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堂的現任堂主郝鋒此時在一處暗室內來回踱著步子,雖然步伐還算平穩,但熟知這位五十幾歲老堂主的人都知道,這位堂主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不好處理了,這是這位堂主的一貫做法,每每遇到棘手的事情都習慣來回踱著步子,以緩解心中的壓力。
暗室內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皺著眉頭坐在那里,深鎖著眉頭陰沉著一張臉,也是一籌莫展的樣子。
房間里的氣氛一時間有點兒壓抑,只听見老者來回踱步的聲音蠟燭燃燒著燈花的「 啪」聲。
大漢大概是有些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幾次想開口想說點兒什麼,但看到老人也是一籌莫展的樣子索性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實在是忍不住這內心的煎熬了,大漢終于還是看著房間中踱步的清 老者開口。
「父親,難道事情真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一定要你死我活嗎?」不跳字。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話語里的不甘任誰都可以听得出來。
郝鋒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郝凌,皺著眉頭最終嘆了口氣。
「凌兒,為父何嘗想把事情弄到今天這步天地,可我們父子受制于人,又有什麼辦法呢?越兒還在他們手里,為父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我那小孫子著想啊,我們郝家幾代單傳,青雲堂在我們父子手里已經這樣了,我郝鋒愧對祖宗啊!唉,以後這青雲堂就得全靠越兒了,我不能拿他的性命冒險啊!」
郝凌听著父親如此說也沒有什麼好反駁的,但還是不甘心的說道︰「父親,難道我們就等著在這里拼光我們青雲堂的老底嘛,那我們青雲堂豈不是要毀于一旦,我們的對手可不是一般人啊。」
郝鋒終于不再踱步了,在暗室找了把椅子坐下,看著自己年過三十的兒子,老人也是一臉無奈。如果自己的兒子不是這般莽撞,或許當年青雲堂也不會這般受制于人,更加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吧!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子不教父之過,兒子現在這個樣子,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事到如今他都不忍心告訴兒子當年自己的野心不過是為了他收拾一個殘局罷了。而那局卻是別人苦心積慮為自己父子設下的,目的就是這偌大的青雲堂。
暗暗的嘆了口氣,老人把全部辛酸都藏在了肚子里。仿佛又恢復了到了當年幫派廝殺里那個人見人怕的角色,自己也是一路殺伐過來的,縱然身死又如何,自己這一生也夠本了。如果拼命一搏,也許榮華富貴就在眼前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那個小孫子,如果不是生在自己這樣的家族,或許以越兒的聰明將來也會有一番作為吧!只是如今,生死卻都不能自己掌控。
一時間老人仿佛蒼老了十幾歲,本就蒼老的容顏更是布滿了死灰之氣。不是老人沒了當年的血性,實在是時至今日已經沒了任何勝算。
原來老天果然是長眼的,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罷了。自己這一生作惡多端,到頭來也是到了該還債的時候了。突然想起自己入行時一個老人對自己說過的話。「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看著兒子那焦急的神色,老人實在是不忍心打擊他,但還是為他言明了利害關系。
「為父何嘗不知呢,可是你也看到了,上面派來了追影,如今他一口氣殺了對方四個人,對方又怎能善罷甘休,不找我們拼命才怪。而且你最近也看到了,對方的人調動頻繁,看來也是準備對我們動手了,這就不是我們能考慮的了,上面既然把事情做下了,就是要我們父子被這個黑鍋的,哎,我們現在就是想躲都來不及了。」
郝凌听著父親無奈的言語,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低著頭悶聲說道︰「父親,如果我們當年穩妥些,只是在韶關把我們的青雲堂經營好,我們父子現在也是富甲一方了,何苦受制于人呢,父親你可有後悔過?」
郝鋒眯起那雙滄桑的老眼意味不明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凌兒,你這是怪為父嗎?」不跳字。
「兒子不敢,兒子……兒子只是心底有些疑問,怕以後沒有機會問了。」郝凌繼續低著頭,聲音沉悶的回答道。
郝鋒听兒子這麼說,沒來由的心里一震,但還是沉著的答道︰「凌兒,既然你今天問了,那為父就告訴你,為父不曾後悔過,只是可惜我們的時運不濟,不然我們青雲堂又怎會窩在這小小的韶關不得已發展壯大,想當初我們青雲堂也風光過,只是上次的任務失敗不得已才被上面打發到這韶關來。如果這次我們可以除掉對手,那麼,整個燕國就都將是我們青雲堂的天下了,到時候誰又敢難為我們父子。」
郝凌抬起頭皺著眉頭盯著自己野心勃勃的父親,這就是父親在十幾年前把青雲堂一手交給那個人的真正原因嘛?
是了,青雲堂本就干的殺人越貨的勾當,自從和那人牽扯上後,青雲堂就更加的是無忌憚了,事情做的越來越離譜了,經常的殺官府中人,殺人放火更是家常便飯了。
不過青雲堂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處,手下的確是壯大了不少,特別是那群孩子的培養,更是給青雲堂無形中培養了一批後繼力量,只是手段未免殘忍些了。可是我們這種黑道勢力什麼時候干過好事?殘忍只是我們活下去的手段罷了。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變得更加的貪得無厭了?
是了,就是從三年前父親把越兒交到上面的時候開始,父親和我都清楚,越兒是被送去做人質了,他才十歲啊,就要為青雲堂的未來拼搏,真不知道那個人會怎樣對待我的兒子。這就是我的父親,一心想要變得強大甚至不惜犧牲自己親人的父親。
「父親,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這次失敗了,那麼青雲堂將何去何從呢,還有越兒,他還會有命在嗎?」不跳字。郝凌整理一下自己紛亂的思緒,看著這個養育了自己三十幾年的野心勃勃的父親問道。
郝鋒皺著眉頭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有些責怪的說道︰「凌兒,我怎麼發現這兩年來你越來越沒有斗志了,怎麼越來越不像我的兒子了。我們怎麼會失敗,我們青雲堂存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難道還會讓一個開酒樓的給打垮不成。雖然我們也會損失些,但等我們有個足夠的銀子,壯大青雲堂的實力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凌兒,你可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
郝凌看著自己無可救藥的父親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他也知道自己當年年少無知,一時的魯莽才得罪了那人,可縱然是得罪了那人也不過是受點皮肉之苦罷了,大不了不就是議死嗎。
縱然是死,他也沒想過父親會拿出青雲堂來賭。只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但還是穩定情緒勸解道︰「父親,您老不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從陳國調來了幫手,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人,但他們肯定是一路的,上面派追影殺了那四個人,不就是想試探下對手嘛,現在好了,事情鬧大了,追影自己又不見了,留下我們青雲堂獨自面對那些人,我們憑什麼和對手拼?就靠那些十幾歲的孩子?」
「追影沒有走,他只是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罷了,好了凌兒,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那些孩子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這些年他們為我們青雲堂做了多大的貢獻,給我們立了不少的功勞,為父還是相信他們的。」
「為父知道你是擔心,放心,主人不會放任我們不管的,如果我們真的失敗了,相信追影會出手幫我們的,再怎麼說這也是主人的事情,他也是主人手下的人不是。等哪天主人做了這燕國的主人,我們父子就是開國元勛了,哈哈!」
開國元勛?別說我們到不了那麼一天,就是真的到了,安知主人會不會鳥盡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但這些話郝凌沒有膽子和父親說出來,他也知道父親不會听進去的,現在父親只是一心想把對手除掉。
郝凌嘆了口氣,既然已經到了這步,他做兒子的又能怎樣呢。想了想說道︰「父親,現在陳國來的那些人在韶關的東面人煙稀少的地方買了一棟宅子,我們的人不方便接近了打探,不知道父親準備下一步如何做?」既然不能反駁那也只有和父親一起拿下對手了,郝凌收拾好心情一心幫父親分析道。
「哦,他們倒是藝高人膽大啊,這樣更好,方便我們動手了。繼續派人把知味樓盯緊了,他們人都住進了大宅子,沒準就是想聲東擊西。不過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哪會讓他們的奸計得逞了。」郝鋒眯著老眼條理清楚的分析道。不過隨即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凌兒,半年前逃跑那個孩子抓到沒有?」
郝凌沒想到父親突然會問道這個事情上,有些詫異的望著父親,但最終還是想到父親問的是什麼事情,有些無措的答道︰「父親,那個孩子還沒有找到,我派出的幾個人也失蹤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
「糊涂啊!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麼糊涂,萬一那個孩子要是被對手抓到,哪里還會有我們的好日子,你怎麼辦事還是這麼拖拖拉拉的。哎,希望他不要落入對方的手里。」郝鋒數落完自己的兒子喃喃自語。
郝凌有些心虛的低下頭,但還是小心的反駁了句,「沒那麼湊巧的,我已經問過了,那個還是在倚翠樓被折騰的夠嗆,估計是死在哪里了。」
郝鋒瞪了一眼辯解的兒子,「希望如此吧,要不是他當初任務失敗,我們父子怎麼又被主人打發到這種小地方,說起來他以前一直做的不錯,要不是上次的任務干系太大了,我還真舍不得把他打發到倚翠樓那種地方去。不過那個孩子還真是漂亮,要不是我不好這口,倒是舍不得就這麼白白的讓那些人糟蹋了他,不過想來他也沒少賺銀子吧……」
郝凌看著父親嘴邊的笑意,嘴里卻說著如此殘忍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想想自己那個三年沒見面的兒子,郝凌的心中一陣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