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一連幾天埋頭作畫,現在人送走也算完了一樁心事,本打算什麼也不做先好好補個覺,結果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原以為會是李婉和方子玉會是一段郎才女貌的良緣,那天一看,她還真為自己這個朋友擔心。
「是誰在外面?」梅西听到外面有人走動,揚聲問道,她需要找個人來聊聊。
「姑娘有什麼吩咐?」阮姑姑挑簾進來,站在扇門邊,見梅西正懶懶的靠在迎枕上滿面愁容。
原來是阮姑姑,梅西有點失望,轉念間又試探的問道,「姑姑可知道那雲夢知府李明遠與京中那個方家聯姻?」
雲夢是南三省的重鎮了,李明遠現在的位置也不是一般的知府可比,阮姑姑自是知道他的,但他與何人聯姻自己還真不清楚。
「這門親事听前幾天來的楊媽媽說不是自幼就定下的嗎?說是那家老爺現在是光祿寺的一個六品主薄,應該不是什麼名門。」阮姑姑思索著道。
梅西當時對這些根本沒注意,只听見楊媽媽說什麼十八歲,長的一表人才,還是個秀才,過了年要參加春闈這些好話了,
「可是那家給姑娘氣受了?」阮姑姑在一張錦杌上坐了下來。看來是真的在李家受了什麼委屈,不然也不會幾天了還放在心里。
梅西可沒考慮這些,半天才道,「如果對我怎樣倒沒什麼,反正我們也不認識,只是我覺得那個方公子不怎麼好,怕李婉過得不開心。」
原來是在為自己的閨友擔心,阮姑姑抿嘴一樂,「應該是姑娘多慮了,我看你給李家小姐畫的小像,那小姐長的溫婉可人,與那方家的小公子也是新婚,怎麼會過的不好?而且李家老爺年過四旬就已做到雲夢知府,以後進六部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們方家以後仰仗李家的地方多了,我猜那方家的老爺夫人也不會太過苛待這位新婦的。」
梅西也承認阮姑姑說的有理,但心里終是放不下,畢竟兩人的日子最終還是要靠感情維系的,可他們成親前根本沒見過,這感情就談不上了,就算李家比方家勢大,但丈夫不是真心喜歡自己,單靠出身家世,那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我只是看那方公子說話頗為倨傲,不禁為李婉擔心,」梅西不些無奈,李婉已經嫁入方家,自己不也好去指手劃腳,也輪不著自己指手劃腳。
「如果方家真的是什麼書香門弟,清貴之家,見了李家人倨傲些倒也罷了,畢竟李明遠以前在軍中當差,雖是文職,但讀書不多,」柳色人還沒有進臥房,已經在外面接上腔了。
梅西和阮姑姑相視一笑,看來柳色是有新消息了。
「梅姑娘是在為李家小姐擔心,不知道方家是怎麼氣著柳姑娘了?」阮姑姑知道這是柳色出去打听方家的事情了,笑著打趣道。
「他家氣我?他也配?!」柳色一臉鄙薄之色,「我是讓那方公子給惡心著了,就找干娘問了下那家的事情,反正干娘和這周圍幾家的僕婦都有來往,消息來的也快。」
梅西正要細問,卻瞟見燕兒正悄悄蹭到扇門外,不由笑道,「知道你這個小丫頭也想听事非,去給柳姐姐搬個凳子來。」
燕兒脆脆的應了一聲,忙給柳色端了張錦杌,又給三人上了茶,才退到扇門外,阮姑姑見她手腳伶俐知趣,不由輕輕點頭。
原來這方家根本算不上是什麼世家,方家的老爸還算是個讀書人,家里也沒有什麼可以借力的,幾十歲了不過是光祿寺里一個主薄,也是靠了自己老婆和蓮妃顧飛瓊是出了五服的親戚,顧氏也算善于巴結,才給自己老公謀來的,如今掛了蓮妃的幌子,自吹自擂的說自家是書香門弟,不然怎麼娶了顧家的庶女?
這方公子更是可笑,自中了秀才之後,便洋洋自得,成日吟詩作賦,儼然以才子自居,听說還要進顧家的族學,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方家自從兒子中了秀才,方太太覺得自己兒子如果以後中了舉人,就能定下更好的人家,便有悔婚之意,只是舍不得李家豐厚的家底,要知道在外任一方主官,可比京官油水足多了,李小姐又是嫡長,嫁妝自然十分可觀,後來又傳來李知府遷了雲夢知府,也就不再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連方家有意悔婚都知道?」梅西好奇的問。
柳色拿起茶碗補充了一下口水,笑道,「咱們隔壁王侍郎府針線上的一個媽媽和方家還有遠親呢!只是現在方家太太根本不認罷了!要知道方媽媽和方老爺還沒有出五服呢?!」柳色嗤笑。
梅西听的無語,要是方家當初悔婚就好了。
「小姐,」門口燕兒小心翼翼道,「您讓我給金蘭、玉蕙兩們姐姐送戒指,我听到李家小姐的丫環和她們說話了。」
「說什麼?」梅西的八卦精神上來,也顧不上說燕兒不該偷听別人講話了。
「那個姐姐說方家的太太對小姐不是很好,天天讓李小姐立規矩不說,還讓李小姐把陪嫁的衣料拿出來給方家的幾位小姐還有她家的大嫂、佷子做衣服,說是放著也是白瞎了,還不如拿出來大家用了,也叫勤儉持家。」
「怪不得呢,」柳色撫掌笑道,「方家兒子是岳母、舅哥還沒走呢就惦記著人家的宅子,方家太太是媳婦一進門就盤算人家的嫁妝,哈哈,這不用滴血認親就知道他們是母子,還不知道那方家老爺是個什麼德性呢!?」
「咳,」阮姑姑一口茶嗆在喉嚨里,「那個方子玉想要李家的宅子?」
自魏立國以來世家勛貴多被賜宅于城西,而城東則多住文臣清流,雖說這高升胡同一帶住的多是五品以上的官員,但能在此間置宅的外官,不是世家分出去的子弟也是一些手眼通天的外官,這張府的主人張靜山和李府的主人李明遠都是靖北王府出身,後任民事。據說這處宅子都是王府管事幫著置的。
且不說這京城中寸土寸金,就是這宅子地理位置,也不是他一個秀才就能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