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了玉佛,今天我就把你這渾小子打死。」
少年慘叫著跳開︰「娘,救我啊。」
一老一少,又在小院中追開了。
無憂在車上看著,如果不是強忍著,早笑出了聲,這囂張的小子,也有今天。
王妃實在看不下去了,整衫下了車。
恰好少年逃到門口,險些一頭撞到王妃身上,猛的剎住腳。
在這同時大掃帚已當頭扣下。
少年‘哎喲’一聲,咧著嘴,抱頭蹲下, 了 牙︰「什麼爹嘛,一點不給人面子。」
中年男子這才看見立在面前的王妃。
王妃朝他微微一笑︰「阿福,好久不見了。」
被王妃喚作阿福的中年男子一愣之後,忙將舉在前面的掃帚藏到身後,賠笑道︰「王妃怎麼有空到我這破地方來。」
王妃掃了眼仍蹲在地上護著頭的少年,眉頭又是一斂,向站在茅屋門口向她行禮的婦人點了點頭,才略正了正臉色,低聲道︰「開心怎麼也是郡主的夫郎,你總這麼打打罵罵的,叫別人看著,多丟人。」
開心忙把話接了過去︰「就是嘛,這鎮上笑話我的人都從街頭排到街尾去了。」
阿福小眼一瞪︰「你還敢說。」順手奪了開心握在手中的玉佛,又朝王妃賠了個笑,把玉佛也背到身後︰「這小子不打不成器。」
開心一抽嘴角,忙怏怏的閉了嘴。
無憂這時才知道他叫開心,這間茅屋雖然簡陋,但能讓姨娘親自前來,可見茅屋的主人定然另有了不得的身份,這麼個無賴小子能做興寧的夫郎也就不足為奇了。
阿福長得小眉小眼,有些滑稽,完全一副小市民的模樣,而開心除開他那無賴性子,五官和身段都是相當的出眾,無憂實在沒辦法將他們二人往父子的關系上想,再看站在門口的婦人,相當的端莊,模樣倒是很漂亮,看來開心完全象著了他娘的長處。
「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個忙。」王妃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
阿福嘴角賠著的笑頓時一僵,瞥了眼身後的妻子,很快恢復正常︰「我已經收山很久了。」
「這件事,無需你重出江湖,也絕不會涉及過往的事。」王妃對他的拒絕在意料之中。
「這樣啊,那里面坐吧。」
「不了,就幾句話,就在外面說了就行了。」王妃回頭望了無憂一眼,對開心道︰「無憂在車上,去陪她說說話吧。」
開心抬頭望向院外馬車,與趴在車窗上的無憂目光一對,臉上的吊兒郎當頓時去了一半,多了幾分憎惡,又回頭對上母親擔憂的眼,馬上重新笑了起來,站起身,抬了雙手,捂了兩鬢,往後順了順亂蓬蓬的頭發。
原本很傻的動作,竟被他做得很是瀟灑,雙手叉著腰懶洋洋的晃到車窗前,趴上車窗,眼斜斜的睨著無憂,象在看一件讓人很厭惡的東西︰「喲喝,這臉還當真復原了。不過在街上啃了了的時候,怎麼不用這張臉?」
院中三人一起向這邊看來,無憂臉上就一個‘囧’字,咧嘴笑了笑,湊近些,也趴在車窗上,與他眼對眼︰「你姓什麼?」
開心垮下臉,重哼一聲,不答。
二人不再說話,一人趴了車窗一頭,中間隔著一尺的距離,你瞅著我,我瞪著你,彼此都沒好臉色。
隱約听見樹蔭後傳來一些斷斷續續含糊的話語︰銀狐好象已經出過手……五日後……峻珩……防著銀狐……之類的,不過聲音壓得實在太低,沒辦法听明白,這些不連貫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無憂听到‘銀狐’二字,不由的認真听去,可是他們聲音太小,風向又不合適,實在難以听清,正想把耳朵再豎一豎,听得明白一些。
對面少年不耐煩的開了口︰「你娘叫我來陪你說話,你說吧,我听著。」
被他這麼一打岔,那邊的聲音更听不見,無憂暗暗有些著惱,不過听不見了,也只能作罷,把心思收回來,又開始研究對面趴著的人。
這人長得確實相當好看,他所站的位置,面龐正好對著陽光,正對強光的臉,最容易暴露缺陷,顯得蒼白,而他那張臉對著陽光,反而象是吸收了太陽光一般耀眼,吸人眼眸,那頭亂蓬蓬的頭發絲毫不覺得邋遢,反而將他襯得神采奕奕,隨意而不羈。
只是這張好看的臉上每個角角落落都寫滿了對她的厭惡。
照王妃見他爹的情形看來,兩家關系還算不錯,為什麼他會如此憎惡興寧,而且憎惡的程度已經到了在身為公主的姨娘也不加以掩飾,或許他不是仗著有個和王妃關系不錯的爹,只怕早被砍了十次,八次。
無憂慢慢挑了眉,擠了個笑︰「你是我的夫郎嗎?。」
「現在是。」他懶洋洋的半眯著眼將她看著,沒因她的話引起任何激烈反應︰「不過或許過些日子就不是了,這種事,誰知道呢?」
「你姓什麼?」無憂笑嘻嘻的用手撐了下巴,照他這態度,確實不好說,沒準什麼時候,姨娘忍不得了,就把他踢出郡主府。
他閑懶得象是快閉上的眼瞬間睜大,繼而又再眯窄︰「你是不是想找事?」
無憂一眨眼,她是真不知他姓什麼,只不過是半玩笑,半真的順便探點口風,免得一會兒姨娘問起來,自己說不出來。
然而一個姓能讓他這麼大反應,倒是有趣,眉稍又是一挑,沿著窗台向他湊近些,接著笑問道︰「你姓什麼?」
開心臉色頓時黑了下去,撐起頭,眸子里已燃了兩撮小小的怒火︰「你再問一句?」
無憂哪能怕他,正要開口,一個婦人聲音傳來︰「小白,你娘在家嗎?。」
開心裂了嘴角,偏頭低罵了聲︰「該死。」
「小白。」無憂笑得有眉沒眼,向他趴近些,故意拖著聲音︰「白……白……」
開心一張臉烏雲滾滾︰「你敢叫出來試試。」
「不就是個白開心嗎?這名字挺好啊,白開心……你爹可真會取名字……」
「你……你這該死的丫頭,你等著……」開心怒不可遏,跳了起來,要去車里揪無憂,無憂忙向後縮開。
他手剛動,一個大巴掌在他頭頂蓋下,開心的頭順著巴掌的力道往下一磕,在車窗上踫的‘砰’的一聲︰「怎麼?老子給你起名開心,想你一輩子開開心心,還錯了?」聲大如雷鳴。
開心‘哎……呀’一聲,小聲嘀咕︰「什麼爹嘛,開心固然好,也不想想自己姓啥。」
捂著額頭抬起頭,對上無憂幸災樂禍的笑眼,怒氣上涌,眼里頓時噴了火,又要伸手入窗去拽無憂︰「你這死丫頭。」
還沒來得及發作,又是一個大巴掌扣了下來︰「媳婦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凶的,跟你說了多少次了。」
開心的頭在車窗上又是一磕,不過再抬起頭時,眼里已沒了之前的吊兒郎當,除了怒還有驚人的冷,一指無憂,聲音冷如寒冰︰「就憑她?就是掐死她,都不為過。」
說完狠狠的剜了無憂一眼,轉身對上王妃的眼時,臉上怒氣才略退了些,垂下眼,避開王妃的目光,大步離開。
他突然如此,無憂一時間反而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開心……」阿福追了兩步,開心已轉出前面竹叢不見人影,長嘆了口氣,轉過身,掃了眼愣在那兒無憂,神色間有些尷尬,再看王妃時,又多了分歉意︰「這孩子被我寵壞了,怪我這做爹的沒教好他,不過他也只是說說,不會當真的。」
王妃嘆了口氣,勉強笑了笑︰「不怪他,如果不是無憂當年……哎……我們回去了,你也別再打他,你越是如此,他越是跟你離心,不肯好好學本事。」
阿福點了點頭,幫她撩起車簾︰「你不怪他就好。」
車簾落下,王妃見縮在車廂一角的無憂神色間有些殃殃的,又嘆了口氣,也不說什麼,轉身坐好,吩咐啟程。
無憂向王妃挨近些,抱了她的手臂︰「娘,開心他爹到底是什麼人啊?」她有失瘋癥的前科,就算以前興寧知道白開心這一家子的底子,也可以當作是失憶不記得了。
能與平陽公主直接你我相稱的人,實在叫無憂壓不下好奇心。
不過問是問了,並沒指望姨娘能告訴她。
不料王妃想了一陣,竟開了口︰「你也大了,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一些。」
無憂即時來了精神,兩眼錚亮的將姨娘瞅著,靜等下文。
「在銀狐現世以前,白福是天下第一盜。不過他與別的盜賊不同,並不隨便出手,但凡出手,必是與人有交易。世間想與他做交易的人多如蚊蟲,但並非誰都能與他做上交易,只有他投放了名牌的人,才有資格與見面,他看人順眼,才能談交易一事。報了東西,還要看這樣東西,他願不願意偷。也就是說,想請得他出手,比摘天下的星星容易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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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開心是果子設定的一個全新型的人物,希望也能如以前出現的那些人物一樣受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