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深深的看他一眼,片刻後,「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他應下了。」
紫祁一笑,「到他封賞那日,我會讓給他的。」
柳明也一笑,「多謝紫先生體諒。」
看著這兩個男人如此簡單的就敲定了一件事——人家當事人還未在場……
我無語了。
只能期望這顆藥丸能彌補一二了。
柳明突地看向我,「他們幾人昨日也已到了,」頓了頓,「眼下都住在雲來客中。」
微微一愣,「你不是在宮中給他們都安排了住處麼?」
看我一眼,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後,朝我抬了抬眉梢,意味悠長道,「其他四位陛下和木國長公主如今也在宮中。」
「哦」了一聲,我沒有說別的話。
柳明同紫祁對視一眼後,神色平靜的同時端杯喝起了茶。
都是聰明人啊。
維持著面上的淺笑,我只能用沉默來掩蓋心底的復雜。
三分是喜,三分是痛,還有四分——是茫然。
低低一笑,甩甩頭——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一步看一步吧。
陪我們用了早膳聊了一會兒,柳明便去忙了。
明日的賞功宴,他也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
我也自去練功。
這段時日以來,我幾乎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用來練功了。
這次重練奼女功進境幾乎可以說是神速。
如今我只有最後兩層沒有打通了。
如同上次一般,始終有最後一層屏障無法打通。
明明兩層的經絡都已經走通,可就是突破不了。
收功後,我垂眸無奈而笑。
難道這奼女功要練到最高一層,非得——不可麼?
無奈苦笑……
晚膳前,柳明派那個侍女給我送來了做好的人皮面具。
很薄,抹了一層薄薄的藥水後,戴在面上幾乎沒有什麼感覺。
對鏡自照——里面是一個看起來端莊賢淑的女子。
這就是淳于謙的新夫人麼?
輕輕一笑。
侍女提醒我,「陛下讓奴婢告訴小姐,不可動作太大。」
我愣了愣,笑道,「我知道了——只能微笑,對麼?」
她抿唇一笑,點點頭。
我看向她,好奇道,「這個能透出臉色的變化麼?」
她搖頭,「除了千機閣的面具,其他面具都不能。」
垂眸一笑,頷首道謝。
待她告退後,我轉頭看向紫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像麼?夠不夠賢良淑德?」
他翻了個白眼,「別扭死了。」
我一愣,只見他搖了搖頭,撇嘴道,「你就死心吧——你這輩子也搭不上賢良淑德這四個字。」
我磨牙,狠狠瞪向他,他挑了挑一側的眉毛,「你看看——哪個賢良淑德的女人會有你這表情?」說著用手點點額頭,「你們地球怎麼說來著?對了——你這叫母老虎,母夜叉你們地球男人最怕的就是你這樣的母老虎了」
我眸光更加凶狠的盯著他,也不說話——
漸漸地,他臉色有些變了,現出一抹驚慌,站起來朝我走近,「你,你別哭啊——我,我是說著玩兒的。」
我把頭偏向一邊,微微喉嚨有些哽咽的酸痛,「誰哭了?你少胡說」
只聞他低低一嘆,走到我面前伸手拉我入懷,「是我不好。」
緊緊咬住唇,閉上眼,眼瞼垂下擠出了眼眶里蘊含的兩滴淚後便被我死死閉緊,不啃讓淚再溢出半滴。
輕輕拍著我,他語聲輕柔,「好了,我不在逼你了——你想怎樣我都幫你,好麼?不相認也沒關系——誰要敢動他們的心思,我就幫你收拾誰。也許等個幾年,咱們就有辦法了。」
滿月復心酸被他說的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他又一本正經道,「要不你配點什麼陽痿不能人道的藥給我,我去給他們下了,讓他們以後不能親近其他的女人。」
我听得滿頭黑線,他卻還在說,「最好是那種藥性猛點的——一看到別的女人就會犯惡心的那種。」
垂了垂眸,收拾起心中的情緒,我抬眼笑看他,「好了,你不用說了。我已經好了。」
微笑的看著我,眸中卻有一抹認真,「我真覺得這是個辦法——要不,你考慮考慮?大不了,以後替他們解了就是。」
莞爾一笑,拍拍他的胸膛,「別瞎說了,我心里有數。——對壞人咱們才能做壞人,知道麼?」
他哼了一聲,「明日看看再說吧——若是那幾人……哼哼」
有些呆滯的看著他,我無語。
原來他非要去,竟然打了這個主意。
無奈的看向他,「他們都當我死了——即便有什麼,也屬正常。」說著又認真了三分的道,「我相信他們心里此刻是沒有忘記我的,我也相信他們此刻心里也裝不了別的女人的。可是,他們不是一般人——他們的身份和責任注定他們無法隨心所欲。我若活著,他們可以不顧一切——但我若不在了,他們再那樣做,又什麼意義呢?」
他垂了垂眸,「清觴都為了紫夢不也過守身如玉這麼多年麼?」
「那不一樣的。」我搖頭輕笑,「紫夢和清觴成了親,還有一個女兒——他一向閑散,這般做,沒有人能給他壓力,攝政王也不能迫他什麼。可他們,是不同的。」
抬眸靜靜凝視我,「我可以不管——不過,若是他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是不會讓你留在這里的。」
我怔了怔,「紫祁——」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後,沒有說話,直接轉身出去了。
我伸了伸手,沒有拉住他——默默垂下,默然無語。
萬眾矚目的賞功宴終于開宴了。
連續十日,有資格出席且有座次的都是五國有頭有臉的人物或者是功勛特別卓著的將士。
一共兩千零八十人列席。
且十日內還會嘉獎近三千人,都是立下了各種功勞的將士或者提供了後勤支援的人員。
提前兩月搭就的長棚長一百二十米,分為兩個區。
前區四十米長,長長的通道兩邊各有五排座次。
全是一人一桌,或是夫妻共桌,坐的都是大陸上除五皇外身份最高,功勛最卓著之人。
其余的都在後區的八十米範圍內設座,卻是三人甚至四人一桌。
長棚搭建在土國皇室的練兵校場內,位于土國皇宮的東側。
邀請函上注明是辰時兩刻正式開始。
我同變成了淳于謙容貌的紫祁卯時中從天元宮動身出發。
紫祁一身黑衣,冷面冷口,毫無破綻。
我也小心裝扮。
既不出眾,也不失禮。
我們的位置在前區左側的第四排,第三列。
雖然在後面,但卻可以將主席台和前面的桌次看得清清楚楚。
柳明告訴我,他們四人會在右側的第一排的前四位。
他給我們安排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卻不會引人注目。
猶豫了下,他又告訴我一個剛剛收到的消息,那就是歸離這次並未來參加——雖然他也有座次。
他以為歸離是同他們幾人一起的,結果今天早上醫族族長才報上來說歸離不來了,信上也未說明緣由。
他說了之後,我便有些焦慮。
他安慰我道,「雖未說明緣由,但看那信中語氣也不像是有事的,本也是要來的,想必是什麼事耽擱了。你只管去赴宴,我會派人去查探的。」
听他這般說了,我只能帶著惴惴不安而又怦怦直跳的心跟著紫祁出發。
我們並未直接從天元宮出發,而是從皇宮的側門出去,繞了一圈,和其他人一起從皇宮正門進入。
一路上驗了三次邀請函後,我們終于來到了舉行賞功宴的皇家校場。
看到眼前壯觀而喜慶又分外肅穆的百米長棚,心跳得愈發快了。
只見眼前——約五米高的木頭柱子撐起密實的白色布料,上面用色料依次彩繪出象征五國皇室的圖騰標志。
頂端是弧形的,用的卻是紅褐色的布料,邊緣垂下長長的繡滿了金色花紋的黑色飄帶。
長棚四周的地面都插滿了繡有各種瑞獸的三角旗幟。
色彩斑斕,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甲冑鮮明的兵士手持長戈將長棚團團圍起,神情肅然威武。
通道兩邊也三米一個兵士,身形筆直,面容嚴肅。
氣氛很是隆重啊——我也有些被感染。
一路上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個個氣度不凡,發色各異,或倨傲或和氣,神情各自不同,但相同的卻是面上那或隱或現的激動。
兩千來的歷史,就在今日劃下句點,從此陰雲散去,誰女敕不喜?能與會,何其有幸
前區和後區是兩個入口。
我和紫祁朝前區的入口行去——越近,心便跳的愈發不受控制。
此刻已經辰時初,會場的人已經來了大半多——不知他們到了沒?
五個多月未見,他們會不會瘦了?
走到入口處,還未朝內看,我已經不覺輕顫起來。
紫祁牽起我的手,輕輕握了握,抬眸朝他看去——眼里是滿滿的惶恐。
眼楮不敢朝內看,腳下也挪不動步子。
耳膜內听見的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轟轟作響,震耳欲聾。
他蹙眉看向我,低聲道,「別緊張——」又垂了垂眸,「他們還未到。」
我還未說話,左側便傳來一個有些嘲弄的女聲,「真真是沒見過市面的鄉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