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兌了褲子驗傷?然後讓全家人圍著他光溜溜的後 看?蘇靜姍又是覺著好笑,又是替劉士衡著急,連忙朝他望去。
此時的劉士衡,卻仍是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一點兒也看不出有焦急的模樣。蘇靜姍見了,反而生氣,心想,這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既然他不介意被人看光,她又怕甚麼。
正想著,卻見劉士衡悄聲無息地睜開了眼楮,但雙目無神,茫然地望向前方某處,似找不著焦距一般。
由于他裝得太過逼真,即便蘇靜姍知道他沒事,但還是愣住了,心里敲起了鼓。
計氏擔心閨女,一直在留意蘇靜姍的動向,這會兒見她緊張地朝著劉士衡看,便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過去,馬上發現劉士衡已經醒了,她頓時歡喜莫名,開口就要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但突然卻覺得劉士衡的眼神很不對勁,怎麼看都覺得很呆滯,仿佛整個人都傻掉了一般。
「這,這……」計氏指著劉士衡,不知該報喜,還是該報憂了。
眾人順著她所指一看,反應同她剛才一樣,先是一喜,後是一憂,最後不但沒放下心來,反倒更加緊張了。席夫人顫巍巍地上前,模著劉士衡的臉,喚道︰「七哥兒,你這是怎麼了?你看看我,看看我」
劉士衡就跟沒听見似的,仍舊痴痴呆呆地望向前方,目光渙散。
甄氏見此情景,嚎啕大哭。
劉顯仁平生最得意的就是劉士衡有出息,劉家至少還能再興旺四十年,但一見這副痴傻模樣,心里頓時涼了半截。暗自琢磨,該不會是自己把他給打傻了罷?都怪那沒頭腦的小廝,隨便打幾板子也就是了,為何非要下狠手;說來也怪他自己,怎麼就沒事先囑咐一聲呢?
劉顯仁越想越後悔,終于忍不住老淚縱橫,連忙拿袖子拭了去。
蘇靜姍見劉顯仁都哭了,實在過意不去,連忙撲到劉士衡身上,拿痛哭當掩飾,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劉士衡吃痛,但卻不敢叫出聲來,于是只得死死忍著。而蘇靜姍見他沒反應,便又掐了兩把,而且一下比一下重。劉士衡又要裝痴呆,又要忍痛,直憋得一張臉通紅通紅。
計氏見著他這副模樣,叫道︰「哎呀,七少爺莫不是被痰迷了心竅,所以說不出話來?」
甄氏听了這話,就好像迷路的人抓住了一根繩索,齊齊叫道︰「計大娘說得有道理,看這情形,還真是被痰迷住了,趕緊想法子讓他把痰咳出來就好了」
席夫人馬上問計氏,有沒有甚麼快速有效的方法,能讓劉士衡這口痰咳出來的。
計氏想了想,道︰「便溲最佳,如果沒有,雞屎也使得。」
席夫人馬上轉頭吩咐百靈︰「快去,照計大娘說的話辦。」
便溲?雞屎?百靈還沒應答,蘇靜姍已是驚呆了,隨即又是一陣幸災樂禍,趕忙去看劉士衡,心道,都要拿便溲雞屎來給你灌了,看你還怎麼裝
她正偷偷笑著準備看戲,卻听得鐘太醫出聲道︰「有我在這里,灌便溲雞屎作甚麼?」說著,就提起書桌上的筆,刷刷寫了一張方子,遞給百靈,叫她去抓藥。
百靈接了方子,請示席夫人,席夫人見那上頭寫的都是常見藥,家里全都,于是便點了頭,叫百靈速速下去煎藥,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里端上來。
一時催吐藥煎好,席夫人不等全涼,就親自斷碗,給劉士衡灌了下去。由于太過心急,灌得過猛,那藥汁順著劉士衡的嘴角直朝下淌,一直滴到了他的衣裳上,弄得渾身髒兮兮。大半碗灌下去,劉士衡終于被嗆著了,咳個不停,眾人便都驚喜叫道︰「起效了,起效了,趕緊拍他的背,讓他把痰咳出來」
甄氏趕忙上前,一手扶劉士衡的肩,一手用力去拍他的背。劉士衡被拍得上氣不接下氣,嗆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混著藥汁的口水來。眾人見狀,皆松了一口氣,撫胸稱慶︰「好了好了」
劉士衡的一雙眼楮終于逐漸恢復了清明,只是人還是有些愣愣的,也不曉得叫人。席夫人一把將他擁進懷里,心肝肉兒的亂叫︰「乖孫孫,你受苦了」
這話听在劉顯仁耳里,就好像在責怪他不該打劉士衡一般。盡管劉顯仁自己心里也後悔,當著眾人的面,還是有些下不來台,于是道︰「他做錯了事,就該打,不然還反了天了」
劉士衡究竟是為了甚麼才挨的打,大家心知肚明,都怕刺激了蘇靜姍,所以全默不作聲。
雖然之前甄氏編了個寫不好文章而被打的理由出來,但計氏和蘇靜姍一樣,根本就沒信,不過她左右看了看,見大家都不做聲,就猜想大概不是甚麼好事,因此也就沒敢問。
蘇靜姍暗自琢磨,不曉得太爺到底打了劉士衡幾板子,有沒有讓他吃點教訓,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攜伎同游。
大家心思各異,書房內忽地安靜下來。
劉士誠心下奇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決定學大家的樣子,甚麼也不問,甚麼也不說,轉而去同鐘太醫搭訕︰「您看我七弟這樣子,大概得休養多久才能復原?」
鐘太醫目光閃爍,捻了捻胡子,道︰「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罷,而且就算康復,以後也切莫不能再這樣了,不然還得犯病。」
「哎,哎。」劉士誠連聲應答。
蘇靜姍不滿地朝鐘太醫看了一眼,心道,這是甚麼庸醫,先前才說劉士衡脈象平和,甚麼事都沒有,這會兒卻又突然轉了風向,把他的病情朝嚴重里說。若劉顯仁真信了他的話,從此以後不敢再罰劉士衡,那他還不得無法無天了?
這時的劉士衡,還無精打采地靠著席夫人坐著,好像渾身都沒了力氣似的。他以這副模樣示人,就讓蘇靜姍質疑鐘太醫的話說不出來,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劉顯仁對著鐘太醫連連點頭,然後恭恭敬敬地請他開了好幾張方子,方才同劉士誠一起送他出去了。
席夫人命人抬來一張軟塌,讓劉士衡躺在上面,然後叫幾個婆子把他抬去了她房里。
甄氏同計氏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著蘇靜姍跟在軟榻後面走,一面走,一面勸她些一定要放寬心,劉士衡保準沒事之類的話。
因軟榻有些大,婆子們將它抬進席夫人的臥房需要轉方向,因此蘇靜姍三人在外等了一會兒,待得劉士衡被安置好了,方才進去。她們剛踏進房門,就听見席夫人在跟劉士衡說話︰「七哥兒,以後文章可得用心的寫,別又惹得你祖父生氣,打你的板子。」
席夫人大概是怕劉士衡說漏了嘴,所以才跟他對詞兒的罷,蘇靜姍听見,忍不住感慨,她為了自己的胎像穩當,還真是用心良苦。
這時,劉士衡嘶啞著喉嚨道︰「老太太,我再也不敢了,以後一定用心寫文章,讓祖父滿意。」
席夫人扯謊還算是善意,可劉士衡跟著附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蘇靜姍氣得直扯袖子。敢情他還以為她甚麼都不曉得是不是,要知道,陳家家伎的事,還是她告訴劉顯仁的呢,他居然敢當著她的面就撒謊
蘇靜姍此時最想做的,就是趕緊回家,然後罰劉士衡跪搓衣板,于是便對席夫人道︰「既然士衡沒事了,我們就還是回去罷,不然佔著老太太的床,都害得老太太沒法休息了。」
席夫人舍不得劉士衡走,便道︰「十五姑娘那房空著呢,我叫她們收拾收拾,你們今晚就在這里歇罷。」
蘇靜姍哪肯留下,這里院子小,而且大家都擠在一處,教訓相公是很不方便的,所以還是回香椿胡同去的好。于是便道︰「還是不麻煩了,香椿胡同離這里也不遠。」
劉士衡見蘇靜姍執意要回去,奇怪之余,突然悟出了點甚麼,忙把頭一按,叫道︰「哎呀,我頭暈。」
席夫人和甄氏立時慌了,一同撲上前去,關切詢問。
蘇靜姍氣得牙根癢,暗道,既然你要演,那就陪你演個夠罷,于是裝出一副焦急的模樣,道︰「藥,藥呢,鐘太醫開的藥呢,煎好了沒有,趕緊叫她們端進來給士衡服下。」說著快步走上前去,使勁兒把劉士衡的人中一掐,留下兩道指甲印,然後叫起來︰「哎呀,哎呀,士衡都不曉得疼了呢,那藥只怕要服雙份才管用。」
席夫人質疑道︰「藥豈是能亂喝的,還是請鐘太醫重新來診診脈罷?」
劉士衡心一慌,忙道︰「我是因為渾身上下都疼,所以掐人中的這點子疼,反而感覺不到了。」
甄氏一听,心疼得眼淚撲哧撲哧地直朝下掉。席夫人見了心煩,回頭斥責她道︰「七哥兒這不是沒事麼,你還哭個甚麼,晦氣」
甄氏連忙死死忍住,但卻怎麼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淚珠子,最後只好拿帕子捂住臉,退出去了。
「士衡,你傷得厲害?」蘇靜姍的一張小臉上,寫滿了擔憂,「反正這里也沒外人,不如你月兌了褲子,讓老太太瞧瞧?」
還是要月兌褲子?劉士衡暗自哀嚎,心想,要不干脆再暈一回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