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尺寸的背投掛在顧天熙辦公室牆壁的正中央,已經落下窗簾的漆黑屋子里,只有電視的七彩光芒在闃暗的空間中閃閃爍爍。
「現在新人顧幻璃在經濟人的陪同下,出席記者會,人已經來到現場。」電視里鏡頭移到一名明眸皓齒、嬌俏可人的女孩身上,她坐在主演之一歐陽聿修和導演之間,唇邊的微笑就好像她出席的不是記者會,而是普通的一次聚會。
對著鏡頭,顧幻璃起身走到演講台前,先是鞠躬,接著以和緩優雅的聲音,輕聲道,「非常感謝大家對于我病況的擔心,並且,對于之前因為我意外受傷所引發的種種混亂,我要向歐陽先生和劇組全體工作人員以及我所屬的鳴天經紀公司致歉。下面,我針對報道中提及的事情做出如下回答。」
顧幻璃停頓了一下,視線從台下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她的臉上仍是帶著優雅的微笑,「第一,關于報道中提及的病因,正確的解釋應該是運動損傷。我想,如果各位關注過我國冰上運動員的訓練,就會知道,傷痛一直是他們最大的困擾,可這卻又是無法避免的。在這樣的傷痛中,他們依舊能奮力拼搏為國爭光,而我,只是扮演了他們其中的一人,只是受到了一點小小的傷痛,但在我內心深處,卻對他們有了更多的敬意和敬仰。」
「第二,有關《娛樂新報》提及的兩名護士被停職事件,並非因為我不滿她們的工作。而且,在我住院期間,有很多位醫生和護士對我悉心照料,對此,我想向他們致以深深的謝意。而那兩位護士被停職的真正原因,醫院給出的說明應該就是最好的解釋。」
「第三,這一次的受傷純屬意外,而我現在也已康復出院,謝謝大家對于我的關心。當然,某些報道我也看到了,你們的幽默感我很欣賞,但是,如果能夠選擇更文明一些的語言,我會更開心。」
顧幻璃的聲音娓娓動听,雖然被鎂光燈所包圍,微笑仍是不改。只是顧天熙能夠听出她的聲音似乎較平時略微氣弱,臉色似乎也有那麼點憔悴。
這樣的妹妹有點陌生,不,是非常陌生……
但是,記者並不會輕易的放過終于走到公眾面前的顧幻璃,提問的聲音此起彼伏,顧幻璃一一解答,就算是再刁難的問題再尖酸刻薄的話語,她仍舊是保持著優雅的微笑。
顧天熙看著屏幕上的顧幻璃,仿佛在出神,又仿佛在沉吟。辦公室里安靜地只有兩個人平穩而悠長的呼吸聲,「沐陽,幫我倒杯酒。」
何沐陽走到琳瑯滿目的酒架前,「少爺想喝什麼?」
顧天熙揉了揉眉頭,淡淡道,「威士忌。」
何沐陽倒了三分之一杯的酒液,然後放到顧天熙的手邊。顧天熙拿起酒杯,微微嘆了一口氣,把它舉到自已眉眼的位置,淡淡的說道,「這一杯酒,敬我勇敢的小璃。」
「少爺?」
「卡西迪奧的能力不遜于你,只是殺伐決斷的狠戾差了些。」顧天熙低沉磁性的聲音微微上揚,第一次出現了贊嘆的情緒,他淺笑著說,「不過這樣也好,否則,我斷不會把他留在小璃身邊。所以,這一次我這個做哥哥的就微笑著看她的反擊吧。」
他仰頭將這杯酒喝下,站在一旁的何沐陽,始終微笑地看著這一幕。
顧幻璃的反擊來得又快又猛。姜承影先是出示了醫院的證明,以及章曉川在現場所拍攝的照片,當然,他按照顧幻璃的意思隱去了歐陽聿修,只是說顧幻璃在訓練旋轉時不小心受傷,接著又變戲法拿出醫院安保的視頻,證明有人偷拿了護士的出入卡以達到搶先獲得新聞的目的。
這樣的手段其實很多記者都用過,只是,很少有人被抓個正著甚至是被人曝光。于是,這一場有關顧幻璃受傷的說明會立刻隱瞞事實降格到對于新聞界道德以及素養的討論。而《晶彩》以及《娛樂新報》所述的傳媒集團立刻與孟少恩和齊威劃清界線則讓輿論進一步的倒向顧幻璃,而將指責的炮口對準無良的記者。
嘩然的何止是媒體,還有在家中停職反思的孟少恩二姐,以及在雜志社力勸主編三思的林中原。當然,也有一些媒體依舊抓著顧幻璃和歐陽聿修不合,甚至激怒粉絲抗議的傳聞來訊問顧幻璃和歐陽聿修。
而出面回答記者提問的歐陽聿修對于記者的挑撥離間,他回以的是一個溫和的笑容,「因為顧小姐會讓我緊張,當然,我所說的這種緊張更應該被稱之為一種緊迫感。」
他笑著問姜承影,「可不可以把顧小姐已經過期的行程簿借一頁給我?」
拿著姜承影給他的行程簿,歐陽聿修淡淡微笑,「我一直認為自己還算是個認真勤奮的人,但是,當我無意中看到顧小姐的行程簿,我才明白,所謂的天才私底下其實都是勤奮的瘋子。她每天花大量的時間在練習,學習,拍攝,準備,睡眠的時間不過是三四個小時。可是,我在拍攝現場看到的,永遠是神采奕奕的她。有這樣勤奮的甚至算是有些過頭的後輩在,我這個前輩兼搭檔又怎麼可能不緊張。至于,有些人覺得我們的關系很僵硬……」
歐陽聿修突然笑了,對著身邊的導演說,「這算不算我和顧小姐的精彩演繹,只是接下來的甜蜜和默契,會不會又有緋聞爆發?」
導演大笑道,「那豈不是免費的宣傳,這麼好的點子也不早說,幸虧各位記者都在,你們可都是見證人啊。」
一名女記者站起身問道,「顧幻璃小姐,歐陽聿修一直是零緋聞,這一次他主動說出可能會和你因為這部電視劇的甜蜜和默契而有緋聞爆發,你怎麼看?」
「這份甜蜜是屬于裴琳琳和程佑和的,但是,我希望,我和歐陽先生也能有像是雙人滑冠軍陳雪和弘波之間那樣的默契。因為,只有具備了默契,才有可能完成溜冰史上最完美也是最精彩的一舞。」顧幻璃輕笑著,沒有人知道,在看不見的桌下,有人輕輕地握住她不斷顫抖的手,默默地將溫暖和力量傳遞給她。
記者發布會結束的很順利,但是,顧幻璃並不開心,她原本想要更好的解決這件事,而不是將孟少恩姐弟推到風口浪尖。這不是你死我活的爭斗,但她不能因為心軟而放棄反抗。
回到公寓,顧幻璃疲憊地闔上雙眼。風鈴在雨絲的輕撫下,踫撞著,發出悅耳的脆響。看看天色還早,她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又去花店買了一束花,這才坐車輾轉來到墓園。
晶瑩細小的雨珠密密地連成雨絲沖刷掉了墓碑上的塵土與傷痕,柔細清涼。立在雨的世界里,在水汽縈繞的氤氳下,就像是透過軀殼看著發自靈魂深處的嘆息。
「嵐哥哥,很久都沒來看你了。」顧幻璃舉著傘,靜靜地看著墓碑,天空灰的像是死前的絕望,沒有掙扎的痛苦,沒有安然的氣息。有些事,注定了開始,也注定了結局。正因為不想重復,才選擇了截然不同的路。
「今天,是我第一次開記者會,我盡力解開了他人的困惑和懷疑。但是,我的心里始終有一分遺憾,總覺得那位孟小姐被無辜的傷害了。我想,如果我是坦然的,心中就不該留有這樣的猶疑。那麼,我能替她做些什麼呢?是否,在我顧及自己名譽的時候,卻忽視了別人在這起事件中其實是無辜被牽連的?」顧幻璃說到這里又停了下來,眼楮盯著樹與傘之間那一線灰蒙蒙的天,頭半仰著,雨水順著傘脊滑下,浸得她的掌心帶著一層濕潤。又過了許久,她才慢慢說道,「出來吧,這里是逝者安息之地,不是教堂,所以你不會听到任何懺悔。」
「你不需要懺悔。」卡西迪奧舉著傘從樹後走出來,碧色的眼眸閃耀著溫暖的光芒,「我本來打算去記者會現場接你順便談一些事情,沒想到,直到這里才有機會和你說話。」
「讓你一說,仿佛我是高高在上很難接近的人物一般。」顧幻璃把傘收了,然後躲在卡西迪奧的傘下,輕笑道,「我知道自己現在忙得有點過頭了,那也是因為我知道,你會讓我心無旁騖的追求夢想。」
卡西迪奧將傘往顧幻璃的那邊傾斜了一些,另外一只手輕輕攬住她的腰,在她身後低聲道,「你永遠知道怎麼讓我心軟得說不出一句嚴厲的話。」
「天啊,從小到大,你教訓我的時候還少啊」顧幻璃嗅著空氣里因為卡西迪奧到來而飄搖的煙草以及香水的味道,短促的一笑,「果然和在家里的感覺不一樣。」
卡西迪奧微垂著頭,額前的劉海滑下來,把他的眼楮遮在暗影里,他的聲音還是含著笑,「陌生?」
「不。」顧幻璃眼楮一轉,慢慢道,「我只是覺得你身上的人味又多了些,喂,偉大的聖天使大人,天使在人間久了最後會不會就變成人了?」
「這種事……」卡西迪奧的眉心皺了皺,他的目光既不狠也不毒,卻讓人自心底深處泛上來一股冷意。隨即卻是一笑,「怎麼,你很希望我變成人?」
「我希望就能成真麼?」顧幻璃唇邊帶著笑容,手指輕輕拂過葉青嵐那三個字,一筆一劃,墨色映得她的手指透明似的白。「至始至終,我學不來你的仁慈,學不來嵐哥哥的溫柔,說到底,我沒有任何改變,仍舊是一個利己主義至上的人。好了,最近辰昕怎麼樣?听說他和安若東很快也要簽約了。」
「很好學,而且夠聰明。」卡西迪奧擁著她往回走,緩緩道,「謝峰升遷了,沈嫣然寄了帖子給琉月,說是小聚一下,我的意思是就讓辰昕去吧。」
「說真的,當初多虧你教我練習靈魂凝結術,還別說,精神力比旁人就是強不少,睡得少一些也沒有太大關系。」顧幻璃說著話,卻見前面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一個少年。他身量不是很高,身體又瘦,跑動起來更顯得身上的衣服寬大。他跑了沒幾步,身後竄出一人惡狠狠的揪住他的頭發,把他踹翻在地,「想跑老子看你往哪跑」
少年拼命的往前爬,因為頭發被揪住而被迫仰頭,那張臉年輕而清秀,不過眼眶上青了一塊,嘴角還在流著血。「救命——」他嘶聲呼喊。
「救命?這里誰會救你?」那人一臉獰笑著,雨水把他微凸的頭發打得一綹一綹的,「都被打發到這里了,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少爺,可笑不可笑。二爺說了,只要給你留口氣,其他的事情隨便。你既然不願意在單間里做,那麼就在這里給本大爺玩吧。」他一邊說,一邊撕扯著少年的皮帶和褲子。地上的人雖然用力掙扎,卻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很快的皮帶被扯下來,半卷的衣擺出賣了少年優美的臀線。
「不要……不要……救命啊……」少年喊出的呼叫聲已不成章法,眼淚很快沿著臉頰流了下來,忽地,他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精致的藕荷圭女圭鞋,一個淡淡的聲音自上頭傳來,「放開他。」
正在撕扯少年褲子的人愣了下,手里卻根本不停,只抽空甩了句,「你跟誰說話呢,**滾一邊去」
手突然被人按住,那是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手的主人聲音平緩地說,「我家小姐在跟你說話,你放開他。」
「我擦……」那人不信邪的直起腰,他面前站著一個年輕人,亞麻色的頭發,身材頎長。碧色的眼眸正冷淡的看著他。而男子身邊站著一名精致縴細的少女,他怔了下,抬手揉了揉眼楮。
「我也就是十幾日不來,葉家的陵園怎麼變成這樣了?」顧幻璃懶得看他,只是向卡西迪奧問道。
「小姐你好,我是葉茂盛。」男人對身下的人失了興致,放開手,將注意力集中在顧幻璃身上,眯著眼說,「是葉家陵園的新任管理者,當然,整個山的陵園全都歸我管。」
顧幻璃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她看著跌爬著起身狼狽的系好褲子的少年,溫和地問,「身上有沒有受傷?」
少年搖搖頭,對搭救他的人千恩萬謝,深深鞠了個躬。顧幻璃向他點點頭,準備和卡西迪奧離開,她身後不怕死的家伙竟然貼上來,手差點落在她的肩頭,「哎,小姐,你別走啊,雨這麼大,淋病了可就麻煩了。我的別墅在那邊……」
卡西迪奧突然回身,那人剛要上前繼續追,卡西迪奧的拳頭已經貼上了男人的鼻尖,他淡淡的聲音里似乎還有一絲溫柔的笑意,「小心點,如果失足從山頂跌落下去,把腦袋摔破的倒沒什麼,若是落下個終身殘疾倒是一樁憾事了。」
「你……你……」那人被這一場景嚇呆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在他身後一陣亂響,和他一起來的同伙以及陵園的新任經理一齊出來了,經理一見這情形便大聲尖叫了起來,「手下留情」
他身後幾個人紛紛大罵,有的已經抄出刀沖了上來,「黃毛丫頭你活得不耐煩了雜殿天的老大都敢惹,老子跺了你」
「雜殿天?」顧幻璃的臉上多了一絲微笑,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卡西迪奧的肩膀,「三十三天諸天國的雜殿天?我記得,雜殿天之主葉申文因病選擇了內退,目前還沒人擔任此職。難不成,你們已經自行決定了,那忉利天的帝釋大人又該如何自處?」她的笑美極了,在這樣灰暗的天空下,柔和的就像是煦暖的風。
「你……你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們忉利天的機密」葉茂盛接過手下遞來的砍刀,惡聲惡氣地問道,其實,他心里已經猜出眼前這對男女恐怕也是組織的人,只是組織太過龐大,就算是首領帝釋也認不全所有人。既然今天的事情讓他們撞見,那就對不起了,除了死,他們別無選擇。
顧幻璃略抬了眼,向卡西迪奧的方向問道,「我今個心情不好,可不可以我來?」
「小姐不是正在學習做飯麼?還是回去以後試著剁肉餡兒吧,自己剁的比較有勁。」卡西迪奧淡笑著回答,隨即他的腿突然動了。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動的,他們只看到他將手中的傘往天上一扔,緊接著其中一人橫飛出去撞到樹上,咳出一大口血。另一人撞在大理石的碑上,還有一人俯跌在地捂住小月復,痛苦的申吟著。
而他的拳頭,仍舊抵著葉茂盛的鼻尖。
「滾。」這次他只說了一個字。
「啊……」幾個嚇破膽的發出一聲慘叫,扶起驚魂未定的葉茂盛就逃。
卡西迪奧握著掌心的傘仍是站在顧幻璃的身旁,他小心地拂去她發間的雨珠,自責道,」是我大意了,你剛出院,沾不得涼。」
「慢。」顧幻璃看著他們逃走的身影忽然說了一個字。
卡西迪奧听音知意,揚聲道,「站住。」
正要逃離的幾個人像是施了定身法似的站住。不是不想逃,而是他們心里明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躲的躲初一躲不過十五。
「小姐……我們,我們剛才是開玩笑,您……您……」
顧幻璃本打算問問他們雜殿天前任主管葉申文的病情,但是這畢竟和她沒有直接關系,倒不如去問問零,沒準會有更多的收獲,因而她淡淡道,「這里是陵園,死者為大,既然做不到百無禁忌,那就好好守著,免得逝者心里不痛快,半夜找你們來講公道。」
「是,是,是,我們一定尊敬,一定尊敬。」
「走吧。」顧幻璃扶了扶腕上的藍碧璽手鏈,對身邊的卡西迪奧說道,「幫我看著點那個孩子,他的眉眼很像葉申文。如果組織連元老的家人都不能保護,只怕忉利天在黑白兩道的名聲會被他們毀了。」
「小姐,這應該是葉家內部爭斗的結果。」卡西迪奧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就像是當年的葉青嵐,雖然出了事,葉家卻沒有和駱家撕破臉,這里面的復雜交易雖然尚未弄清,但我想小姐心里也明白,被舍棄的人只能得到這樣的結局。」
「我知道。」顧幻璃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青松翠柏,眼中流露出不層掩飾的恨意,「當年那起車禍,明明所有的過錯都在駱奕臣身上,他卻僥幸逃月兌。說什麼撞到頭失憶了,然後呢,他成為駱氏傳媒的當家人。到這種時候,我不管他是為了嵐哥哥報仇而選擇奪走他父親手中的權力,還是為了他自己不甘心成為被人控制的傀儡。終究,他活得好好的,而嵐哥哥……走了。」
「我知道哥哥為什麼派姜先生到鳴天,我也知道,駱奕臣簽約鳴天的理由並不像他所說的那般冠冕堂皇。」顧幻璃平淡地聲音緩緩敘述著這些日子她留在鳴天辦公室透過內部網絡所查到的一切,「我倒是欽佩蕭先生,他是個心中有大愛的好人。正因為他是好人,鳴天更應該留在業界,而不是讓駱氏傳媒獨大。」
卡西迪奧拉開車門,微笑著說,「這件事,少爺會處理的。何況,有英子在打理投資的事情,沒準小姐首登大銀幕之作是我們投資的也不一定。」
顧幻璃一愣,忽然笑道,「還好,我知道英子穩重的很,絕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否則,我都不知道是要傷心自己看錯人了,還是該高興你們太看得起我了。」
車子平穩地拐進街巷,然後停在她的公寓門前,卡西迪奧拉開車門的時候,微笑道,「我以為,小姐應該對自己很有信心。還有,雖然蘇小姐和章先生借住在公寓內,但是,小姐還是不要私下帶陌生的男人回家,這樣……太不安全。」
「難不成沒請你上去喝紅茶,你吃醋了?」顧幻璃踮起腳尖,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都是你弄給我喝,走,今天我請你。」
卡西迪奧仰頭望了眼公寓已經被燈點亮的窗,苦笑道,「只怕是讓我和你一起去收拾屋子刷碗吧。」
顧幻璃調皮的一吐舌頭,輕笑道,「被你發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