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天的路程才能到軍營,可是這幾天來東方俊毒發的越來越頻繁了,饒是以上官雲翳內力也已經開始壓抑不住他體內的毒性了。看著每次東方俊被折磨的渾身痙攣的樣子,即使上官雲翳心中還對東方俊有著那麼一絲隱藏的恨意此時也不由得卸下了全部武裝。
而眼下這幾天,東方俊大多數的時間都在昏昏沉沉中度過,整個人突然安靜了許多。上官雲翳知道,怕是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這長時間的病痛折磨了。
「快了,快了,再有兩天我們就到了,到時候我一定會為你解毒的。雲,你再忍忍,要堅持住。」不知不覺中語氣溫柔了許多,伸出手指輕輕的摩擦著那張愈發憔悴的面孔,上官雲翳的眼里此時暈滿了水霧。
輕輕的張開眼楮,東方俊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幾天來一如既往的那擔憂的面孔。看著那抱著自己明顯消瘦下去的身形,饒是以東方俊的鐵石心腸也不禁動容。
「我怕是……真的不能履行那一個月之約了。」虛弱的開口,沒來由的,東方俊的眼里此時竟寫滿了愧疚。
「不,不要去想那個勞什子的一個月之約,只要你能好起來,我什麼都不計較了。祈……啊,雲,你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了。」差點把那熟悉至極的名字直接喚出口,上官雲翳嚇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還好自己及時收口。
伸出手毫不忌諱的在頭頂那張臉上輕輕描摹著,第一次這般放縱的對待這位「新主人」,東方俊輕輕的閉上了雙眼,就在上官雲翳以為他再次昏睡過去的時候,一個聲音帶著一絲感傷幽幽傳來,引得上官雲翳渾身巨震。
「如果……如果讓我在六年前遇到你,怕是我還真的會迷失在你的溫柔中吧。」
難得的這一次東方俊竟然沒有再開口稱呼他「主人」,只是他這次開口卻語帶平靜。
雖然相處不過才二十天左右,可是以東方俊的聰明又怎麼會看不出對方那平靜的外表下隱藏的濃濃情意。明顯的感覺對方身體的僵硬,東方俊訕訕的收回手,緩緩的環住自己的身體,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再一次來臨了。
垂著眼眸神情復雜的看著懷里那再次毒發的人兒,上官雲翳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閉上眼楮輕巧的拭去那不經意間滑落的液體,上官雲翳艱難的做了一個決定。
「賀遷,備馬,我們回去」
「主子,他的身體?」
近一個月的相處已經讓賀遷多少了解了車里人的狀態,面對那主子嚴格重視的人兒,賀遷實在是想不明白主子為何突然準備急著趕路,要知道,那個人的身體眼下可是受不了馬兒的劇烈顛簸啊。
「他已經等不了了。」
低聲呢喃的開口,看著懷里那再次昏睡過去的容顏,上官雲翳拿過一旁的毛毯緊緊的包裹住東方俊那愈發清減的身體。再次把那玉佩塞到對方嘴里,深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東方俊平靜的走出了馬車。
輕巧的翻身上馬,從賀遷手里接過那昏迷不醒的人兒,用僅有自己听到的聲音低沉開口。「祈昀,我們回去了。」
十幾個時辰馬不停蹄,上官雲翳終于在深夜趕到了軍營。抱著懷里那還在昏迷的人兒,顧不得身體上的疲倦,上官雲翳紅著眼楮大聲命令道︰「賀遷,通知莫離到我的大帳,其他人一律不準接近。」
急急的往自己的帥帳趕去,上官雲翳甚至不曾注意到軍營不遠處那抹瘦弱的身影已經沒了往日的風采,只是在看到他的瞬間,那以往一向是含著笑意的眸子再次亮了起來。
只是,看著幾乎和自己擦身而過的那滿臉寫滿了焦急的人,沒來由的凌霄那盼了一個多月的心迅速暗淡了下去。
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凌霄暗暗的嘆了一聲,或許,他當初真的只是錯把自己誤認成了別人吧。
只是,為何自己心會這般痛呢?
那個躺在他懷里的人兒,會不會就是他嘴里的祈昀,會不會就是那個在燕國可以翻雲覆雨的瑞王爺呢?
多想,多想跟過去看看,可是在軍營入口的他一早就听到了大將軍那冰冷不近人情的命令,怕是自己也沒用資格接近他吧
「怎麼人還沒到?」
緊張的盯著床上的人兒,上官雲翳此時已經無計可施。隨時可以感受的到東方俊那不停顫抖的身體,上官雲翳此時已經有些氣急敗壞,絲毫沒有想到現在已經大半夜了,人們都在熟睡中,哪里那麼方便把人叫醒。
不過面對大將軍這明顯惱怒的模樣,手下的人可沒有膽子提醒大將軍。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莫離帶著一臉驚喜和小遙急急的趕了過來,身後自然跟著萬年冷冰冰的昨非。
雖說大將軍交代除了莫離之外不讓人打擾,可軍營中的人可沒有膽子攔下逍遙一劍和昨非。
「主人,你可回來了。」
「主人。」
略帶焦急的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只是一個迅速撲進了上官雲翳懷里,另一個卻明顯氣不順的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楮哀怨的看著上官雲翳。
「離兒,怎麼了?怎麼哭了,誰欺負我的離兒了?」感覺到懷里的異常,上官雲翳直接捧起那張委屈的小臉問道。
哭著搖了搖頭,莫離伸手直接勾住了主人的脖子,此時已經顧不得有外人在場,將近兩個月的分別讓莫離擔憂死了。特別是听著暗組傳回來的消息,莫離好恨自己沒有跟著主人前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怎麼就憑著自己一時意氣用事放主人獨自前去呢。
一個還沒哄好,突然瞥到一旁泫然欲泣的驕傲的身影,上官雲翳心疼的問道︰「小遙怎麼不過來,是不是還沒睡醒認不得你家主人了?」有些戲謔的開口,上官雲翳並沒有錯過小家伙滿臉的不甘甚至是怒氣。
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小遙紅著眼楮一下撲到了上官雲翳的懷里,照著脖子上的女敕肉狠狠的咬了下去,一邊流著淚一邊緊緊的咬著,直到嘴里嘗到了那絲血液的腥味才後知後覺的松開口。
輕輕的拍著懷里明顯不安的小家伙,上官雲翳摟緊了兩個孩子。
他知道,自己不在這些日子他們肯定擔心極了。看著懷里人明顯消瘦的樣子,上官雲翳就知道他們肯定沒少吃苦。
「主人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難道不知道我們會傷心嗎?。」
抬起頭委委屈屈的開口,小遙模著自家主人的胡茬,沒來由的心中一痛。一早準備的那些怨懟的說辭都拋到了腦後,看著上官雲翳憔悴的樣子,小遙哪里還敢抱怨。
「小遙不怪我了?」輕輕的撫模著那張光滑的小臉蛋,上官雲翳滿臉欣慰的開口。
「主人有什麼要小遙怪罪的嗎?。」狡黠的開口,小遙不滿的嘟起嘴。
「呀」
還不等上官雲翳回話,一旁窩在上官雲翳懷里的莫離卻驚訝開口,指著床上那昏迷的人兒,再看看旁邊的小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哼算他命大」
毫不介意的喧囂著自己的不滿,小遙直接冷哼出聲。他怎麼會認不出來,眼前的人就是讓主人在曲直城街頭吐血之人,更是主人午夜夢回之際掛在嘴邊的祈昀,甚至是大燕國堂堂的瑞王殿下。
「小遙」不滿的蹙眉,上官雲翳沒有想到這個小家伙開口居然是這麼惡毒的話。
「噗通」一聲,掙扎著從上官雲翳懷里退出,帶著一絲負氣小遙直接跪在地上。「小遙冒犯,請主人懲罰。」
「唉,你啊,讓我說什麼好?就這麼生我的氣?」輕輕的拉起地上跪著的小人兒,上官雲翳一陣無語。
「好了,別給我搗亂了。離兒,快看看他,他……堅持不了多久了。」安撫了小遙,上官雲翳直接語氣低沉的開口。
終于感受到了主人語氣里的那絲顫抖,饒是小遙此時氣憤此時也不得不住口。相比于自己的怒火,小遙實在是不願意傷了主人。
「主人,他中毒了,而且,很嚴重。」莫離把手放在東方俊的脈腕上一邊診斷一邊開口,隨即蹙眉閉著眼楮感受著什麼。
「離兒,可還有救?」雙手不自覺的抓緊了面前的人兒,上官雲翳生怕從那張小嘴里說出的是拒絕的話語。
「痛」
「啊,對不起,離兒,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感覺到自己好像犯了一個大大的錯誤,在小遙那怨懟的目光下,上官雲翳及時的松開了鉗制莫離的手。
「暫時還不知道具體能不能救,我要回去研究一下。不過主人,你可要好好休息了,即使能夠救活他,我們也不希望看到主人倒下。」
看著那雙擔憂的目光,上官雲翳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輕輕的吁了口氣,給了主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那我們先回去了,主人可要休息好啊,明天解毒的話說不準要用到主人呢,主人可不要再是這幅憔悴的樣子。」突然,轉身被莫離拉走的小遙別有深意的說了這麼一番話,看的上官雲翳一愣,隨即了然的點了點頭。
昨非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憔悴的身影,隨即默默的跟著莫離和小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