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神間,商闕想了許多,不過他知道商家的處境,知道自己此來得目的,不管之前如何,今天的他是來求助的。
商榷很快的收攝了心神,坦誠的說道,「當初老朽送了商蘭去耀宮保護公主確實是藏著私心的,老朽令商蘭一方面要保護公主的絕對安全,另一方面也要她在公主身邊,和你一同吃了一種叫做姐妹同心的秘藥,此藥配方復雜,也是一種大補之藥,擁有強身健體之效。不過,如果若是兩人同時吃了相同配方的此藥,此藥還有一種另外的功效。」
商闕說道這里稍微頓了一下,悄悄的環視了一下禪房內面色各異、隱有怒容的眾人,然後覷著綺羅難辨喜怒的臉色,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此藥可是能聯通服藥兩人的氣息?你們就是通過商蘭,知道本宮月兌困來了安都?」綺羅接著商闕的話徑直問了出來。
「這藥真的對身體沒有什麼害處麼?你是什麼時候讓商蘭姐姐動手的?」丁香強忍怒氣,緊緊地盯著商闕的臉,連珠炮似的問了出來。
商闕暫時沒有理會丁香一連串的問話,他對著綺羅又是一躬,誠懇地稱贊說,「公主果然聰穎。此藥確實能通過一個人知道另一個人的氣息,不過還需要服食另一種顯息草才行。此藥草培植不易,我們也是最近才得了一株。喂了昏迷的商蘭吃下去,這才得了公主的消息。值此危急關頭,老朽拼了最後一把氣力,賺了鸞家父女過去青峰山,才帶著商蘭一起來請公主幫忙的。」
商闕坦然地說完,才又對著丁香微微闔首,也是解釋給在座的其他人听,說道,「至于丁香小丫頭的疑問,老朽在此可以對天盟誓,此姐妹同心秘藥絕無害人的作用。商蘭和公主是在巴郡之時同時吃了此藥的,老朽是擔心月國形勢復雜,怕同公主失了聯系才出此下策的,沒想到……」
商闕說著,作勢擦了擦眼角,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對著綺羅說道,「公主吉人天相,九死一生逃得大難,可喜可賀啊。老朽知道,公主不日將去辰國燕京,商家不才,在燕京還埋有幾處暗樁,願憑公主驅使。」
話說到這個份上,商闕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不管是之前他們商家對綺羅的幫助、給予過她的恩惠,還是今天他商闕承諾的燕京的勢力,又或者商蘭一事上他們商家所做的手腳,該說的、不該說的,商闕都已經說了,此事的最後結果都是綺羅來決定的了。
綺羅看著依舊維持著仙風道骨模樣的商闕,緩緩地點了點頭,「很好,既然老族長這麼有誠意,于情于理,本宮都沒有拒絕你的道理的。」
商闕面上露出了喜色,他又是輕輕拱手,「如此,老朽就代表商家全族上上下下謝過公主的援手之恩了。另外,商蘭昏迷了這麼久,商家全族皆束手無策,老朽听聞公主與漠北的神醫傳人有些瓜葛,那老朽就在此一並拜托公主照看商蘭了。」說完,商闕對著綺羅深深的躬了下去。
商闕沒有立即追問綺羅如何解開青峰山之圍,反倒是要把商蘭留下來。表面上看是拜托綺羅利用和漠北的聯系請神醫弟子給商蘭看病,實際上卻是把能窺得綺羅行蹤的商蘭交還到綺羅手里,再一次表達商家的誠意。在綺羅一次又一次的化險為夷,而且身邊的勢力逐步強大起來之後,商闕已經認真的把她當作一個可以認真合作的盟友,而不是當作當初那個可以任由他耍心計手段來要挾利用的孤女了。
綺羅心思通透,自然明白了商闕話里話外的意思,她朝著身後擺擺手,沒有回頭,卻成功地阻主了想要開口的丁香,然後爽快的對商闕說,「商蘭昏迷,因本宮而起,即使沒有老族長的拜托,本宮也會全力尋找救治她的方法,這點請老族長放寬心。」
「如此甚好,老朽就不耽誤公主議事了,青峰山事急,老朽還要盡快趕回去坐鎮,敬候公主佳音」商闕沒有坐下,就徑直請辭說道。
商闕這次來大蘭葉寺見綺羅,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了,這邊的事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了。而青峰山則不同,他們拼力饒開了鸞家的視線之後,青峰山自身的防御也漏出了極大的隱患,用不了多久那個精明的巫長老肯定能看出青峰山的破綻的,他必須立刻趕回去應對他們下一輪的攻擊,好在綺羅行動前保住青峰上不失。
綺羅雖然不知道商闕用了什麼方法一時唬住了鸞家上下,讓他們父女匆匆的離了安都。但是青峰山形勢危急她是能猜得到的,要不然商闕也就沒有必要這麼自暴底牌的來找她幫忙了。想明白這些,綺羅也不挽留,她輕輕頜首,「如此,綺羅就在此祝商老族長一路順風了,老族長請放心,綺羅決不會食言的。」
「告辭了。」商闕再次輕輕拱手,轉身向著禪房外面外面走去。
商闕身後的商水見老族長走了,他看了眼綺羅身旁還是無聲無息昏迷著的商蘭,臉上露出了一絲帶著欣慰的期盼之色,隨即他也無言的對著綺羅拱拱手,大踏步地跟上了商闕。
商闕主僕一走,戒癲大師雙手合十,沉聲說道,「啟稟吾主,老衲也要去前面照應了。」
「有勞大師了。」綺羅微笑著點點頭。
戒癲大師不再廢話,輕輕地轉身離去,屋內眾人根本沒有听到他的腳步聲,他的人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大家心中了然,這位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高僧竟也是位絕世武功高手啊。
商闕主僕已經告辭而走,外面又有戒癲大師親自坐鎮照應,屋內眾人再也沒有了顧及,原禮部尚書李範文站起身來,著急的說道,「青峰山地處偏僻之角,那的形勢根本影響不了神州的大局,而且商家態度不明,現在又被司徒和鸞家合力圍困,正是探明他底細的最好時機,陛下何苦答應商闕去趟這趟渾水呢?」
「青峰山再偏遠也是神州之土,」綺羅勾了勾嘴唇,噙上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緩緩解釋道,「當然,就因為他們現在被司徒家和鸞家合力圍攻,我才要去助他們解了這一劫難。商家不善于大規模的用兵對抗,卻很擅長刺探情報,我現在補了他們的短處,才好放心的利用他們的長處。如此,集中了大家的力量,才可以撼動經營多年的鸞家和司徒家的根基。」
「是臣目光短淺,讓陛下見笑了,臣之過。」李範文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之色,愧疚自責的說,「臣只是看到了耀國一地之得失,沒有想到陛下歸一神州的宏圖偉業,請陛下責罰。」
綺羅自然看到了李範文的失落,她柔和了臉上的表情,勸慰道,「李尚書務須自責,你的顧慮不也不是全無道理,畢竟我們現在還隱在暗處,不希望我們過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實力。不過,這次我們不是需要和司徒家、鸞家面對面硬拼,正面消滅了他們的大軍。二是要智取,只要讓他們從青峰上退兵即可。」
听了綺羅的話,李範文果然眼神一亮,黯然之色頓收,緊接著問到,「那陛下已經有了打算了吧?還請陛下吩咐,我等好去早做安排。」
看李範文這麼快的走出了失落,綺羅心中暗自贊嘆,這李範文果然是個忠心磊落之輩,沒有太多的計較自身的地位,她心頭欣慰,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眼下確實需要李尚書忙碌起來了,你原來就掌管禮部,那里肯定還有些舊時的同僚,在他們準備香玳公主大婚之機,你再幕後要多出力才行啊。」
「呃,」李範文沒想到綺羅吩咐給他的竟是這樣的一件事,他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呆立在了當場。
耀樂韻不愧是老狐狸,他听了綺羅給李範文的交代,已經猜到了綺羅的用意,耀樂韻呵呵一笑,打圓場說道,「準備公主大婚對于李尚書來說自然是駕輕就熟的了,不過還得等到吾皇妙計引了司徒家之兵來了安都再說啊。」
同樣宦海沉浮多年的徐鳳池和史閣章也從綺羅和耀樂韻的話里話外明白了綺羅的打算,兵部尚書史閣章接茬說到,「吾主遠去青峰,雖說不用和鸞家、司徒家的兵馬正面硬拼,但陛下還是需要帶些人馬傍身才行,臣等在房城還有些嫡系,可調撥出去暗中護衛吾皇安全。」
綺羅輕輕的搖了搖頭,「鸞家之所以把你和徐尚書留在朝中,一來是因為你們根基深厚,之前又一直在鸞耀兩家之爭中保持中立的地位;二來也是留下你們二位老臣,堵住天下眾人的悠悠之口。但是,越是這樣,他們暗中對你們的防備越會更加緊密地。我們此時還不宜打草驚蛇,你們手頭的籌碼還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