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七七的意思是讓我們去那里麼?我低頭沉思著。
片刻後,我做出了決定,「我們就朝那個方向走。」
動物沒有人那麼多花花腸子,很多動物的忠誠度遠遠高過了人類,我相信七七。
把七七背到我背上,我再趴到五鶴背上,我們朝著七七指的方向前行著。
「灕紫,你看。」又翻過了一座山,五鶴指著前方對背上的我道。
抬首看去,面前的密林幽深陰涼,地面除了各類蕨類植物外,長滿了厚厚的青苔,連一些的大石上全部鋪滿了濕滑的青苔,甚至那些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的巨木的軀干上也密密的長著青苔。
「五鶴,這七萬大山怎麼會是這般模樣?」看見面前廣袤的熱帶森林,我驚奇萬分。
五鶴笑道,「不過是老天的造化之功而已。」
是啊,沒有進到這中心的人永遠想不到這號稱五大險地之一的七萬大山並不是完全由山體組成的,而是數十座高山圍成的一個盆地。
「我們走的是近路,一般人走到這里就算不迷路也是用去許多時日,所以很多人便以為這七萬大山全是山,哪里知道這里面會別有洞天呢。」五鶴道。
「這里便是內圈了麼?」我問道。
這一路上,我只記得五鶴背著我和七七翻過了三座大山,听見有猛獸嘶吼的聲音,五鶴便負著我躍到高高的樹梢躲過。
有高手護航是好啊。我在五鶴背上就跟坐「和諧號」一樣舒坦快捷安全。額——準確的說比「和諧號」還安全些,事故發生率肯定為零。
五鶴道,「還沒,真正內圈的位置恐怕要過了那條深澗才是。」
「坳嗚」七七叫了起來。
我從五鶴背上下來,把七七抱到胸前,這小家伙難道有話說?
五鶴也好奇的看著七七,我舉起七七與我的目光平行,「七七,媽媽要找的是你受傷時用的那個果子,你可不能瞎帶路哦?」
「咪嗚,咪嗚。」七七伸出粉色的小舌頭在我手腕位置舌忝了舌忝,然後瞪著圓圓的小眼楮看著我。
「坳嗚,咪嗚」——貌似這小家伙「坳嗚」的時候是表示有事情要說,「咪嗚」的時候表示「正確和是」的意思?
我把它輕輕放地上,它又左右端詳了下,小鼻子朝空中嗅了嗅,然後朝前面密林的一個方向艱難的挪了幾步,回頭朝我和五鶴「咪嗚,咪嗚」的叫了兩聲。
我和五鶴對視了一眼,五鶴從袖中取出一只玉哨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可我卻沒听見任何的聲音發出,過了片刻,一個小小的白點從天上落了下來,落到五鶴的肩膀上。——正是那只小白鳥。
五鶴又拿起玉哨吹了幾下,指了指七七剛才為我們指的方向,小白鳥「嘰嘰」叫了兩聲便振翅朝那個方向飛去了。
我俯子先把七七抱起來,「五鶴莫非是叫你那小不點兒去給我們當斥候去了?」我打趣道。
五鶴展顏一笑,「有何不可?你有七七,我也有小不點兒啊。」
額,五鶴也會打趣人了。我一呆,然後莞爾。
不多時,小白鳥便飛了回來,「嘰嘰喳喳」叫了一通,五鶴轉頭看我,「可以走了。」
我覺得很神奇,「五鶴,你懂鳥語?」
五鶴柔和一笑,「不懂。不過相處久了,能意會一些而已。以後你若是跟七七長期相處,也會明白的。」
我點了點頭,想起好友跟她「狗兒子」相處的情形,頓時了然。
沿著七七所指的方向,我跟在五鶴身後一邊走一邊四下搜羅。既然七七指的是這里,應該不會太遠,就不用讓五鶴背著走了。
已經到了傍晚時分,今天若是找不到,我們就耽誤了兩天時間了,我和五鶴雖然誰都沒說,可是心里肯定都是一樣的著急。
「坳嗚。」七七從我懷里探出了腦袋叫喚著。
「灕紫,你看,是不是這個。」五鶴指著前方樹下的一株植物回頭對我道,語氣中有壓抑不住是一絲驚喜。
天色有些昏暗,我的目力比不上五鶴這樣有內功的武林高手,我疾步跑上前去,定楮一看——一尺來高,葉成對生,卵圓形厚厚的葉片,下生白色絨毛,靠近植株頂端右側部分還有一個嬰兒拳頭大的綠色果實
「是它是它」我回身抱住五鶴大叫,「五鶴,找到了。我們找到了」
相比我五鶴就要冷靜的多了,雖然面上也是一片喜悅,卻也提醒道,「灕紫,小心別壓到七七。」
啊——我低頭一看,七七正從我和五鶴懷抱之間辛苦的擠出它的小腦袋,看看我,再偏頭看看五鶴,小眼楮瞪得圓圓的。
松開五鶴,我捧起七七,使勁的在它腦門上「吧唧」一口,「乖七七,媽媽真是愛死你了」
這次帶七七出來真是太正確了,我再一次無比驕傲的贊美我的直覺。神奇的第六感啊,我謝謝你。
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在五鶴面前對七七自稱「媽媽」,現在我卻越說越順口了。
反正五鶴估計也猜到了這個「媽媽」的意思,不過他既然很君子的沒點破,那我也厚臉皮的自稱下去,就算旁人听見也不知道是什麼稱謂。
把這株完好無缺的藥材挖了出來,根部也已經長出了四肢頭部的模樣,看來也是一株百年的。
我滿意的收好。現在還要找兩株,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拾掇好藥材,天已經黑盡了。
雖然我興頭十足,可也只能生火宿營。
在周圍灑下驅逐蛇蟲的藥粉後在火堆邊坐下,紅紅的篝火映著我們的臉,明明滅滅.
「五鶴,你是如何認得炎赫非月他們的?」也許是找到一株藥材帶來的興奮,我了無睡意,便想到這個問題。
淡然一笑,五鶴道,「我的母親是炎赫母妃的表姐,我們自幼便相識了。至于非月和軒夜,他們倆打架,我勸架,便也認識了。」
這麼說五鶴還是炎赫的遠方表兄了,這兩個人的性格,一個強悍,一個溫和,還真是相差甚遠啊。
「非月和軒夜打架?為什麼打啊?誰打贏了?」想起妖孽般的非月和孩子氣的軒夜大打出手的場面,我不禁好笑。
「水克火,如果真打,非月自是略勝一籌了。而且,當年非月的‘碧水訣’功力還要比軒夜高上半層。不過,軒夜那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非月應付得還是有些頭疼的。至于為何打架,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打起來了,我卻是不知的,想必也不過是一言不合的小事罷了。」大概想起當時的情形,五鶴也忍不住的笑意滿臉。
「如果沒有你,我想你們三個也不能成為好朋友吧。」我笑看他,肯定的說道。
非月雖然也是面上常常帶笑,可那笑卻是有著幾分疏離和自傲的。而軒夜卻是直爽而驕傲的。這樣的兩個骨子里都驕傲的人,如果沒有五鶴這個性格謙和的人做緩沖劑,恐怕誰也不會先拉下臉露出真心來。
「灕紫是如何看他們三人的?」五鶴沒有接我的話,卻出口相問。
三人?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炎赫、藍非月還有軒夜。
靜靜看著火堆中點點火星猶如螢火蟲般飛起,然後湮滅。
我輕輕開口,「他們三人都是極其驕傲的。當然,他們也有值得驕傲的本錢。出身顯赫,又各自能力不凡。不過,炎赫驕傲得霸氣,非月驕傲得孤高,而軒夜——軒夜的內心並不如他的外表那樣強大,軒夜有驕傲的外表,可他的內心是執拗而柔軟的。」
五鶴看著我,眼底掠過一抹激賞之色,溫和的面容上略帶了些驚異後轉而平靜,「灕紫的眼好生通透。五鶴佩服。」
我但笑不語,心中卻是苦澀——與炎赫相愛過,和非月共過生死患難,而軒夜,不僅共過生死,還是相識于幼時。如何能不了解,又豈能不相知?
可是——不想再愛了,也不敢再愛了。如果他們都是平凡男子,我可以選擇其一,從此歸隱山林,過那不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可惜,他們身後有國家,有家族情之一字,明知不得,就不應該開始,感情愈深,便愈是害人害己。當初,我曾以為自己能坦然面對,坦然的祝福——現在想來,多麼可笑不過是當初拒絕不了情之誘惑的那個我,為自己所找得借口罷了。
當香郎告訴我長公主即將為輕柳擇親那一刻,心好似被撕了個大大的口子,好疼,好空洞這種感覺實在痛苦。所以從今後,我會好好收好這顆心,不要害人也不要害己。注定沒有結果的事——那就不要讓它開始。
夜風習習,不覺有些微涼,我瑟縮了下,抱住了膝蓋,往火邊靠了靠。
五鶴見狀,有些內疚的看著我,「都怪我忘記灕紫沒有內力,應該帶些衣物就好了。若是灕紫不嫌棄的話——」他一邊說著一邊去解他的外衫,「用我的先擋一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