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知文離去之後不久,耀星蕪也帶人匆匆離去了。御書房內終于徹底恢復了寧靜。
綺羅听著他們一項項的談著條件,而自己就是那個交易的籌碼。不可否認,她那開始還帶著脈脈親情面紗的父皇把她賣了一個好價錢。
雖然,綺羅因為耀星蕪對生母的絕情傷害,內心里對他一直親近不起來,甚至還有著層層的防備。但是耀皇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當剛才听到他為了維護自己而勃然大怒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滿滿的欣慰的,為此還歡喜的淚流滿面。
只是,事情的發展,生生讓她明白,她的父親開始的不願只是為了爭取更好的籌碼罷了。直至一步步地到達了他的目的,他還是親手把女兒賣給了一個荒婬的老頭子。
綺羅臉上的淚水早就失去了滾燙的溫度,涼涼的掛滿了她的腮邊,癱坐在冷冰冰的秘道內,她的內心也一片荒蕪。
不知過了多久,綺羅晃悠悠的站起身來,她抹一把冰冷的淚水,堅定的往回走去。
綺羅剛打開那面石牆,丁香就一下子躥了過來,「小姐,可是有什麼事?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丁香說著圍著綺羅轉著圈的檢查起來。
綺羅穩了穩心神,嘶啞著嗓子說︰「不用擔心,沒有遇上什麼人。」
綺羅一說話,丁香就發現了不對,她扳過綺羅的臉來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驚異的叫了起來︰「小姐,你的嗓子?你的臉?到底發生的什麼事?」
綺羅輕輕推開丁香的手,無悲無喜的說︰「無事,就是耀皇決定要把我嫁去月國了。」
丁香看著暮氣沉沉的綺羅,俏臉飛霜,憤怒起來,口不擇言的安慰說︰「這個皇帝真是可惡,小姐不用傷心,咱們不依靠他,肯定還能有其它辦法的。」
綺羅強壓下內心的酸澀,拍了拍丁香的手,臉上勉強浮起一絲笑容,「嗯,這件事當初商家曾經給我們提過醒,今夜是我失態了。你不用擔心,以後再也不會了。」綺羅跟丁香這麼保證著,也是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被耀皇偽裝的親情擾亂自己的心志了。
「小姐能這麼想,太好了。」丁香又仔細觀察了綺羅的漸漸恢復正常的臉色,慶幸的說,「只要小姐想開了,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小姐的。」
綺羅看著丁香充滿信任的大眼楮,內心才真正的平靜下來,她回憶著耀皇和月知文的談話,漸漸恢復了平日的冷靜,果斷的說,「今後之事還是要依靠我們自己,準備吧。」
「呃?準備什麼?」綺羅這麼快的轉了話題,說的丁香一愣,莫名其妙的盯著綺羅疑惑不已。
「今夜太晚了,先休息吧,養足了精神有你忙的呢。」綺羅心里打定了主意,沒有細說,轉身順著崎嶇蜿蜒的秘道向回走去。
「呃,小姐,小姐,等等我。」丁香喊著也追了上去,心中暗自納罕,今夜的小姐很是奇怪啊,先是悲傷絕望,後來說話又沒頭沒腦的,不過相比于前者,丁香更習慣綺羅現在的樣子,那樣篤定的胸有成竹,讓她感覺只要有小姐在,就真的什麼都不用怕了。丁香這些想著,心中釋然了,腳下步子穩穩的,一路追隨綺羅而去。
第二天,雲霜如常的送來早膳的時候,綺羅已經完全沒有了昨夜曾經的悲傷迷惘。她循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宮規,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早膳,就著小宮人捧上的缽子淨了口,才對著雲霜漫不經心的說︰「本宮入宮之前曾听人說起過,安都菠蘿街的粉菠蘿味道獨特,是夏日消暑的好東西。」
雲霜正專注的听著綺羅吩咐,可偏偏綺羅說了這些就沒有了下文,她試探的問︰「公主要用些粉菠蘿麼?奴婢著就讓大廚房去準備去?」
「吃東西還是原汁原味的好,民間的小吃搬進了御膳房還有什麼可吃的。」綺羅沒有直接回答雲霜的話,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干淨的指甲,閑閑的點評了一句。
「那公主的意思是派人出宮去買?奴婢這就去安排。」雲霜抬起頭猜測著問。
綺羅擺了擺手,「本宮知道你事務繁雜,這事就讓丁香跑一趟吧,她最知道本宮的口味。」綺羅說著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著雲霜。
雲霜听了吩咐,表情一絲未變,連眼角都沒動一下,她依舊平穩的回到︰「是,奴婢知道了,這就去知會一聲,安排丁香姑娘出宮事宜。」
雲霜帶著人退了出去,丁香急忙趕了過來,噘著嘴巴,壓低了聲音說︰「小姐,你什麼時候喜歡吃那粉菠蘿了,奴婢從沒听你說起過啊,也不知道安都哪里可以買的到。」
綺羅朝外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逗趣地說︰「你現在知道也不晚啊,那菠蘿街就在安都著名的古玩店旁邊,很好找的,你稍微一打听就可以打听的到。」
丁香看著綺羅謹慎的樣子,恍然大悟的明白了過來,「小姐昨晚說準備,這就開始了?要出宮準備什麼,小姐快說吧。」
綺羅沖著丁香豎起了大拇指,贊嘆的說︰「丁香姑娘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丁香也睜著亮晶晶的大眼楮,一本正經的開著玩笑說︰「都是平日里小姐教導有方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小姐有事,奴婢服其勞。小姐,就請盡管吩咐吧。」
綺羅听著丁香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也煞有介事的一板臉,嚴肅的吩咐說︰「如此,你且附耳過來。」
丁香听話的把頭湊了過來,綺羅在她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丁香一邊听一邊點頭,臉色也逐漸認真嚴肅起來。
等綺羅吩咐完畢,丁香單膝跪到,斬釘截鐵的說,「小姐放心,丁香知道該怎麼做了。」
綺羅也沒有了方才的玩鬧之色,一手扶住丁香,「我相信你,去吧,一切小心。」
雲霜說到做到,安排的很好,丁香拿牌子出宮,一路順順當當的,及至西市古玩街時,她眼風一掃左右,嘴角掛上一個了然的微笑,一眨眼的時間就鑽入了一間紫砂壺鋪子,再也沒有出來。
天色傍晚,宮門將要落匙之時,丁香才施施然的提著一盒粉菠蘿回到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