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裙 第三卷 一八六、暗香

作者 ︰ 梨花瘦

齊瑞音看勸不動敏誠郡主,悻悻的回到坤德宮,「母後,您就讓父皇直接下旨,取消了這樁婚事」她實在想不明白,既然都下旨削了安風雷的爵位,為什麼不直接取消婚事,這樣姐姐也沒什麼話可說。

皇後司徒朗月則想的更多,那日她讓人查過,梅西是跟了李順嬪出去的,而那如意樓地處西宮,平日去鮮有人去,但那地方是做什麼用的,皇後也並不像景帝以為的那樣一無所知。

安風雷一個外臣在如意樓調戲梅西,被隨後趕到的司徒遠山撞見打了起來,安風雷竟然還抱了梅西沖出宮去,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皇後覺得自己能夠猜中七八分,在她看來,這件事里,最無辜的應該是安風雷,而梅西為什麼會跟著李順嬪出現在如意樓,皇後根本不想去想,那樣的容貌,若是生在富貴人家,自然是錦上添花值得驕傲的事,可是生在一個微如草芥的女人身上,只會讓她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可也就因為司徒皇後覺得自己想清楚了真相,想到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丈夫竟然都一個出身微賤的女人動了心,還處心積慮的想到得到她,司徒皇後心如刀絞。

「這是你一個姑娘家就不要管了,我好你父皇自有分寸,」雖然景帝和司徒遠山瞞的緊,但做為發妻,皇後還是看出了景帝身體上的不適,而自己認識多年的忠勇侯,她不認為會是個草率魯莽的的,所以她還是真心希望過一段時間大家把這些都忘了,齊瑞徵還能夠嫁給安風雷為妻,到時自己會好好補償他。

同時與皇家聯姻,對安家來說,也算是多了一層保障,雖然明知道皇上對安家的靖北軍心懷忌憚,但司徒皇後始終不認為安家會有什麼異心。

「是不是公子每日都要到韶華院中?」靖北王妃有些不滿的看著李媽媽,這種事自己不問她也應該幫自己盯著的。

「是,」李媽媽一臉無奈,所謂兒大不由娘,自己也是不想主子生氣,有些事才能瞞則瞞的,「公子每天跟您請過安後都要到韶華院去坐一會兒的。」

自從安風雷被削了爵位,王府上下就以公子相稱了,以前靖北王是國公時,安風雷還是個世子,現在王爺不立世子不襲王爵是當時封王時已經說好的,所以做為嫡子的安風雷一旦被削了爵位,竟成了個平民。

因為這個梅西,現在全京城的人都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個之徒,竟然不顧廉恥將別人已經下了定的妾室搶入府中,可是自己兒子的委屈又向誰說去?而且現在更被皇上借這件事為由頭,將他一擼到底,竟然成了個平民百姓。

「走,咱們也去見識見識到底是什麼樣的美人,能將爺們兒們勾的一個個沒了魂」靖北王妃越想越氣,起身扶了珍珠就要向外走。

李媽媽忙給一旁的小丫鬟使了個眼色,沒想到正被靖北王妃抓了個正著,「你做什麼?是不是公子現在在那個女人那里?」

還真被王妃說對了,李媽媽訕訕一笑,「依老奴看,應該是梅姑娘來給您請安才是正理,所以老奴想讓人去請梅姑娘過來。」

「不必,」靖北王妃一臉怒容,徑直出了榮安堂,她才不要那個狐媚的東西給自己請什麼安。

李媽媽再也不敢弄鬼,只得尾隨其後一行人向韶華院而去。

「姑娘,姑娘,」鳳棲梧的小丫鬟雅兒在門邊輕輕向她使眼色。

「這是什麼樣子?」大丫環琥珀斥道,「有什麼事大大方方的進來說,看不了你鬼祟的樣子」

「琥珀姐姐教訓的是,有什麼事大大方方進來說,」鳳棲梧橫了一眼琥珀,面色淡然,「我這兒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雅兒是鳳棲梧新收的心月復丫環,如今鳳棲梧最懊惱的就是身邊沒有一個體己的人,琥珀是靖北王妃新賞的,品蘭本就不跟自己貼心,現在更是一句話也不多說,她每日困在這楓晚堂中,就跟個瞎子聾子沒有區別。

有道是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鳳棲梧慨然一嘆,說到自在,這里雖然錦衣玉食,可是竟沒有艷春樓自由自在。

「是,」雅兒咽了口唾沫,鳳棲梧囑咐過她要注意楓晚堂外的情況,尤其是韶華院住進了那個姓梅的姑娘後,更是讓她盯緊了,「剛才奴婢看見王妃娘娘往韶華院去了,想著興許出了什麼事,就來稟姑娘一聲。」

靖北王妃去看梅西?鳳棲梧胸口如被人擊了一掌,安風雷抱了梅西回來的事她當天就听說了,為此王妃還跟她長吁短嘆了一番,其中的原委並沒有跟她細說,只是在抱怨自己兒子終究被那個狐媚的女人所累,說不定安家就要被這個女人給毀了,當初她真應該把這個女人打發得遠遠的。

鳳棲梧當時根本無心听靖北王妃絮叨,她只听到安風雷將梅西帶回了府中,安風雷素來內斂沉穩,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出乎鳳棲梧的意料,她在心里扼腕長嘆,自己真是處處作出大家閨秀的樣子,反而失了先機,像安風雷這樣的男人,大家閨秀見得多了,梅西那樣的狐媚子反而更覺新鮮,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想明白這一層呢?

「咱們也去看看吧,」鳳棲梧理理衣襟,她要看清楚靖北王妃的態度,才好計劃下一步怎麼走,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王妃恐怕沒有再給她尋親事的心情了。

韶華院內暗香浮動,樹影婆娑,安風雷就坐在院中的合歡樹下,他今天的打扮與往日不同,穿了一襲淺藍的春衫,淡淡的藍色如被春水洗過一般,長發只用同色的發帶束起,並未戴冠,意態悠閑,嘴角也掛著淡淡的笑意,「你不是國手嗎?竟然我坐在這兒你才能畫得出來?」

梅西看微微一笑,「若是你平日的樣子,我自然閉著眼楮就能畫,今天不是想讓你換個樣子看看。」

安風雷平時穿衣多是深藍和黑色為主,梅西記得去年夏天他也是一襲黑衣,從沒見他穿過淺色,今天特意讓人準備了一件淺色的,她要給他改個造型試試,反正自己被他「搶」到府中又不能出去,而他也被景帝禁足不能出府,大家都有的是時間。而且她也需要找些事來轉移一下注意力,不讓自己被痛苦的記憶糾纏。

柳色不明白梅西的用意,但她也是頭一次看到自己前主子穿成這種樣子,竟然多出了幾分風流瀟灑,不由偷偷的多看了幾眼,暗自決定閑了也要幫彭湃也做上一身,然後再讓梅西也給照樣畫上松樹。

梅西幫安風雷擺好造型,這家伙讓她這樣一打扮,原本明晰深刻的五官也有了幾分柔和,梅西又在他身邊擺上棋盤和茶具,「好,儼然就是林下之士嘛,誰還看得出你是個沖鋒陷陣的大將軍?」

安風雷讓梅西一通指揮,又拉手拉腳的擺來擺去,早就紅了臉,現在她又如此打趣自己,忍不住反唇相譏,「你畫不好就不要給自己找借口了,反正你這張畫我是不會付錢的,一幅畫一百兩銀子,那些找你畫像的人真是瘋了。」

靖北王府雖然貴為王府,但是並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樣豪富,這一點梅西已經發現了,這里的家具擺設還有下人的穿戴,甚至是菜式都不能跟司徒遠山的輔國公府比,就柳色說是靖北王爺常年在外征戰,福利的各種收益要拿出與多來撫恤隨他出戰時陣亡和受傷的將士,而且安家也從不像其他將軍打仗時借機劫掠民財,所靠不過是每年的俸祿和莊子鋪面的各項出息,幸虧靖北王妃很有頭腦又極擅持家,安家才沒有被京中的勛貴們輕瞧了去。

「放心,我收誰也不敢收您的銀子啊,」梅西難得踫到安風雷跟自己斗嘴,不由展顏一笑。

梅西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安風雷有些恍然,這一笑燦若春華,眉目間霞光蕩漾,只要能換回這樣的笑容,自己做什麼都是值得的,那些不開心的事大家都不再提,就當它從未發生過,梅西一開始就應該住在這韶華院里。

靖北王妃看著院中的一幕,安風雷自幼習武,听覺比一般人要敏銳的多,平時別人根本進不了他十步之內,現在這麼一大群人就站在門外,他竟然只顧跟廊下的女子說話,根本就沒發現

「娘娘,」柳色看到扶著珍珠進來的靖北王妃,面色一凝,急忙迎了過去。

靖北王妃面沉如水,冷冷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梅西今天一身淡粉色軟葛及膝單衫,下頭是雪色軟緞細褶裙,烏油油的頭發挽了一個百合髻,留著覆額的劉海,只簪了一對小小的蝴蝶釵,髻後插了一支白玉月牙梳,眉似春煙,目如秋水,細膩的肌膚上還殘留著幾塊淡淡的淤痕,但她並沒有刻意用妝粉來遮掩,可是眼角眉梢卻嫵媚天成,那些許的瑕疵根本無損她與生俱來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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