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幻璃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夢里,似乎是她的童年,只是醒來後,卻發覺和她丟失的記憶一般,依舊什麼都記不得。
「噠噠,噠噠,噠噠……」機械的,生硬的,專屬于儀器的聲音,誘使她睜開眼楮,刺眼的光芒灑進好似千年黑暗的眸中,伴隨著淡淡的疼痛,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正是白色的天花板。
討厭的顏色,她飛快地闔上眼,猶豫了一下,又慢慢睜開。
只是睜著眼,遲鈍地,困惑不解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熒光燈,白色的牆壁,從女乃油色的窗簾外完全沒有陽光透進來……討厭那飄蕩在空氣中的揮之不去的獨特味道,那是由各種藥味、酒精味和消毒藥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合成的可怕的味道。就像童年無法掙月兌的夢魘,讓人厭惡到想要逃離。
克制著自己想要奪門而逃的沖動,努力地回憶,苦苦地思索,但是太陽穴卻如迸裂般疼痛難忍。腦海里一片昏昏沉沉的,像午夜灰色的大海,洶涌澎湃。
想要動動過于酸痛疲憊的身體,卻意外看見那個倚在床邊淺淺睡去的人,稍顯凌亂的發閃爍奪目的光澤,如羽毛般柔軟的細碎發絲散落下來,讓他少了一份冰冷嚴苛,多出幾許天真稚氣。
時間,有些模糊。
場景,有些熟悉。
唯有這個人,這個守著她的人,不變。
哥哥……
顧幻璃不由得伸出手,顫抖地撫上他的頭,指尖輕輕地滑過冰涼如水的發絲……略顯蒼白的唇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溫和如風。
似乎感覺到了外界的觸踫,顧天熙漸漸從睡夢中醒來。蝶翼般的睫毛顫抖著,他緩緩地睜開了眼楮,冰藍色的眸子如靜夜虛空下的大海,平靜而蘊含無盡足以令人戰栗的氣勢。
就在這時,簡短的一聲冷哼,卻讓整個房間里氣溫陡然下降。
時光倏忽回溯,現實讓她想起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醒了?」雖然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眸沉沉,其實在內心深處,他不知道有多緊張,多恐懼。拋下工作,趕走所有人,只為了可以靜靜地陪著她,只為了在她醒來時可以第一眼就看到他。
「哥哥,對不起。」顧幻璃輕聲道歉著,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面對哥哥,失去意識前不知道,此刻——更加的不知道。
感覺的到妹妹一如往常的溫順懂事,顧天熙有一瞬的失落。
或許他應該說些什麼……
僅僅沉默了一秒,清冷狹長的眼楮里突然多了些微真實的笑意。顧天熙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她白皙縴細手指包攏在掌心,溫暖著。
漸漸的,十指交纏握緊。
顧幻璃不安的臉頓時軟化,長長的睫毛垂下,在臉頰上打出淺淺的陰影,那是緩緩舒展的幸福,以及悄悄綻開的笑意。
靜謐,淡淡的寧馨的靜謐。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顧天熙幽幽嘆了口氣,起身欲按下床頭的呼叫鈴,要讓醫生來檢查顧幻璃的情況。顧幻璃卻緊緊拉著哥哥的手,不肯松開。
靈魂深處似乎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被觸動,顧天熙俯身在顧幻璃的額頭烙下一吻,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這麼舍不得哥哥麼?我只是去叫醫生給你做檢查。」
顧幻璃羞紅了臉,軟軟糯糯地喊了一聲,「哥——」
「這麼大了還撒嬌,真是……」清冷而夾雜寵溺的聲音,顧天熙修長的手指拂過她臉頰上的發絲,描繪著她精致的五官,輕輕地、仔細地,好像要將她面孔的每個細節牢牢記在心里那般。頭再一次不可抑制的疼起來,顧天熙忍不住蹙起眉,但那種疼痛還是無可避免地纏繞著他,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腦子里設置了一道關卡,只要踫觸就會產生極大的反彈,甚至是反噬。
「怕了你了。」他輕輕嘆口氣,星星點點的笑意如煙花一般在深邃的琥珀色眼眸中燃放,「放心吧,這幾天我都會留在北京。」
顧幻璃抿了抿嘴角,掩飾住幾乎要流露出的笑,可熠熠發光的璀璨瞳孔早已將她心底的秘密全部出賣。
砰砰,胸膛里有個東西自顧自地狂跳。
砰砰砰砰……
這樣的狂跳,讓她有些害怕。偷偷捂住胸口,疑心對面那人會听見,嫌棄這顆心如此不淑女。可她管不住它,于是……
那就不淑女吧。
後來……
後來也不知怎麼搞的,她竟然糊里糊涂睡著了,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風撲面,陽光滿室,窗欞被煦暖的旭陽籠罩著,染出一片溫暖的淡金色光暈。
「咦,我怎麼睡著了?」
顧幻璃一個翻身坐起來,可能起身太猛,腦袋便有些隱隱地疼。她顧不得那些,撫著額頭四下一看,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
哥哥已經走了。
心猛地一沉……
她想哭,但是,眼淚卻流不出來,整顆心空蕩蕩的,好像整個人的動力都被掏空,沒有了知覺一樣。
顧幻璃深深吁了口氣,望著窗紙上透過的眩目陽光,對昨夜的事又有些不敢置信起來。哥哥真的來過嗎?他真的來過這間病房,坐過那張椅子,握著她的手,和她說過話?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消毒水味,還有她最討厭的青霉素味。神色黯然的抬起手,輕輕撥弄了一下額前的頭發,卻又發覺有一股淡淡的,猶若溪水一般冷冽的清香縈繞在指尖和掌心。
那是她熟悉的溫暖懷抱獨有的味道。
暗香將慘白的病房染得猶如楓糖一般金黃,顧幻璃小心翼翼地握著自己的手,唇角禁不住上揚一分,再上揚一分。
「顧幻璃」安靜的病房內突然傳來凌亂急促的腳步聲,還伴著女孩帶著幾分驚喜的低聲尖叫。
苦笑著,揚起黑曜石一般的雙眸,顧幻璃看著滿臉焦急之色的好友,微笑著輕聲喚道,「洛雲。」
「嗚……」桑洛雲一下子撲了過去,抱著顧幻璃嚎啕大哭,「幻璃,你可算醒了。嗚……我還在擔心你要是不認識我了,可怎麼辦啊」
「哪兒有這麼嚴重?我不過是摔了一跤而已。」顧幻璃微笑著,隨手扯掉膠布,拔掉右手背上的輸液針。
這時,桑洛雲抬頭看到顧幻璃的動作,嚇得驚叫起來,「誒誒誒誒……幻璃,你這是要干什麼?」
「回片場啊。」顧幻璃理所當然道,沒有血色的唇邊浮起極淺淡的笑。
「啊?」桑洛雲呆滯地看著顧幻璃手背上那些從針口緩緩滲出的血絲,下一秒,她噴火的眸子幾乎要在顧幻璃身上灼燒出兩個大洞,「顧幻璃,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昏倒腦震蕩腦震蕩你明白麼腦震蕩誒你竟然還敢和我說什麼去片場見鬼的片場又不是考試,也沒人讓你拿第一。片場,去它的片場」
「呃……」顧幻璃搖晃著有些不太清醒的腦袋,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自己睡得太多所以頭暈……」
此話一出,就像踩著電門一般,桑洛雲鐵青著臉怒吼道,「還知道頭暈上床,趕緊躺回病床上去」
「可是……」顧幻璃猶豫著,「拍攝進度……」
「見鬼的拍攝進度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桑洛雲咬牙切齒地氣勢逼人往前邁了一步,氣沉丹田發出巨吼,「上——床——休——息——」
挖挖明顯受到震駭的耳朵,顧幻璃揚起一抹淺笑,她說,「洛雲,別這樣,要是讓麥德看到,會把他嚇跑的。」話雖是這麼說,不過她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回到病床上。好友的脾氣她還是知道的,萬一真惹她不高興了,沒好果子吃且被數落得灰頭土臉的人絕對是自己。
桑洛雲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半晌之後,才在心中暗自抱怨,拿塊豆腐來讓她撞死都比讓她照顧這個偏執狂來得痛快。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今天下午?明天?還是……」顧幻璃格外誠懇地詢問著。
桑洛雲極其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飛一般地沖出病房。
她需要這麼迅速的逃離嗎?顧幻璃茫然的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怔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在等待了一會兒之後決定還是先返回片場開工吧,畢竟,她覺得自己已經沒問題了。
這一出去簡直無法形容當她走出病房後發生的那一場混亂場面——護士手里端著的托盤撞到醫生背上,醫生手里的病歷本飛出去掉到清潔工頭上,清潔工手里的掃帚掃倒了臨時放在角落里備用的輸液架,輸液架搖搖欲墜像多米諾骨牌一般叮叮當當倒了一片。
顧幻璃極為困惑的低頭打量了自己的穿著一眼。
很正常啊而且可以說正常到不行,穿著整齊,完全沒有露出過多的肌膚讓人有機會說她傷風敗俗。老實說她也不想身穿病號服頭纏白繃帶,一副淒慘模樣走出來。問題是,她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更沒找到人幫她拆繃帶……
尖叫聲、驚呼聲,參雜著恐懼的叫喊交織成一片不太順耳的交響樂。
顧幻璃蹙著縴細的眉,很努力、很認真、很嚴肅地思索著,然後,她眼楮鏘地一亮。立即轉身回到病房,躺在床上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場夢,怪不得……」
「幻璃,幻璃……」剛剛沖出病房的桑洛雲拽著一個人又急匆匆地跑回來。
「好長的夢……」顧幻璃近似嘆息地呢喃著。
「大小姐?」姜承影幾步走到病床邊,低頭審視著顧幻璃的神情。
「天吶,不是吧」顧幻璃懊喪地用手捂住眼楮,「竟然連夢境都被劃入姜先生的管理範圍了?」
「幻……幻璃,你沒事吧?」桑洛雲听著顧幻璃近似混亂的囈語擔憂地看了眼姜承影,「姜先生,我還是去找醫生給顧幻璃檢查一下吧?我怎麼感覺……」
姜承影看著顧幻璃手背蜿蜒而下的血跡,微微蹙起眉,「先讓護士給大小姐處理一下傷口吧。」
「說得也是。」桑洛雲點點頭,「唉,真是怕了她了。」
看著桑洛雲推門而去,姜承影在病床旁坐下,「大小姐,請解釋一下為何要制造剛才那場混亂?」
「混亂?」顧幻璃慢慢將手挪開,她茫然地看著姜承影,用力地眨眨眼,「好吧,如果那不是夢,還真算是一場混亂。只是我也不太明白,醫院的人都這麼大驚小怪麼?再者說,我也沒有奇裝異服……」困惑,還有,努力思考的時候,頭痛欲裂。她以前也有過輕微腦震蕩的經歷,但是,似乎也沒有這麼嚴重的反應。
嘆息了一聲,姜承影淡淡道,「攝制組的事情我已經替大小姐安排好,在傷愈之前,還請大小姐安心養病吧。」
「我沒事的。」顧幻璃看著他,認真道,「既然沒有骨折,也沒有什麼內傷,我想,今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姜承影淡淡扯動嘴角,一個若有似無的輕笑漾在唇邊,只是這笑實在是帶了太多譏諷的味道,「沒有預先做好防護準備並且有輕微腦震蕩現象的病人,似乎沒有資格代替醫生做決定。」
「咳咳……」深深覺得自己被恥笑,顧幻璃揚起下顎,頗有準備開戰的氣勢,「姜先生,你也知道,鳴天並不是大公司,而我也不過是個新人而已。我不想讓公司把可以用在投資大制作的錢花在付違約金上。」
「不用付違約金。」姜承影推了推眼鏡,似乎有教訓之嫌,「根據合約,反而是劇組應該承擔大小姐的一切醫療費用。」
「可是,畢竟因為我耽誤了劇組的拍攝進度……」
「如果,這幾日大小姐不安心養病,只怕耽誤的進度會更多」
「姜先生……」顧幻璃決定無視姜承影的揶揄和諷刺,她認真道,「請問,根據醫生的診斷,我到底要休養多久才算是康復呢?」
「稍後,阮管家會陪同你去進行腦部CT檢查,一切要等檢查結束後,才能有定論。」姜承影如此說道,可他心里明白,腦震蕩不一定可以馬上查出所有的問題,有些可能要數年後才有發現。雖然身為好友和上司的顧天熙並未責怪他,但只要他想起倒在血泊之中的那張慘白的小臉,便忍不住想要更多的關心她,照顧她。「在此之前,還請大小姐放松神經,盡量多睡一會兒。只有保證充足的睡眠,才有助于大小姐病情的緩解。」
「我哪里睡得著啊」顧幻璃小聲嘟囔著,且不說最近她忙得沒有時間好好睡覺,單說從昨晚到現在,她已經睡得夠多了,多到她的脊背都有些酸疼了。
姜承影想了想,然後說道,「如果大小姐肯乖乖休息,在腦部CT檢查完,或許我可以推著大小姐去頂樓的溫室花房放松一下。」
「真得?」顧幻璃眼楮一亮,剛要笑意盈盈地點點頭,卻又忍不住抱著腦袋小聲申吟,「好暈哦……」看來,她真得不能再逞強了。只是,哥哥給她的時間有限,那容得她如此清閑地躲在醫院養傷。
「大小姐不要再亂動了。」姜承影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從第一次見顧幻璃就覺得她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卻沒想到,她執拗起來能到這種地步。「總裁臨走前交待過,讓你務必遵從醫囑。」
「哥哥去外地巡視工地了?」顧幻璃眸中一黯,她緩緩低下頭,那雙幽深的黑眸中仿佛有著無盡的悲傷。許久之後,她抬起頭,露出一個哀傷的微笑。「昨天,哥哥一定很生氣,也許會立即命令我解約,甚至把我打包扔回家,也說不定。」
「因為董事會臨時有事,所以總裁無法一直守在大小姐身邊。」姜承影看著那張臉龐沒有什麼強烈的悲痛,只是,有著無比空洞的讓人心驚。仿佛感受到顧幻璃心中的失落一般,他替顧天熙解釋道,「而且,昨夜總裁已派我通知秘書室將近期的行程全部取消。」
「我又給哥哥添麻煩了。」顧幻璃心中說不出是憂傷還是煩悶,她摩挲著手腕上的藍碧璽手鏈,恍惚想起昨夜醒來時,似乎在昏暗而和煦的燈光下,看到哥哥溫暖的眼眸。沒有嚴苛,沒有責備,只是疼愛,滿滿的疼愛。
如果,她乖乖地接受哥哥的安排,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一場意外。
如果,她乖乖地等著嫁人,也許就不會耽誤哥哥的行程和工作。
想要展開翅膀翱翔,卻依舊是哥哥的累贅,或許,所謂的獨立,所謂的拼搏,都是她的異想天開。她只不過是一個任性地要求哥哥的縱容的壞妹妹。
無論多麼忙碌,無論多麼疲憊,無論遭受怎樣的責難或譏諷,顧幻璃都不曾萌生退意。唯有這一刻,當她听到哥哥因為她而暫時放下一切公事,心中滿溢的不僅是懊惱,還有悔恨。
如果她不逞強就好了。
如果她肯用替身就好了。
如果她乖乖嫁給那個莫名其妙的未婚夫就好了……
看著她淚光盈盈的樣子,姜承影驀然想起在那個在Pub里言辭確確鼓勵自己追求夢想的少女。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畢竟,常年生活在國外的豪門千金,與他家質樸青澀的妹妹是完全不同的所在吧。
兩個人就這麼一躺一坐,默默無語。
過了許久,姜承影從隨身的包里拿出剛剛收到的劇本,輕聲道,「如果大小姐覺得無聊,又難以入睡,或許可以听听這次的劇本,正好考慮一下要不要接。」
「可以麼?」顧幻璃抬眸看著他,唇邊牽著一抹笑,「我記得……姜先生最煩這些事情了。雖然每次我都拿姜先生當做台詞練習對象,但是,能听一次姜先生給我讀劇本,這真得是……」
與經紀人的身份無關,他只是想念給她听,只是想停止她那些有關悲傷的思考。有時候面對她,就像是面對自家魯莽的妹妹一般,習慣了心疼她。「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桑洛雲拉著護士急匆匆走進病房的時候,耳邊縈繞著地正是姜承影清澈的聲音,猶若涓涓細流,撫慰著心靈的傷痕。
「噓……」姜承影示意她們腳步輕一些,他揉揉架著鏡架的鼻梁,低低的聲音緩緩道,「大小姐剛剛睡著,處理傷口時,務必小心。」
護士點點頭,羨慕地看著那個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的女子。無論家世亦或是財富,皆是可望而不得及的。而那個人,被媒體譽為「暗夜帝王」的男子,竟然是她的哥哥,而且對她視如珍寶,疼愛有加。
昨夜,在VIP病房當班的未婚女性,無論醫生還是護士,內心都在蠢蠢欲動。如果能借此機會認識那個人,如果能借此機會嫁入豪門……而想要獲此機會的首要條件,便是照顧好那個人最疼愛的妹妹。
護士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蒸餾水浸泡過的棉球擦去顧幻璃手背的血漬,而後輕輕地替她做了一個輸液埋管。而後又換了個輸液針頭,繼續往靜脈中滴注營養液。
姜承影看著護士輕柔的動作滿意地點點頭,他朝著桑洛雲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走出病房。
「姜先生,有什麼事情麼?」桑洛雲憂心沖沖道。
「大約半個小時後,卡西迪奧會到達醫院。」姜承影低頭看了眼略嫌老舊的腕表,正色道,「有關腦部CT檢查的事宜我都已和他交代清楚,另外,請桑小姐轉告他,如果大小姐難以入睡,就為她讀一些柔緩的詩歌,或是放一些舒緩的音樂。至于書籍和CD,我會請人從宅邸送過來。」
怪不得顧幻璃和她說,這個人是她哥哥最得力的手下。桑洛雲點點頭,認真道,「好的,我記住了,姜先生請放心吧。」
「既然這樣,那麼,我先告辭了。」姜承影完全明白如果想要讓顧幻璃安心養傷,打理好她的一切事務是他必須要做的,何況,還有早已定好的計劃等待他一步步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