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就是古人常說的**女愛之情麼?唐明皇是否在見楊貴妃的時候也會有跟自己一樣的心情呢?
就在趙恆胡思亂想的時候,軟轎穩穩一落,轎簾被王明小心的撩開,轎子外低眉順目的站了一排小廝,趙恆壓下心底里的期盼和緊張,慢慢的進了礬樓,走向他唯一熟悉的房間。
白晨回來繼續工作,雖然平日里又小林子幫著一起演,但劇情編排什麼的還是得她做主,體力上雖沒有那麼的累了,腦袋還是每天飛快的轉個不停。
結果點子還沒有像火花一樣迸發出來,趙恆這讓人頭疼的貨卻像火花一樣迸發……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白晨模模鼻子,一臉猥瑣的瞧著趙恆,這本應高高在上見不得意思粗俗的有教養的貴公子哥卻無動于衷,還很鎮定的站在一邊繼續低頭瞧著她看。
白晨尷尬的放下手,沖著趙恆眨眨眼。
其實白晨並不覺得趙恆這個未來的真宗有多聰明,至少這禍害就不懂得看時間,竟在她心情最差最煩躁的時候來了礬樓……
這禍害上一次來礬樓還被她罵的狗血淋頭,要是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再來一次,可這禍害不但來了,還弄得極其利索的來了。
趙恆今天換了一身略帶硬氣的深色長袍,頭發一絲不苟的束起在腦後,耳邊垂下幾縷青絲,蔥綠色的發帶自耳邊垂落,輕巧的搭在他略微飽滿的肩膀上,丹鳳眼略帶尷尬的瞧著一邊,身子也稍稍僵硬著,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略微顯得有些不自在,但偏偏他硬是要忽略掉這一份的尷尬,硬是將面前的茶杯推到白晨的面前。
白晨一看見他就來氣,肚子里憋著一肚子的火,她瞥了一眼空杯子,就是不伸手,反而轉過頭瞧著別處,再不然就是伸手拍拍身上的塵土或者摳摳手指甲。
趙恆哼了一聲,咽下不愉快的情緒,不得已低頭自己伸手模過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白晨瞧了一眼,伸手撈起茶壺遠遠的放到趙恆夠不到的地方。
「你……」趙恆皺起眉毛剛要張嘴,抬頭瞧見白晨明顯漠視自己的背影,只好把要說出來的抱怨又咽回肚子,老老實實的抱著手里的茶杯,低頭瞧著里面不多的茶水。
「父皇的身子越來越差了。」趙恆終于耐不住這麼尷尬的沉默,自己低頭說了起來。
白晨繼續摳指甲,這根她沒有任何關系,她只要有錢賺一家人餓不死就可以。
趙恆見白晨不說話,只好自己慢慢的往下說︰「契丹人要求和親,不和親的話,恐怕會揮軍南下,他們明知道父皇身子不好,還硬要這個時候提出這種讓人難以接受的條件。」
白晨咬咬牙,懦弱的男人最讓人討厭了,連個女子都不如,至少人家妙靜還敢玩個陰的,這趙恆就跟個繡花枕頭似的……
「呂大人來問我,我思量到最後,還是決定和親比較好……」
好字還沒咽下去,白晨就突然站了起來,硬是把趙恆嚇了一跳。
白晨氣哼哼的轉過身子一把揪起趙恆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這個未來歷史上最懦弱的真宗皇帝指著他的鼻子就罵︰「和親?和個P親就是因為你這個樣子人家才會爬到咱們的腦袋上欺負咱們難道咱們沒有別人強大麼?不論是人才還是經濟,咱們哪一個比別人差?可是就是這麼強大的一個國家卻還要被別人欺負,而且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蠻夷之地做人最起碼的鼓起你有沒有啊?難道你不知道︰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嘛」
白晨重重的拍著桌子,說實話最近發生的太多事都已經叫她很生氣了,現在只要一想到眼前的禍害就是讓所有人都蛋疼的真宗皇帝她就會頭痛,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要好好的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快……啊……不是,是好好地教教這個軟柿子
趙恆也猛的被嚇到了,自古以來的家訓就是跟士大夫共治天下,白晨這番言論無意是空中驚雷,確確實實的把他跟劈到了。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最讓趙恆震驚的還是最後的兩句話,這無疑比看天書還要讓他震驚。
「敢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白晨咬咬牙,繼續說︰「這才是秦皇漢武一代帝王的風采」
「敢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趙恆喃喃在這幾句話上,這對他來說,實在是過于震驚了。
「‘朕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尸,毋傷百姓一人’,這才是帝王真正該盡的職責」
「‘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試問你的那些個士大夫們,又有幾個能做到如此程度?至少我知道,呼將軍和楊將軍肯定會誓死衛國,而楊繼業楊將軍也的確是做到了」白晨很的咬牙切齒,書生雖然也重要,但一個國家卻忽視了最應該重視的武將,那國家不就好像剝了殼的雞蛋,等著人張嘴來吃麼?
趙恆張了張嘴,余下的話他卻沒有說得出來,這小娘子今日又給他展現了及其不同的一面,跟以往的溫柔可人妖嬈艷麗完全不一樣,極其凌厲的一面
白晨瞧著已經完全被震住的趙恆,氣哼哼的松開手,她其實心里很沒底,這個一直以來的軟蛋到底能不能教的成功。
但是只不過是幾句話,就把他嚇成這個樣子……看來檀淵之盟,是絕對得簽的了。
白晨說的口干舌燥,她模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半晌之後趙恆才從最初的震驚中緩緩的回過神來,但神情卻沒有了剛進門時的鎮靜,反而顯得略微有些無措。
「孤……孤今天就要先回去了。」
趙恆幽魂一樣擺擺手,慢慢的出了門。
白晨懊惱的吐出一口氣,這TNND的都是些神馬事啊
貓在窗外屋檐上一個頎長的影子微微一震,一雙深海般幽蘭的眼楮閃著熠熠的光澤,耶律休哥微微扯下漆黑的面罩,露出薄薄的嘴唇。
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真的是從一個女子的嘴里說出來的話麼?這種連男子都不一定說得出口的話,卻竟然是從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的嘴里說出來的,而那個人……竟然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失蹤多年的蕭和碩
耶律休哥冷冷的瞧著雅間內縴細柔弱的身子,一瞬間他竟然想到了一個女人,那就是耶律賢駕崩時的蕭綽
白晨絕對會是一個不輸給蕭綽的女子,或許,她會比蕭綽更加的強悍,果然不愧是流淌著茫茫草原熱血的契丹人
耶律休哥感覺到胸口的一陣翻涌,他真的恨不得立刻將這個女人帶上馬背一路疾馳回到上京,然後告訴他所撿到的听到的一切
怪不得從第一次見她,听到她唱歌就覺得她不象是中原人耶律休哥轉身掃了一眼樓下,尋了個僻靜無人的角落,腳尖稍稍用力一個飛身從三樓踩著飛檐瑞獸落到院牆外漆黑的巷子里。
巷子里突然隱出一個模糊的輪廓,李群青小心的請安︰「大王」
耶律休哥微微點頭︰「本王見到一個人,蕭和碩。」
蕭和碩?李群青驚訝起來,這……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上天注定的姻緣麼?大王尋蕭公主尋了十幾年,竟然會在東京的礬樓尋到她
李群青激動的顫抖起來,不一會就濕了雙眼,他為主人能尋回心愛的姑娘而欣喜。
「那麼……」李群青顫抖著聲音問︰「那麼我們是不是要帶她一起回去?」
耶律休哥卻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回頭瞧了一眼燈火闌珊異常富麗堂皇的礬樓。
「大王?」
「先回都亭驛,把室昉叫來,大宋可能會有異動,我們要通知蕭太後早做打算。」
耶律休哥揮了揮袖子,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卷起來塞進巷子里的草垛里,而後慢慢往巷子外面走去。
李群青一愣,大王是什麼意思呢?他猜不透,也就只好跟在耶律休哥的身後,也扯下夜行衣塞進草垛里,兩人裝作是結伴逛夜市的樣子,一起融入到巷子外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耶律休哥冷冷的瞧著四周,各式的水果應有盡有,西夏的羊毛皮草,大遼的彎刀裝飾,甚至還有倭國人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來回地穿梭,的確是比大遼的上京要繁華的多。
但那又如何?
耶律休哥不屑的瞧著四周,總有一天這里會掛上我大遼的大毫,擺滿我大遼的牛馬漢人不行,太弱
正瞧著四周,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個稚女敕的聲音,那聲音甜甜的吆喝著︰「布丁,很好吃的布丁喲」
耶律休哥和李群青同時抬頭望去,之間人群里擠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一身干淨的粗布長衫,腰間系了條青藍的長帶,烏黑的頭發軟軟的綁起在頭頂,束起一個大大的丸子,大圓眼黑白分明靈動流轉,隱隱透出一絲少女的羞澀。
李群青啞然失笑,這「少年」可不就是白晨的妹妹,那個像小羚羊一樣總是很開朗的跳來跳去的小姑娘白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