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晚一天的時間非常之有限,細細算下來也唯有上午是自由時段,所以一早出門向何夫人所稟報的時段也只是一個上午而已。對蕙芷表示過歉意,起身回府,夏木晚算了算時間,應該還夠回去為中午飯做準備。心情放松,轉回去看著蕭然,下次可以隨意說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真可惜錯過了這一次,自己的計劃可真是有些不等人。
知道夏木晚正在看著自己,蕭然停下來,對著她恭敬行禮︰「大少女乃女乃,我有事,先退下了。」
夏木晚看了看蕭然所要去的地方,這個方向?「你要去廚房?」蕭然似乎除了在洛塵面前從不出入廚房。他親手所作的飯菜也是被按在洛塵的頭上。而現在,洛塵不在,他要去廚房是要做些什麼?
如常回復。「昨日大小姐吩咐,今日姑爺要宴請賓客,我必須親自準備所有事宜。」清冷的面孔隱約三分笑意,「我就算什麼都不用動手,但還是去做個樣子,總算有個交代。」蕭然見夏木晚的反應都看在眼里,只是再度行禮,轉身離去。
為什麼看著他的笑臉心里就是不舒服。是因為馬亦遠,還宴請賓客?看來他恢復的的確很好。
原本只需要去廳中等待的夏木晚都已經快要進到主屋,卻是怎樣也都忘不了蕭然方才那張萬事不在心間的笑臉,僵僵的站在原地死板了一張臉。蕭管家,果然是萬事皆管的大管事。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主子,卻也只能是他的主子。沒有任何立場的誰吩咐便做誰的事,金錢都不能左右,那情呢?
心口被堵住,這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在得知自己要在這嚴家奪取當家地位,卻仍然選擇盡職盡責的去服侍每一位主子。看來這桿絕對不偏不倚的天平想要爭取過一二分,還真的不是自己一廂情願就可以達到。
想得清楚,極為明白,卻就是無法釋懷!
轉回身迅速走向廚房,夏木晚咬緊嘴唇,想走卻更想停。為什麼明明知道此時的舉動是絕對不可取的,卻就是停不下腳步。自己是不是瘋掉了!對錯如此的分明,為何自己會選擇那錯誤的舉動還絕不停止!
夏木晚,是不是有些問題,該要對自己有個交代了。
遠遠的便看到廚房院外面圍了好大一圈人,夏木晚皺起眉,這些人有事沒事都要這麼嘰嘰喳喳的湊熱鬧,怎麼就閑成了這樣。「你們都沒有事情去忙?」口氣涼涼,火氣暗藏,「看來嚴府對下人真的很好,我是不是應該對太太提議多給你們漲些工錢?」
就算已經在嚴府之中立威,平日里的夏木晚也都是不言不語的慣常沉默。此刻突然听到這麼冰冷藏刺的風涼話,頓時將那些下人嚇得全部跪在了地上。
再沒有多做理會的心情,夏木晚抬腳走了進來,卻只見廚房的門窗都關得極為嚴密,隱隱可以听到洛塵聲聲急切︰「蕭然,你不可以這麼做!不可以!」
蕭然又做了什麼能惹得純善的小書童這麼驚慌慌。
沒有心情站在外面多听,夏木晚抬手便推開廚房的門,映目所見,蕭然雙手扶住洛塵的肩膀,面上的神情無奈中一絲疼寵清晰可見。而那個乖乖的小書童還在指著蕭然身後,情緒激動萬分︰「你明知道這樣做……」
目光一沉,蕭然眼簾合閉,迅捷凶狠一吻將洛塵所有話語全部堵回嘴里。牙齒啃咬,可以听見洛塵忍不住的痛呼,同時也張了口。將舌伸進去,聲音嘖嘖,清晰可聞。
心髒皺縮,窒息而不知痛。
夏木晚狠狠攥住手,勉強而立,從里到外一陣陣寒,透徹心骨的冷。
陽光打在窗紙上,只能透過柔柔的光芒,將那個男人臉龐上的一眉一睫映照出曖昧不明的隱隱陰影。他的眼睫微顫,嘴唇壓在洛塵的唇上輾轉纏綿,清冷如月之清輝染上暖暖的金黃,情人間透出的美動魄驚心!
愈發的清晰,愈發的刺入人心。
呼吸都已經不能夠,為什麼還不肯轉身離開。心一寸一寸的沉到不知何方,卻將腰身挺立的更加筆直。不能將脆弱展露人前,此時只能念著這一點。讓自己站立住,讓自己不能哭,讓自己若無其事……
呵呵,原來自己,活不出旁人,不,是自己給自己制定的圈子。
壓抑,壓抑,壓抑到將一切失去,卻仍不能做出違背自己身份之事。夏木晚,你應該找到你所想要的答案了。
一步一步的轉身,將門緩緩拉上,夏木晚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一圈僕人淡淡微笑︰「你們都要小心伺候,姑爺那里要宴請賓客,太太的午飯也不能輕忽。若是听到管家的吩咐,不得有誤。」
這樣的笑容,絲絲寒氣分明是不存在,卻還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渾身打顫。眾人連忙胡亂的答應,待得再一抬頭,夏木晚婷婷裊裊的早已走開。
嚴莫楚在嚴老爺不在嚴家的這段時間通常是什麼事情都不管理。何夫人的疑心之重,他自然是銘記于心。而在自己的院中,畫眉那丫頭又是個不省事的。成天總要念叨上幾回夏木晚又做了什麼,是多麼的不安于室、不守婦道。
真是的,不守婦道又關自己什麼事,有什麼可值得天天在自己耳邊念叨上三回。
感到陽光刺在眼楮上的光炫,嚴莫楚判斷了一下時間,已經要吃午飯了。每天都要上演的全家幸福戲碼,真是的,又有什麼意思。
翻身坐起,剛剛想要跳下樹的嚴莫楚立刻便听到窸窸窣窣分花拂柳的聲音。好奇心一起,倒也不著急動作,分開枝葉看過去,可是哪個房里的小丫鬟受欺負了?
「哦,這可真是怎樣也都想不到。」細聲細氣的小聲說給自己听,嚴莫楚手指輕點下巴,「這個時間,怎麼也無法想象竟然會在主屋以外的地方見到她。怎樣?是不是出了很好玩的事情呢?」
興致勃勃的看著夏木晚站在樹下,見她那一臉失魂落魄便知道有問題。可是就這樣耐心的等啊、等啊,嚴莫楚竟是半天都沒能等到夏木晚再有任何動作或者言語。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嚴莫楚敲敲腦袋︰「真是蠢了,這個夏木晚可是出了名的賢良淑德,指望著她背後說人,那也絕對不會是花園這種地方。」
既然知道不會有好戲看,嚴莫楚利落的從樹上跳下來,直接提醒夏木晚︰「大嫂,已經是午飯時間了,您若是不去主屋,太太肯定要派人找您,快過去吧。」
誰知道等了這片刻,夏木晚還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語。嚴莫楚跳下來落地的位置正好是夏木晚的背後,所以嚴莫寒也看不見她現在的神態。猜測著她肯定是極為不開心,可是又不知道今天嚴府里面出了什麼事,嚴莫楚只能聳聳肩,再度開口。
「大嫂啊,家里人肯定都等著您開飯呢。您要是身體不舒服,我可以幫您帶一句話。」停下來,嚴莫楚改口道,「算了,要是我帶話大嫂肯定又要怕家里人亂說話。那我去跟大哥和洛塵說一聲好了。」
呃,為什麼還沒有回應?嚴莫楚記得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再來找過夏木晚。最主要知道她現在被馬亦遠的事情肯定變得渾身都是刺,自己不過是閑來無事找樂子,非常時期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為上佳。
現在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再加上自己又這麼老實,夏木晚應該沒有理由會這麼刻意的冷落自己才對。
怎樣想也都想不明白,嚴莫楚站在原地頭疼的手指點著下巴。不遠處果然听到有人在喊著「大少女乃女乃」,看來已經到了時間,何夫人沒見到夏木晚,果然是派人來尋了。
「大嫂,已經有人來找……」嚴莫楚見夏木晚這麼久都不動不說話,終于忍不住伸手按在她的肩膀,往回板著她的身子想看看她究竟是怎麼了。
寒光一閃,嚴莫楚立刻一聲慘叫。捧著手急速後退幾步,這才看清楚夏木晚陰沉著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僵直的轉過身,手中一只銀簪沾了血,分外的陰森。
「來人!來人!」嚴莫楚此時若是還能保持風流公子的姿態,那真是威武不能屈的代表。只可惜一般人見到這幅場景,再加上是平日里見得再習慣不過的人,任誰也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接受如此之大的落差。
再不敢等著夏木晚有任何的舉動,轉身便往外跑。嚴莫楚咬牙切齒的只想到一定要問明白了。今天是哪個不開眼的招惹到了夏木晚,居然能引得她發了瘋。直跑到花園中的石徑上,一嗓子將所有的下人都叫來。
「誰進去!大少女乃女乃發瘋了!」看著自己仍在流血的手,嚴莫楚就想罵人。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就無辜的招上了這麼一件慘事。
誰知道四周的僕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有人動身。細細碎碎的議論聲起……
「這個,不會是二少爺想調戲大少女乃女乃,反倒被傷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