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給你听的歌)
耶律休哥將白晨圈在懷里,兩只手握緊韁繩,因為是在帳篷堆里,四面全是人,所以他也不敢策馬狂奔,但是微微一夾馬肚子,慢悠悠的走著。
小道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一听到馬蹄子的聲音都自動讓開,而後見到耶律休哥之後都躬身行禮,白晨不禁一怔,看來北院大王真的是不小的官吶。
驅馬出了帳篷堆,過了守護用的柵欄,外面就是茫茫的大草原。
現在的草原,跟白晨去蒙古旅游的時候見到的完全不一樣,在蒙古旅游的時候見到的草原,雖然也很綠也很大,但是沒有這里的草這麼的高,這麼的茂盛。
不愧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地方,白晨稀罕的望著馬蹄下的草地,草兒幾乎夠到了馬的肚子,濃綠濃綠的草地連成一片,好像女敕綠的麥子地,但又沒有麥子那麼堅硬,反而顯得十分的柔軟,不禁讓人覺得躺下去絕對會很舒服。而那濃綠的顏色,在藍天的映襯下仿佛就要滴出來似的,相當的鮮艷。
白晨露出高興的表情,饒有興趣的看著遠遠近近的風景。
遠遠的天邊,青藍的顏色下,濃綠的草色間,羊群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雲彩一般點綴在這碧綠的色彩上,一瞬間白晨甚至覺得,綠色的天空,一定也會是很美的。
「喜歡麼?」
貼著暖暖的胸膛,傳來一陣陣的震動,白晨微微點了點頭,扭頭看著面前的一切。
馬兒跑得很快,風大把大把的打在臉上,那感覺有點像坐在加速的摩托車上,但沒有那麼的緊張,反而有些顛簸。馬兒的躍動震的白晨不得不隨著馬兒的運動而上下起伏,耶律休哥緊緊的護著她,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掉下去。
「快點」
白晨極其享受這種風兒拍打著臉面的感覺,她笑著張開雙臂大叫著。
耶律休哥微微一笑,抬起鞭子狠狠的抽打著身子底下的馬兒,馬兒揚起蹄子更加賣力的奔跑,白晨極其享受這種急速奔跑的感覺,她仰起腦袋,感受著風兒呼嘯而過的舒暢和愜意。
細長的黑發被風吹亂,不停地抽擊在耶律休哥的臉上和身上,耶律休哥也不在意,只是緊緊的一夾馬肚子,于是馬兒只能越跑越快。
等兜了好幾圈之後,白晨才想起來要去集市,她趕緊叫道︰「集市集市」
耶律休哥拉住韁繩微微一扯,馬頭掉轉方向,但速度卻沒有減下來,依舊疾馳著。
「草原的兒女,最終都會回來,我終于等到你了。」
耶律休哥的話,最終吹散在風里,白晨沒有听到,只是壓住頭發回頭好奇的問︰「什麼?」
耶律休哥不說話,只是指著前面慢慢多出來的大帳說︰「到了。」
果然不遠處慢慢露出一個白頂的帳篷,隨著馬兒越跑越近,漸漸露出許許多多的人,里面有遼人,也有漢人,集市周圍分布著大大小小的帳篷,全是賣家的帳篷,這段時間有集市,所以來往的商人也多,集市上的東西也多。
進了集市耶律休哥先跳下馬,再將白晨抱下來,白晨腳一沾地,就十分高興的左瞅瞅右看看,耶律休哥就牽著馬跟在白晨的後面,兩個人一路走,一路看。
白晨也跟不少人一起逛過集市,像小的時候是跟李尚玉,到了東京曾經跟杜無悔逛過夜市,但都沒有這一次逛集市這麼輕松,因為有個人自始至終就沒說過話……
其實這感覺不錯,逛街的過程就是享受,要是有一個人老是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說東說西的,還真的是煩死人,而且耶律休哥很盡職,不但不說話還不會半路鬧失蹤,就一直乖乖的跟在白晨的身後,若是白晨看到什麼興奮的拿起來問耶律休哥,他就點點頭或者搖搖頭,說那麼一兩局簡短的話表達一下自己的意思,如果有不懂的白晨去問耶律休哥,他也能用最短最簡單易懂的方式講解給白晨听,所以白晨越是逛越是有興趣,不會像跟著杜無悔和李尚玉,越是走越覺得無聊還有郁悶。
逛了一圈之後白晨發現,宋遼雖然是敵對關系,但是貿易往來還算是頻繁,基本上北宋有的東西,在這邊的集市上也能看得到。
像是北宋隨處可見的點心這里都有,栗糕、蓬糕什麼的也是極其常見的點心,除了個頭比北宋的點心個頭大以外,其它的都差不多,口感上微微有些偏重,價格也要高一些。
白晨咬著手里的栗糕,吧嗒吧嗒嘴,細細的品了一品。
回來試試看做點點心拿來集市上賣,應該也賣的動的說。
想著白晨笑眯眯的轉頭,拍了拍耶律休哥的肩膀,很滿足的說︰「我們回去吧」
耶律休哥淡淡的點了點頭,牽著馬配白晨走到集市外人少的地方,像剛來的時候一樣,他自己先上馬,再把白晨拉上來,環在身前。
夜色已經淡淡的籠罩了整個草原,除了集市的方向慢慢燃起淡淡的火光,其余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漆黑了。
撲鼻而來的是濃郁的草原的味道,泥土的芬芳混合著青草的香味,以及淡淡的牛羊的味道,聞起來讓人感到特別的愜意。
白晨貪婪的聞著屬于草原的一切,雖然周圍漆黑一片,但她仍然覺得心情舒暢,那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心都跟著這一馬平川的草原寬廣了似的。
天上的星星猶如璀璨的鑽石,瓖嵌在黑色的天鵝絨布幕上,不斷閃爍綻放出它們美麗的光輝,照耀著這美麗的翡翠一樣的大草原,白晨抬了抬頭,卻正好對上耶律休哥美麗的眼楮,那雙眼楮正緊緊的盯著前面的路,美麗的黑色瞳仁在夜色下漆黑一片,就像深潭里的兩汪清水,泛著出點點星光。
曾經蘇魏安也是用這麼一雙眸子陪著她一起看星星,那每一個浪漫的夜晚,他總是會用反射著星光的眸子盯著她看,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似的,連眨眼都舍不得……
可惜,這個世界里不再有這個男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叫做耶律休哥的契丹人,一個果決堅毅,跟蘇魏安完全相反的男人。
白晨低下頭,耳邊是呼嘯而來的風聲,還有耶律休哥低沉而有節奏的喘息聲,夜風很涼,但耶律休哥摟的很緊,在他的懷里很溫暖,似乎入夜後的寒冷,離她很遙遠。
耳邊漸漸傳來低沉的嚎叫,白晨身子一僵,她知道那聲音,那是狼的哀叫聲,聲音隨著風高高低低的飄過來,好像鬼魅一樣,纏繞在白晨的耳邊,讓她分不清距離是進是遠。
耶律休哥收緊了韁繩,環著白晨的胳膊慢慢的縮緊,他微微低下頭,貼著白晨的耳朵問︰「想听歌麼?草原的歌」
濕熱的氣息順著薄薄的耳廓一路滑進耳朵里,白晨覺得癢縮了縮脖子,而後她慢慢的點了點頭。
耶律休哥狠狠的一夾馬肚子,馬兒興奮的揚起前蹄,加快了速遞,白晨笑了出來,她喜歡這種疾馳而過的感覺,那種在風中穿行的快感,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架著風而飛似的。
耶律休哥看白晨高興,鞭子也越抽越緊,馬兒奔的越來越快,就好像飛起來似的。
嘹亮的歌聲慢慢響起,那是大草原特有的調子,白晨從來沒有听過的調子,即使曾經去內蒙古旅游,她也從來沒有听過這種歌聲,很寬廣,很美麗,帶著草原的遼闊和渾厚。
耶律休哥是用契丹文唱的,白晨听不懂,但她真的覺得很好听,草原的風將歌聲帶的很遠,白晨似乎覺得,連天的那一邊的人都能听到似的。
于是月明星高的夜晚,白晨就坐在這個長得跟蘇魏安一模一樣的男人的懷里,心情舒暢的听著他的歌,美麗的歌,讓人安心的歌。
耶律休哥就這麼唱了一路,馬兒也疾馳了一路,遠遠的看到大帳宮明亮的燈火,白晨笑了。
在大帳宮外巡邏的人听到歌聲卻急急的奔了過來,他們一邊拼命的抽打身下的馬兒,一邊驚恐的狂呼,巡邏的遼兵急急的沖了過來,卻擦過他們,往後奔去,白晨本能的想回頭,結果身下的馬兒卻身子一歪,直接臥倒在地,耶律休哥抱緊白晨接著慣性往前一滾,兩個人咕嚕嚕滾到一邊,耶律休哥手一松,也歪倒在地,白晨連忙爬起來一看,耶律休哥的後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鮮血淋淋,遠處的馬兒上和後腿上也全是血和爛肉,好像被什麼東西咬過似的,而不遠處的戀人騎兵卻在不斷的揮刀射箭,地上頓時多了幾頭狼的尸體,剩下的狼哀號唔叫著,轉身跑掉了。
原來白晨沒有听錯,那的確是狼的嚎叫,而且離他們很近,就一只在他們身後追趕,甚至不惜一切的撲咬,準備把白晨和耶律休哥,當了今晚的晚餐
怪不得耶律休哥一路一直神情緊張,怪不得他突然要給自己唱歌,怪不得他拼了命的去抽打身下的馬匹,原來他知道,在他們身後,有一群窮凶極惡的狼
白晨煞那間覺得很心痛,或許是因為他保護了自己,或許是因為那張跟蘇魏安一模一樣的臉受了重傷,再不斷的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