有立即說話。
丁香自從回到了綺羅身邊,又恢復了快言快語的性子,她小嘴一撇,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說道,「哼,這個月知文真是陰魂不散,一次有一次的把小姐拖入險境還不算,這回小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又想來橫插一杠子,難道嫌小姐受的苦還不夠麼?」
丁香越說越氣憤,她怨月知文讓綺羅深陷這個泥潭,受盡苦楚,早把他當初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拋在了腦後,況且那件事還被月知文拿來當作要挾的自家小姐的因由,才一步步把小姐陷害至此。丁香一想這茬就氣的肝疼,她除了自責,還怨恨著月知文,而當初她自己曾經勸過小姐嫁給月知文的事,更是讓她懊惱自責不已。
雲霜目睹了月知文在小金水橋上為了綺羅公主拼命的勁頭,心中對他的看法卻和丁香不同,她憶起耀皇臨行前的囑托,雲霜斟酌的說道,「月知文身為一個帝王,所言所行自然考較衡量的比普通的人要多一些。但是,在小金水橋畔,他以為公主赴難時的情真意切,不顧一切的勁頭,還是證明了他對公主得一份真心。現在公主安全了,真的不給他送個信麼?」
綺羅不僅僅是大耀的公主,更是軒轅舊朝唯一的血脈傳承,是軒轅一族的希望所在,這一點白水自然是很清楚的。因此,白風也明白將來她與月知文之間免不了還會有根本的分歧,甚至是兵戎相見的紛爭。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帝國的皇帝,月知文能做到這一步,白水也知道他對公主用情至深,一時間,白水心中的天平也不知道偏向哪一邊了。
一時之間,三人三種不同的態度,卻都沒有再多說什麼,靜靜等待著綺羅的決定。
綺羅思附良久,抬眸掃過沉默的白水、期待的雲霜和氣憤地丁香,卻問了一個另外的話題,「月帝新朝初立,可有什麼特別的舉措?老皇帝先行了,可有提及和親的大耀的公主?」
雖然一時模不清少主的意圖,白風還是把探得的消息說了出來,「穆家軍兵圍永州,主帥被斬之後,四散潰逃,而邊關的大營也被原忠烈侯的孫子邱風廉接管。宮中穆貴妃殉葬,二皇子月習武被封固寧王,變相的被貶斥到偏遠之地,無召不得入京。」
白風把月知文登基之初的舉措一一的說了出來,說完這些,他稍微一頓,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至于,大耀來的和親公主倒是沒有明旨說什麼,月帝就是下旨把小金水橋改名綺羅橋。另外,把公主的碧璽古琴置于他一向喜歡的月宮最高處的臨淵閣內,不許任何人接近。」
「什麼?碧璽古琴落入了月帝之手?」雲霜神色一緊,一返往日的寡言謹慎,吃驚的大叫起來。
面對雲霜的一反常態,綺羅心中曾經那個模糊的想法一閃而過,逐漸清晰了起來,不過她也知道現在卻不是探尋雲霜秘密的最佳時機。這個月知文這麼做,或許是無心之舉,也或許是另一種形式的宣告,綺羅心中警鈴大作,果斷地說道,「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綺羅公主命喪火海,就讓這個身份在月國徹底死了吧。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小心謹慎,伺機離開月國」
听了綺羅的吩咐,丁香和雲霜又一次異口同聲地大喊了起來,
「小姐?」
「公主?」
白風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清亮的眼楮里也是充滿了疑惑。
綺羅看著焦急的眾人,微微一笑,泰然的解釋說,「一個男人可以有真心,但是一個登上帝位的男人卻有更多的身不由己。待到時過境遷之後,一時的情動怎抵得過肩上重逾千金的萬里江山。更何況一時沒有得到的,也許關乎男人的真心,也許關乎帝王的顏面,如果真的得到了,也不過是打造一個黃金鳥籠眷養著罷了。而本宮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沒有時光白白虛耗在月宮中過那種時時待君王的游戲的,此時離開,正正好」
綺羅仿佛看透塵世的老嫗一般,事不關己的冷靜分析著,她側目撇一眼還想急于說些什麼的雲霜,一語雙關的勸到,「置于身外之物,總有機會再拿回來,現在還是安然離開才是最重要的。否則,被困牢籠,空守著死物一件,又有什麼用年,只能徒勞嘆息罷了。」
雲霜聞言,若有所思,臉上神色轉了幾轉,終于沒在開口相爭。
「既然公主意境決定了,現在南京全城都在搜尋,我們何不趁早離開這是非之地呢?」白風終于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綺羅聞言,漆黑的眸中波光一閃,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其實,月知文的心思並不難猜,他把碧璽古琴高高的擺在月宮顯眼之處,雖然有追思之意,但是同時也是一個誘餌。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耀帝對這把古琴的重視,月知文此舉也是一舉數得,釣著耀國派來月國的探子,釣著對這把古琴心懷覬覦者去自投羅網。
綺羅心中想的明白,但是雲霜既然沒有明說,她也不想這個時候點破,只是從另一個角度回答的白風的疑問,「月帝初登基,自然是要清除各方的暗探,不一定就是針對我們來的,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心急異動,正好就中了他們的打草驚蛇之計,現在一動不如一靜,謹言慎行,等待時機方為良策。」
綺羅一番解釋下來,說的雲霜、丁香、白風紛紛點頭。
略一沉吟,綺羅又補充著囑咐說,「現在這個緊要的風口上,如果不是緊要的消息,還是暫時莫要和外界傳遞了,月知文的暗衛們本事了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得不償失了。」
「謹遵公主(小姐)吩咐。」三人心服口服,異口同聲的答到。
白風想起那次在安都驛站的首戰失利,自己差點折在月知文身邊的近衛身上,對于綺羅的話自是深最有體會的,自是小心的約束了部下們,小心行事。
自此,綺羅等就在米店的後院里蟄伏了下來,白風等人不敢再去月國各個大臣的府邸打探消息,只是在茶樓酒肆之處,收集著各方的消息,在自己去偽存真,分析整理出有用的來。
偶爾,有前來暗暗盤查的各色哨探們,白峰以米店老板的身份出面周旋,都有驚無限的應付了過去。而綺羅、丁香和雲霜幾個一直藏在後院,一步也不敢邁出去,生恐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沒過幾天,白風帶回來消息,那個改名為綺羅橋的小金水橋旁邊,在當時送鳳台的位置上又修建起了一座祠堂,主位上供奉著一位女神,沒有點明是月國老皇帝未過門的皇後,也沒有說是耀國的綺羅公主,但是那供奉主位上的女神像杏目流彩、眉生紅痣,分明就是綺羅的模樣,旁邊還有兩個侍奉的侍女,栩栩如生,那惟妙惟肖的樣子,赫然就是丁香和雲霜。
這樣一來,綺羅她們本打算等過了幾日風聲稍微松一松就趁機溜走的想法只能被暫時的擱置了,這麼走是絕對不成了,一出門就有被認出來的可能。她們只好又按捺下心頭的焦急,耐心的等待了起來。
在這期間,白雨等又偷偷的送來了化妝之物,雖然趕不上丁香一直隨著帶著的效果好,但是也可以應付不時之需了。
綺羅他們暫時在月都南京蟄伏了下來,小心謹慎的和外界也斷了一切聯系,準備伺機返回耀國,但她們不知道,耀國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