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甜情澀愛 正文 第二百章 舊愛

作者 ︰ 夢夜的天空

蘇靜華就是有這樣的本領,將干淨整潔的房間弄成一團糟,時間,不過幾分鐘而已。小小的溫馨的客廳,顧幻璃在喝紅茶,蘇靜華在喝酒,她面前的那瓶紅酒已經少了大半,但是,她還在喝。

看著顧幻璃低頭在劇本上寫寫畫畫,蘇靜華展開一個慵懶的笑容,「小丫頭,有時候我真是不明白,在你心中,逝去的人比活著的人還重要。」

「都很重要。」顧幻璃抬起頭,看著蘇靜華一杯接一杯喝,終是抬手將那瓶紅酒從蘇靜華面前拿開,「如果想喝酒去Pub,這樣把紅酒當礦泉水糟蹋且不說一時半會兒醉不了,一會兒酒的後勁兒大上了頭,我這兒可沒阿司匹林。」

「你家四十年的干邑不也被我喝光了,也沒見你有多心疼。」蘇靜華搖曳手中的高腳杯,微醺地說道,「不過一個人喝酒真是沒意思透了,要不要陪我喝點。」

顧幻璃剛要拒絕,蘇靜華就笑道,「別跟我說你不會喝酒,且不說你家大哥肯定教過你品紅酒,善見城出來的人若是滴酒不沾,那‘夜’只怕早早就關張大吉了。」

「我也很奇怪,蘇家姊妹三人,為什麼會選擇如此迥異的道路?」顧幻璃見蘇靜華端著空杯子一臉委屈的模樣,嘆了口氣,拿起紅酒又替她倒了一些。

「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進入善見城的。」蘇靜華揚一揚眉,唇邊綻出一抹微笑,「這種事,要看天分資質的,不過,要我說,最幸福的還是我那個妹妹,小學老師,早早結婚,現在孩子都快要上小學了。多好。不像零,見過太多極品垃圾,也不像我,見得都是變態。」

「這話說得……」顧幻璃托著下巴看著蘇靜華,半晌之後悠悠地問了一句,「不會是你昔日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要結婚了吧?而且新娘還不是你。」

蘇靜華哼了一聲,「小丫頭,你知不知道,有時候傻乎乎的女人才惹男人喜歡。」

「可你是阿姨啊,何況,我也不用討你喜歡,因為你本來就疼我。」顧幻璃偏著頭輕笑著,才不管蘇靜華是不是柳眉倒豎,又或是眉頭的皺紋能夾死多少只蒼蠅。「只是我比較意外,這種小事能讓你粗獷的神經柔軟起來。」

「小丫頭,那是因為你還沒愛過。」蘇靜華身體往後一仰,整個人似乎都陷入到回憶之中,甚至連她往日透著傲氣與灑月兌的眼眸都像是被水浸泡過那般。

「或許,你這份傷感只是因為那個人走出了過去,而你還沉浸在記憶中,」顧幻璃轉著手中的簽字筆,緩緩說道,「這份不甘心很正常,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煩心。既然收到了請帖,就找個好男人陪你去大吃一頓,就算吃不回紅包的錢,也不能白白讓他們佔了便宜。還有,等你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請他來,一則,讓他看看你有多幸福,二則,讓他拿著卡直接刷POS機,零的個數不夠就請他在走廊站著觀禮,酒不給他喝,頂多是檸檬水,蛋糕也不給他吃,頂多是棒子面的窩頭……」

「噗——」蘇靜華嘴里的紅酒直接噴了出來,她一邊咳嗽,一邊哭笑不得的說道,「現在雜糧比肉還貴,給他吃棒子面窩頭我都舍不得。」

「就是,所以,你從現在就開始計劃菜單,到時候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顧幻璃重重地點點頭,認命地拿起紙巾將桌上的紅酒漬擦干淨,「還有,你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吃飯了,務求他婚禮那天,你要扶牆進扶牆出,而且他請貼上應該只說可以攜伴出席,對數量根本沒有限制對吧?放心,到時候我幫你找他百來個能吃的大漢,吃光他,喝光他,氣瘋他」

「好吧,我現在突然心情好的很,因為我突然覺得,那個男人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跟我這麼一個寬宏大量的人談過戀愛鬧過分手。他要是惹到你這個睚眥必報的小煞星,估計半條命都會被你折磨沒了,嗯,還得去看心理醫生,我敢打包票,絕對會神經衰弱甚至有可能患上抑郁癥。」

這一次,哭笑不得的輪到顧幻璃了,「拜托,我是在幫你解決問題誒,怎麼就成了我睚眥必報,我小煞星了?」

蘇靜華點燃煙,從嘴里吐出一連串白色煙霧,她眯著眼看著顧幻璃,問道,「把你家卡西迪奧借我用用吧。」

顧幻璃知道蘇靜華心里煩,所以,也只是去窗邊打開了窗子,「章大師不是挺好的麼,他那樣的人若是再拿不出手只怕天底下能拿得出手的少之又少。」

「他啊,有潔癖,要我說就是一偽娘。」蘇靜華端著酒也走到窗邊,她的臉映在玻璃上,夜色仿佛這幅畫的底色,畫中那美麗的五官,化著讓人可以忽略年紀的妝,還有精致慵懶的發型……

她忽然對眼前的自己感到無比的厭煩,狠狠地吐了口煙。

「愛干淨的男人不好麼?用洛雲的說法就是,男人愛干淨,女人就可以少做不少家務。而且,章大師又會做飯,又會修下水道,還會安燈泡,要知道,這種還有些動手能力的男人已經很少見了。」

「我可以雇小時工,可以請廚子,可以請修理工。」蘇靜華冷冷地說,「就好像男人娶妻一樣,他完全可以雇個保姆,雇個廚師,就算是想要個孩子,也可以找代孕。那麼,我為什麼非要和一個男人拴在一起才算是正常?」

「難不成你又被逼著相親了?」顧幻璃微笑道,「這種事就在于,如果你不情願,那麼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什麼事什麼人會讓你妥協。如果為了妥協而這樣自我折磨,還不如學學我的模樣,離家出走算了。哦,對了,你現在已經算是離家出走了。」

「誰告訴你我是為了躲相親離開家的,姐姐我是為了追男人。」蘇靜華語氣一轉,笑嘻嘻地說道,「說真的,你可是要好好謝我才對。我這個助理當真是稱職的緊,有多少次,章曉川想進你的臥室拍你的睡顏都被我攔住了。為了你,我不知道少睡了多少美容覺。」

顧幻璃的指尖輕輕敲擊著冰涼如水的窗台,輕笑道,「是啊,若是我做噩夢的恐怖模樣被他拍下來,只怕會嚇死一票人吧。」

「你這個孩子呢,若是不了解你的人都以為你絕對是最讓人放心的,若是熟悉你的人呢,要麼就是被你過分認真的態度逼瘋,要麼就是被你過分執拗的想法逼瘋。唔,總之都是瘋……」蘇靜華眼珠一轉,笑吟吟地說,「好歹你也十九了,成人禮你哥早就給你辦過了,難不成至今都沒有一個好男孩讓你看上眼?非得逼得你哥給你找個未婚夫,嚇得你不但離家出走還要鬧獨立。」

「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顧幻璃坦言道,「上學的時候,每個學期都要保持年級第一已經花費了我太多的心力,而且在美國的時候,課余我有太多的活動要參加,社區和教區也有各種比賽要參與,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現在馬上就要畢業了,可我又跑到一個全新的領域,如果不能適應,如果不能讓自己變得出色,當初和哥哥的誓言也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再說,哥哥一直不許我談男朋友……你也知道自小我幾乎算是由他撫養長大的,他的話我自然要听。」

「我敢預言,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人,一個讓你忘記你哥哥的命令,讓你忘記誓言的人。」蘇靜華將煙頭掐滅,然後騰出手揉了揉顧幻璃的頭頂,「因為,每個人都會有那麼一次痴狂的愛戀,為了這份愛戀,甚至有勇氣拋棄世界,拋棄親人。」

「這樣的行為很傻。」

顧幻璃去廚房替蘇靜華弄了一杯醒酒茶,蘇靜華一口一口呷著苦澀的,浸著綠葉子的茶水。她實在對這種東西興趣缺缺,苦著臉看顧幻璃,卻見她眼簾微垂,神情很淡,嘴角上的笑也是淺淺的。

「有時候我就在想,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的你要怎麼去演繹裴琳琳。你難道沒有想過,這將會成為你的致命傷,甚至會阻礙你的前進。」蘇靜華作為助理在現場也不是混得,所以,她想了好幾天的問題終于忍無可忍地問出來。

顧幻璃抬眸看著她,微微做出驚異的樣子,「助理姐姐,你是在關心我的演技麼?我還以為你從來沒看過我的劇本呢。」

「少廢話,雖說姜承影不能天天在現場陪著你,姐姐我可是從早到晚的準時出勤,替你端茶送水。閑極無聊的時候看看你的劇本,不可以麼?」

「助理姐姐,你冤枉我了。」顧幻璃品嘗著紅茶,雖然她的手藝仍是比不上卡西迪奧,不過也算是有了幾分味道。劉海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掃過溫潤的額頭,顧幻璃的聲音很輕,「其實,這幾天我也在困擾該如何把握裴琳琳對于程佑和那種由厭煩到欣賞的情緒。索性,我有一位值得尊敬的搭檔,很多時候,都是他引發了我的情緒,讓我可以柔軟的看著他,讓我可以表達出那種既羞澀又擔憂的別扭態度。所以說,我真得是很幸運不是麼?總是會遇到好的導師。」

蘇靜華眨了眨眼,她看著顧幻璃細瓷樣白淨的臉龐,心里微微涌上一股訝異,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听顧幻璃談及除她哥哥以外的異性。雖然她知道在顧幻璃的心中,葉青嵐始終佔據著特殊的位子,但是,那會兒的顧幻璃還小,何況,斯人已逝、

「記者會的時候,其實我真得很害怕,姜先生提前幫我擬訂好的發言稿我明明早已背下,可是面對著那些咄咄逼人的記者時,我……一個字都不記得了。那會兒,我又急又怕……」顧幻璃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指掌,輕輕嘆了口氣,「是他,在桌子下輕輕握住我的手,那麼溫暖,仿佛連心都被這熱度融化了。」

「我想,對裴琳琳來說也是這樣吧。程佑和雖然是他的新搭檔,卻在她恐懼和膽怯的時候一直和她並肩作戰。就好像之前的拋跳訓練,或許兩個人單獨從技術上而言,完全具備了完成這個技術動作的能力,但是和到一起的時候卻永遠合不上拍子。」顧幻璃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是因為,程佑和怕自己做的不夠好會還裴琳琳受傷,而裴琳琳心里還存留著上一次大賽的記憶,她怕自己被摔出去,怕自己再一次受傷,然後永遠也不能返回冰場。」

蘇靜華輕輕嘆了口氣,「他們都是心有余悸。」「是的。他們知道自己身邊有搭檔的存在,卻意圖用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既考慮對方,又完全忽視對方的感受,所以,必然會一次一次的失敗,一次一次摔得骨頭都要裂了,一次一次按捺恐懼卻又比前一次更恐懼。」顧幻璃的笑帶著一絲邈遠的味道,她低聲道,「有時,我自己都覺得他們好笨,只要放心將自己交給對方就是了。可是,知道我受傷的那一瞬,才明白,這樣的交予是建立在信任之上。信任那個人會守護自己,信任那個人會比自己更小心更在意,所以,才會在保持體力的前提下偷偷減輕體重,因為不想成為負擔……當他們都學會為對方考慮並且努力不去成為對方的負擔的時候,信任和依賴慢慢的建立了。沒有血緣,卻將生命、夢想與未來完全交予,這樣的重托,這樣的重擔,其實一朝一夕就能達成的?」

「那你就要小心了。」蘇靜華神色一斂,認真道,「如果你將自己代入角色太多,你就會分不清那種情愫到底是你的還是裴琳琳的。而這,往往也是很多演員必須面對的致命問題,演繹的到底是誰的人生,心中涌出的到底是誰的情感。你只是一個新人,這樣的緋聞對你就算不是致命的,也絕對會對你的形象造成嚴重的傷害。」

顧幻璃端著杯子的手在空中微微听了下,過了一會兒,她的唇邊露出溫柔的笑容,「我會努力扮演好裴琳琳這個角色,同時,也會在這部劇結束之後,休息半個月,讓自己從角色中抽離出來。」

「這是你的信心,還是你的想象?」

顧幻璃好笑地看著她,緩緩道,「這是一名專業演員該有的素養和道德,當然,我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怎樣。但是,我會努力把握自己,不讓自己玷污顧家的門楣。」

蘇靜華記不起談話是在什麼時候結束的,她醒來的時候已是清晨。透過窗簾的縫隙可以看到雨後初晴的天空,稀疏的光線射進屋子里,鳥兒在枝頭啾啾的叫著跳躍著。

整個公寓在這晨光里靜謐而安詳。

她去廚房拿了倒了杯牛女乃,慢吞吞的走進客廳。這樣才像是生活,不必為病人而焦急,不必為家人而憂煩,不必為未來而茫然。她只要好好享受這難得的早間時光就可以了。

走過去拉開把椅子,剛要坐下又「啊」的一聲站起來,角落里,听到她聲音的人轉過臉來,無聲地向她一笑。

章曉川穿著米色的外套,是卡其色的褲子,修長的雙腿一一覽無遺,雖然只是一個隨意的坐姿,卻有著一種打動人心的氣質。蘇靜華怔了怔,說道,「是你啊,章大師。」

「吃早飯麼?」章曉川溫和的說,他的聲音听起來有些虛弱,嗓子還有點啞,「怎麼就吃這點東西,那一會不又餓了嗎?」。他面前有一張餐桌,里面是沒動過的四五樣粥和各式點心,他向前推了推,「不嫌棄的話和我一起吃吧,正好一個人吃沒胃口。」

蘇靜華忍不住朝著窗戶的方向看了看,太陽還是在東邊啊,天也沒有落紅雨,彗星也沒撞地球……

「啊,不,不用麻煩了。」她結結巴巴得說道。

「那就陪我坐會兒吧。」章曉川笑著指指他面前的椅子,「上午時分,這間公寓最好的位置就是這里,因為可以被陽光照耀。」

蘇靜華臉上微微有些熱,她今天只化了一個生活化的妝,而且,她不喜歡坐在陽光下,這樣會讓她眼角細小的皺紋全部暴露。但是,她還是對章曉川奇異的態度很好奇,出于職業習慣,她在章曉川的對面坐下,之前的那些擔心都被她忽略。

「這樣的淡妝很適合你。」章曉川淡淡說著,盛了碗粥給蘇靜華,粥上面飄著一些她見都沒見過的物什,濃香陣陣。章曉川微笑道,「吃點粥吧,人吃飽了飯,心情也會變得好起來。」

蘇靜華接過他遞得碗,心里一陣茫然,半晌之後,開始埋怨顧幻璃。

「我應該算是個有輕微強迫癥的人。」章曉川用調羹撥著粥,一面笑說,「顧幻璃不會喝酒,所以,那些紅酒不過是擺設而已。」

蘇靜華低著頭,小聲嘟囔著,「就你眼楮尖。」

「沒辦法,路過喜歡的店多買了一些,若是扔了也是浪費,還不如填肚子。只可惜,顧小姐晨跑完了就直接去公司啦,所以,便宜你這個大胃王也不錯。」

蘇靜華熱熱的心里忽然像被刺進了塊冰,她呆了下,一字一頓道,「你是不是很想試試用粥洗頭是什麼感覺?只可惜,半溫不熱的,所以,委屈你啦。」

「你今天不用去體育館麼?」章曉川看了看表,「今天有顧小姐的吻戲,你這個做助理的不在,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蘇靜華有點吃驚,「我不知道她今天就要拍……」

章曉川笑道,「要不說你是我見過最大牌的助理,想上班就上,不想上班就翹,顧小姐請你是不是就是為了找個同性合住這間公寓?」

「你既然都知道了,還有必要問麼?」

「這倒是。」章曉川坐得久了,稍微有點僵硬,便調整了一下姿勢,看到蘇靜華面前的粥都沒怎麼動,不禁嘆了口氣,「一間公寓住了三個人,每天要去同樣的地方,卻要分乘三輛車,你不覺得這樣很不環保麼?」

「我再問一個問題。「蘇靜華咬著牙吞咽了幾口,伸出了個指頭,「最後一個問題,偽娘和真娘之間,你選一個。」

「真娘吧。」章曉川神色奇怪地打量著蘇靜華,奇怪她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以我的專業眼光來看,蘇助理絕對是女人,如果用偽娘這個詞就不準確了,唔……不過,純漢子什麼的倒是挺貼切的。」

「嘩——」

這次,章曉川總算體驗了一把埃及艷後的待遇,直接用牛女乃洗頭,可惜,牛女乃是月兌脂的,不夠香醇。

「章曉川你不是就想氣走我達到你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目的麼。我告訴你,沒門且不說顧天熙根本就不會同意,顧幻璃對于自己的私生活極為在意,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闖入已經是犯了她的忌諱。」蘇靜華一手扶著桌子,另外一只手指著章曉川的鼻子罵道,「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多了,她要是把持不住自己,早就和顧憐幽一樣墮落了。」

「所以呢?」章曉川輕輕地撥弄著他的頭發,黏黏的感覺真是讓他厭煩,更討厭的是,他想要拍出顧幻璃最不設防的表情和容顏,卻因為面前這個女人害得一直得不到滿意的照片。

「所以?我們耗著唄,看誰耗得過誰章大師」說完,蘇靜華怒氣沖沖地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章曉川淺淺地嘆了口氣,「姐姐說得懷柔手段根本不管用,要不說女人比動物難哄多了,如果不是為了拍顧幻璃,我寧願去拍一棵樹,一朵花。」

只是,自己現在的糟糕模樣實在沒法出門,章曉川只得先去浴室洗了個澡。花灑的水均勻地噴灑在他那如野性生物般毫無半絲贅肉的背脊上,而就在他左肩,紋著一個血紅色的類似聖母像的圖案,隨著他的呼吸而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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