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混蛋我們知道我是誰麼?放開我快放開我」嘈雜的音樂里,中年人粗魯的聲音蓋過其他人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也讓剛從專用電梯出來的顧幻璃蹙起兩道柳眉。
「怎麼回事?他是什麼人?」隨手招呼過來一個侍者,她指了指前方氣勢很是囂張的男人。
被顧幻璃冰冷的語氣嚇到的侍者半天都沒蹦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是前兩天剛調到該樓層的。雖然他不認識顧幻璃的臉,但是他剛才有看到她腳踝上的鏈子,作為琉璃閣的所有人,她對他甚至是所有員工都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所以,慘白著一張臉向另一頭的領班求救,「強哥。」
被稱作強哥的男人笑著走上來,躬身喊了句「小姐」巧妙的將侍者從顧幻璃冰冷的視線中解救出來。「這個男人是一小時前和幾個朋友過來的,點了酒,又召MB作陪。只是換了幾個都不太滿意,便借著醉意開始鬧事。」
「零去哪兒了?」正說著話,就听砰得一聲雅間的門被人用力踹開,然後有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來。
「叫你們管事的出來你們知道我是誰麼敢那這些垃圾敷衍我,你們信不信,我打個電話立馬就讓你們這家店關張大吉——臥槽,好痛是哪個混蛋敢打我」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兩記毫不留情的重拳就扎扎實實地打在中年人松松的眼眶上,砰砰兩聲連坐在雅間里準備看好戲都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顧幻璃是用了多大的勁兒。
中年男人的眼楮一下子就被打腫了,雅間的人想要沖出來,全被跟著顧幻璃一同上來的保鏢給攔了回去。
「你你們是誰」
輕輕拍了拍中年男人有些哆嗦的臉,顧幻璃冷冷的哼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我就是你剛才提到的——這家店的管事的。你不是有話想對我說麼?嗯?慢慢說,我好好听著呢。」
中年男人不過是仗著自己有點背景,手里有些錢,想詐一詐琉璃閣,逼他們換個高一檔次的MB配他們玩。而且,他們來得時候正巧看到琉璃閣的管事零小姐急匆匆坐車離去,所以,才將如意算盤打得 里啪啦響。
可自己面前這個人的聲音听起來比那位零小姐要稚女敕一些,所以,中年男人裝著膽子說道,「別以為我沒見過零小姐,隨便個什麼人就想來糊弄我,哼還敢動手打人,你們今天要是不掏賠償金,老子跟你們沒完。」
「他說沒完誒?」顧幻璃半眯著眼,卻把留在她身邊的幾名保鏢都驚嚇到同時退開了,順便小心翼翼地默默口袋,白鷺堂給他們配的解藥貌似只帶了一兩種……
保鏢們又暗暗往後退了三四步。
「你剛才不是提到賠償金麼?來,報出來听听。我倒要听听,你這紅嘴白牙的能張多大的口。」顧幻璃輕笑著。
雙手環抱,猛搓著手臂上不是因為寒冷而起來的密密麻麻的細小疙瘩,有些膽顫心驚的中年男人結結巴巴道,「本來就是你們打人,我佔著理呢」
「理?」顧幻璃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不好意思,我最近還真是看不見理這個字呢。說誰指使你們來琉璃閣鬧事的」
「沒人指使,沒人指使」被嚇了一跳的中年男人驚慌的大叫起來,慌亂揮動的手臂無意中劃過空中,繼一個優美的弧度後,落到某樣柔軟的東西上,發出一記清脆的「啪」聲
瞬間,整個走廊都變得鴉雀無聲。每一道眼神都牢牢地看向一個方向——慢慢浮現出五道手指印的……顧幻璃的前臂。
完了
幾乎每個人的心里都閃過這兩個字。
保鏢們想得是,小姐能躲竟然不躲,如果讓主上知道小姐被人打傷了,估計他們不是月兌層皮就能了事的。
領班和侍者想得是,多虧小姐用手臂擋住了,這要是打在臉上,估計別說是明早的太陽了,連今晚的月亮恐怕都見不到。
這男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來忉利天旗下的琉璃閣鬧事
每一雙背在身後的手都在無聲地劃著十字︰可憐的人,但願你能留下全尸,阿彌陀佛,不是,阿門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中年男人本就看不清,對接下來命運的恐懼則讓他立即迭聲道起歉來。
顧幻璃卻收斂了表情,冷冷道,「論起身高,體重,力量,你要勝我數倍,現在卻怕成這樣。你怕的是我本身,還是我身後的忉利天?」
其實,問出這種問題的自己也是白痴。
所以,她想明白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尺素被打的事情與其說是她與副導演之間的矛盾,說白了是鳴天的實力還不夠雄厚。
而這個問題,是她沒有辦法能夠替鳴天解決的。想到這里,顧幻璃嘆了口氣,「列為C級拒絕往來對象,順便把他扔出去。」
「這樣才對。」夜帶著南星從辦公室走出來,他看了眼顧幻璃手臂上的傷痕,對南星道,「廢了他的手。」
在場的所有人都發覺到一個現象︰自從夜出現後,顧幻璃身上的煩悶和冰冷似乎減少了一些,之前遍布整個樓道的壓抑氣氛也消失的一干二淨。
同時,另一股奇特的氛圍則在那兩個人之間悄悄的彌散,將那兩人間的空間形成一個獨立的世界,隔離開來。
「既然你在,事情應該已經解決,那我就先回去了。」丟下這一句話,顧幻璃掉頭就走,連電梯都忘了坐。
夜跟上去,並且在消防通道攔住顧幻璃。身體微微前傾,烏黑的眸子直盯住她,「還在生我的氣?」
顧幻璃往後挪了一步,撥開散落前額的亂發,輕聲細語,「不敢。」
「正常情況下,你從不動手傷人。」
顧幻璃撇了撇嘴,別過頭看著白色的牆壁,「好,我會記得去看醫生。」
「你是跟我回善見城,還是打算讓我扛著你回善見城?」
夜不遑多讓的也露出他的冰冷,不容置否的態度讓顧幻璃的臉色‘唰’的一下變的煞白,揪著手帕的手指緊緊的握著,下巴緊繃,貝齒咬著嘴唇,「我有住的地方,就算沒有公寓,我也可以回顧家老宅。你應該知道,善見城從不是我的歸處。」
「看起來,零說你叛逆期到了,還真是不為過。」夜往前走了兩步,直接將顧幻璃逼到牆邊,「反抗完你最心愛的哥哥,然後開始反抗我麼?」
顧幻璃從美國回來就憋著一肚子說不出來的郁悶,再加上今天又遇到尺素的事情,她實在沒心情和夜針對她是否還是處于叛逆期進行討論。「你今天讓零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訓我麼?我現在很困,做不出該有的反應和配合,改天,我一定老老實實听著,讓你訓個盡興。」
「很累?」夜的眼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指尖輕輕拂過顧幻璃微顫的睫羽,角甚至還頗有余暇的綻出一絲淺笑,神情卻是譏諷的很,「不過是讓你作為實習生跟在殮葬師身邊看看尸體,又沒有讓你親自去打打殺殺。若是這樣就又讓你開始做噩夢,失眠,那我真是白訓練你了。」
好吧,那些已經腐爛到無法辨認的程度的尸體真的沒什麼,讓她覺得恐怖的是人性好不好「你不覺得經營海葬比經營殯儀館和陵園好很多麼?」有時候,對于夜的惡趣味,她永遠都想不通。
夜反而大笑道,「你喜歡海葬?」
「如果我們現在是在討論我的葬禮問題,OK,我喜歡海葬,這樣才算是死了干淨。」顧幻璃雙手一攤,「現在討論完畢,我要回去了,明天還有通告。」
就在她打算從夜身邊走開的一瞬,顧幻璃只覺得眼前一花,手下意識地做出格擋的姿勢,卻被夜制住單手箍在她頭頂的牆壁上。「為什麼不敢和我目光對視?」
顧幻璃心中突然一震,夜的話像一根針般的扎進了她的心靈深處,細細碎碎的記憶伴隨著血液的流動而遍布全身。她仰起頭凝視著夜的眼眸,問道,「然後呢?」
「然後?」夜輕笑,低低的余音消失在他覆上顧幻璃脖子的唇間。
彼此的發絲相互踫觸,給肌膚帶來微微刺癢的感覺。滾燙的血液就在自己的唇下流動,近的仿佛只要一口咬下去,鮮美的血液就能全部淌進自己的口中。
在白皙的脖頸輾轉廝磨,夜滿意地看著自己烙下的痕跡,「我已經派人把你公寓的浴缸拆了。」
鵝黃色的月光從窗口透進,無風的夜晚,四周總是會變得格外安靜。
等顧幻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寓一看……
不由得咬牙切齒道,「真是閑的慌啊,歐洲的事務那麼忙還有時間監視我是用浴缸還是花灑。」她走到窗邊,隔著百葉窗看了一眼對面的公寓樓,黑漆漆的一片,但她知道,里面盯著自己的眼楮一雙都是少的。
問題是,就算她知道,也動不得。除非她把忉利天弄個團滅,順便把哥哥的風雲國際也一同弄到破產倒閉。
他們是算準了她只能吃這個啞巴虧,所以,肆無忌憚到認為她可以隨意「欺凌」了。
哼
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