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幻璃醒來的時候,還是在那間小房子里,夜色已經籠罩整個海島。街道兩旁家家戶戶所透出的燈光,將夜色點綴得分外燦爛,美麗的如同一場夢境。
老婦人從座椅上仰頭看著她,雙手緊緊交握著說道,「小姐,你總算是醒來了。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要打電話去醫院了。你……感覺還好麼?」
「很好,謝謝。」顧幻璃看著卡西迪奧坐在一旁寬敞的休閑椅上,膝蓋上攤開一本書,他的目光柔柔的,不由得讓顧幻璃感到一股熱潮順著脖頸直上面頰,「你來了怎麼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很香,再加上也沒什麼事情,就坐在這里等等看了。」卡西迪奧的聲音透著閑散,但對于顧幻璃的窘態,也毫不掩飾他的戲謔。
「好吧,我知道你是真得悠閑。」顧幻璃瞪了他一眼,轉頭對老婦人說道,「茶葉佔卜該怎麼做?」
「小姐只要將茶喝到剩下約半茶匙的分量就可以了。然後左手拿起杯子,心中默想著要問的問題,與此同時將杯子順時針搖動三次,然後反扣在杯碟上。在心中默數著你的年齡的數字,再將被子正過來,最後看一看杯子里的茶葉呈現什麼形狀。」
顧幻璃按照她說得方法一一做了,最後,看著茶葉的形狀,喃喃自語道,「很像是一只褐色的兔子。」
老婦人看了看顧幻璃手中的茶葉渣子,略微思忖了片刻,笑道,「不論小姐是求事業還是愛情,都有很好的結果。但是,前提是,必須拿出勇氣去面對困難,只有不畏艱辛,劈荊斬棘,這樣的勝利果實才是最有意義的。」
「不畏艱辛,劈荊斬棘麼?」顧幻璃無聲地笑了,所以說,她從來不信這些佔卜,人生活在這世上,又有誰不是要面對困難,要勇敢闖過去呢。但是,她仍是拿出一歐元放到桌子上,「謝謝。」
離開佔卜店的以後,顧幻璃慢慢地走著,沉默,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她總覺得自己該記得什麼,可現實卻是她又忘記了一些東西。「小卡,這世上有沒有一種魔法,可以讓人暫時失去記憶?」
卡西迪奧點點頭,「這世上當然有黑魔法的存在,就像是有惡魔存在一樣。」
「越說越奇妙了。」顧幻璃對于那些神鬼之事始終抱著,見到就信,沒見到就不信的態度,當然,如果卡西迪奧願意表演一手給她看看,她自然是完全不會介意的。
同樣是夜晚,在昏暗的PUB里,盡是紙醉金迷的男男女女,他們的眼中閃爍著的微光,空氣中彌漫著墮落的腐朽芳香。這里是白晝與黑夜的盡頭,沒有開始,沒有結束,沒有界限。有得,只是身體的放縱以及靈魂的墮落、
幽暗的一角,一抹姣好的人影醉倒在吧台上。
「再給我來一杯。」女孩子抬起悲傷的容顏,對酒保說道。
她喝了多少酒,她已經記不清了。誰說究竟可以麻痹人的神經,為什麼她的意識還是這麼的清楚,甚至,那個人的身影還是在她的腦子里揮之不去。
手機鈴響起的時候,她猶豫了許久才接起來。
「憐幽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听著母親氣急敗壞的聲音,顧憐幽忍不住哭了起來,「媽,我好難受……我做不到……」
「怎麼了?不就是讓你陪王老板聊聊天麼。這點事都做不好,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顧文娟一邊安撫著身邊的男孩,一邊蹙著眉惡聲惡氣的教訓著女兒。
「那個老頭又愛又胖,我看到他就想吐。」
「你只要把他當成一捆一捆的錢就好了,否則,你拿什麼買新衣服,拿什麼擺闊。別忘了,你還不是顧家正牌的大小姐。就你演戲攢的那點錢,連塞牙縫都不夠。」
听到母親的話,顧憐幽忍不住哭了起來,「可是奕臣哥哥說過,不許我去Pub這種人蛇混雜的地方。」
「蠢,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怎麼著,你還真看上他了?」顧文娟突然笑了起來,「眼光倒是不錯,可人家喜歡的是顧幻璃,從小就喜歡她。所以,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媽還指望著你能釣個有能耐的金龜婿,幫媽把顧家的家產全部搶過來呢。」
「我……」
「好啦,那位王老板財大氣粗,黑白兩道通吃,你要是惹他不高興,小心他找人LJ了你。好好哄哄他,沒準能混套別墅,鑽石首飾什麼的。」
顧文娟說完就掛斷電話,听著那讓人絕望的忙音聲,顧憐幽想到即將要面對的事情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伏在吧台上忍不住抽噎起來。
「小姐,一個人麼?」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坐到了她的身邊。
顧憐幽抬眼,露出一抹嬌笑。
男人的眼中毫不掩飾對她的驚艷。
醉酒的顧憐幽,臉頰泛著紅暈,多了一份嬌艷的美。瞧,奕臣哥哥雖然對她冷若冰霜,還有一堆男人愛她,再加上那個在包廂里等待自己的什麼王老板……
男人咽了一下口水,眼中閃爍著赤+果果的,他的手開始不規矩地伸向神情恍惚的顧憐幽。
顧憐幽蹙著眉,身體微微抗拒著。
男人見她沒有太過掙扎,便開始低下頭親吻在她的額頭,臉頰,眼見著就要親吻到嘴唇處時突然有人打斷了他。
「放開她」美如妖精的少年沖進了Pub,將顧憐幽從男人的手中救下。
男人惡狠狠地盯著他,「你敢管老子的事情,活得不耐煩了。」
少年攬著顧憐幽搖搖欲墜的嬌軀,輕揉著她燙得微卷的長發,低低地嘆了口氣,「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復抬眼,望著男人的眼神頓時變得犀利。「來人,請走這位先生。」
男人看著朝他走過來的幾個剽悍的保鏢,一把砸碎他手中的酒杯,「想跟老子搶,沒門她今晚是我的」
少年沒有理會他的叫囂,抱起醉得一塌糊涂的顧憐幽轉身離開。
男人不甘心,抓起被他砸碎的酒杯底,朝著少年扎了過去。少年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攻擊。他的神情很平靜,只是眼中的怒意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電光火石間,血從男人的手腕處滑落。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沒有人知道。只見原本叫囂著的男人跪在地上,捧著手腕,止不住地哀嚎顫抖著。
少年將顧憐幽直接抱出酒吧,這才把她放下。望著她有些憔悴的容顏,嘆息道,「顧小姐,你好些了麼?」
顧憐幽怔怔地凝視著他的臉,「你是誰?為什麼要多管閑事。我知道該怎麼做,完全不需要你這個路人假好心。」
「顧小姐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麼?深夜流連在Pub之中,醉得一塌糊涂,這樣折磨自己又是為什麼?」少年的口吻依舊溫和,只是多了些擔憂的痕跡。
「不關你事。」顧憐幽微晃的雙眸帶著些許醉意,語調清晰且充滿怒意。
少年點點頭,「是,不關我事,是我多管閑事。可是,顧小姐並不希望被狗仔隊發現這件事,並且將全程曝光吧。」
7「你知道我是誰?」顧憐幽的後背抵著牆,太陽穴有些痛。她沒力氣去思考什麼狗仔隊,什麼曝光。只是大力推開他,霍然逃走。
少年微微搖了搖頭,亦步亦趨地跟上她。
顧憐幽跑得極快,一路上險些跌倒。
「顧小姐,停下來。」少年的口氣微微多了些強硬。
顧憐幽听不見任何聲音,一心只想逃離,逃離到沒有顧幻璃的地方。她在暗夜中奔跑,完全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自己的心。
少年大步追上她,輕輕握住她的手,不讓顧憐幽再有逃離的機會。
「顧小姐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要這樣……」少年擔憂地低吼著,被風吹散的聲音里夾在著1417些許的痛惜。
顧憐幽打掉他的手,不語。
一陣冷風吹過,飄散的長發不經意地遮住了顧憐幽悲傷的容顏。良久,她開口道,「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出名的機會?還是我的身體?」
「我只是不希望顧小姐明天醒來時,懊悔。」
顧憐幽抬眼,目光中冷得嚇人,「我有什麼可懊悔的?自始至終,我都活在她的陰影下。就算我進入娛樂圈又怎麼樣,她不過是在街上隨便走走,就能被星探看中,客串MV。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圈子有多黑暗,根本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根本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淚水。她就那樣,輕而易舉的獲得了別人的關注,別人的贊同。她明明是我的影子,為什麼我卻覺得自己永遠在她的光芒下,苟且偷生?曾經,我們有相同的機會,後來,她放棄了。現在,她想回來就回來,想奪走屬于我的一切就奪走。為什麼?為什麼上天憑什麼要厚待她到這種地步?現在,她可以在希臘度假,在法國購物,在英國參觀博物館,而我呢?我呢」
少年憐惜地看著她,「顧小姐,你的表演質樸而清純,沒有人能輕易替代你。」他的聲音很輕,淡淡的。
他凝視著她。
目光很柔。
在恍若大海一般的溫暖視線中,顧憐幽的心克制不住得更加難受。仿佛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
顧憐幽突然蹲子,哭了起來,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肆無忌憚地洶涌而下。
綴于夜空的星閃爍著微光,月亮冷漠地俯視著人間。少年跟著蹲子,將她輕輕地涌入懷中。
命運,若能隨意改變,又豈會被那麼多人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