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靠著門框,心里塞滿了情緒,腦子卻一片空白。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花好月圓人殘缺
不是看到輕柳吐血的話,我或許還能自欺欺人下去。
可那觸目驚心的鮮紅卻告訴了我——他的決心
無論他是否察覺,他已經沒有給自己留後路了。
無力的笑了笑,閉上了眼。
過來一會兒,帶了幾分從容的腳步聲傳來,片刻後,到我身邊停住,卻未開口。
我淡淡一笑,睜開眼,柳明那帶了幾分擔憂的神情映入了眼簾。
偏頭看向他,笑道,「想說什麼?」
他看我一眼,輕聲道,「你來的那日,歸離到了攝政王府。」
驀地一驚,只听他又道,「想是收到了玉林郡王臥病的消息,所以才特地趕去的。」
咬了咬唇,「你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
「昨日收到的——」他看著我,「我回來時找過你們,你們都不在。」
我低低一笑,「我們去整治秋婭去了——她想算計輕柳。」
「我就知道定然是你們。」他輕聲一笑,「知道麼?火皇今日收了一個伺人——他以為是我宮中的侍女。」
我眨了眨眼,他看著我無奈搖頭,「還好你舅舅一早來給我交待了一聲,否則火皇同我說起時,只怕會穿幫——不過我卻不知你們竟然還不止做了這一樁。」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臨時決定的,也沒來得及同你說——我舅舅怎麼說的?」
他笑了笑,「他只說送了個女人給火皇,讓我幫著遮掩下——我看他當時氣色也不太好,也就沒多問。」
紫祁氣色不太好?
我皺眉,「不好?」
他看著我,想了一下,「我看他好似有些累的模樣,沒什麼精神似的。」
昨夜我最後見他的時候,他都是好好的。
方才回來,我自己心里有事,也沒多注意他。
昨夜他後來只做了一件事……
那三個字想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難怪早上他沒有出現。
我垂了垂眸,咬住了唇。
他靜靜的看了我半晌,「如今你還堅持麼?」
我不說話,他垂了垂眼瞼,「他們只怕是有疑心了。」
低低一笑,沒有接話,只問,「桑長老那里有消息麼?」
他搖了搖頭,「只說是有些不好,還未查出癥候。」頓了頓,「回去的路上也吐了血。」
閉上眼,無聲一笑。
他看著我,也不說話了。
半晌後,他的聲音又響起了,「紫先生——」
驀地睜開眼,紫祁靜靜的站在拐角的回廊下,正看著我們。
朝柳明點了點頭後,他慢慢的走了過來。
借著宮燈看去,我這才發現紫祁的臉上的確有幾分往日沒有的倦意。
這一覺察,心里便更添了三分愧疚,看著他想說什麼,卻也說不出口,只低低的叫了一聲,「紫祁。」
柳明很快的看了我一眼,眸光閃了閃,卻未說話。
紫祁瞥我一眼,「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兒吹什麼冷風才發作了一次——還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是麼?」
輕輕一笑,看向他,「你怎麼樣?」
他愣了愣,隨即看了柳明一眼,垂眸道,「沒事。」
我低低的道,「對不起。」
他眼神游移了開,聲音有些不自然,「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
我只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麼。
一直依賴著紫祁,卻忘記了他本質上也是一個人,而不是神。
已經欠得太多了,卻只能說這三個字。
片刻後,柳明開口,「柳郡王那里——你打算如何?」
無法回答,只能無力的笑笑。
他嘆了口氣,沒有再問。
紫祁定定的看住我,「我幫你——但這件事做完,你就跟我回去。」
我愣住了,「紫祁——?」
柳明眸光一閃,盯著我,「你們打算做什麼?」
我咬咬唇,輕聲道,「讓他忘記我。」
他猛然一震,看著我搖頭,「這,也太殘忍了些」
我低聲一笑,「只有這樣他才能好好活著。」
他無言了。
紫祁伸手過來,「給我吧。」
看了他的臉色一眼,我搖了搖頭,「今晚你先休息吧。」
他慢慢的收回手,眸光卻有些深沉,「那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點點頭,又朝柳明笑了笑,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柳明的聲音突地從身後傳來,「若我是他,會恨你的」
我腳步一頓,沒有回頭,「若你是我呢?」
停了片刻,他沒有回答。
我低頭笑了笑,邁進了房門。
這一夜,我一直在做夢。
卯時初便醒了。
雖然覺得有些累,可怎麼也無法再入睡。
心里一片紛紛雜雜。
躺在床上也不想起身。
想到今日的賞功宴,心里突然生出一絲怯意。
突然有些不安的感覺。
忽然听門外傳來有些急切的敲門聲,緊接著柳明有些凝重的聲音響起,「灕紫,快些起來。」
心里一顫,翻身爬起穿衣,穿好了衣服好,,也顧不得梳頭,披散著便跑過去打開門,「什麼事?」
旁邊的門也打開了,紫祁走了過來。
柳明看了我一眼,低沉道,「剛剛傳了消息進來——柳郡王吐了一夜的血,只怕是不好了」
只覺心髒忽的一緊,就要站不穩。
紫祁臉色一變,伸手扶住我,「別急,調整呼吸——」
深深的呼吸一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片刻後,感覺心跳正常了下來,我看向紫祁,「快,快去救他」
紫祁點點頭,卻突然頓住,只見他面上一僵,沒有說話,卻偏頭朝天元宮的東面望去。
我一愣,還未跟著看過來,只听柳明低低道了三個字,「月皇子」
猶如石破天驚般傳入耳中,將我石化
慢慢的有些僵硬的轉頭望去——
只見數十米遠處,北側高高的宮牆上,一襲紫衣背靠皎月,迎風而立。
好似站在月中一般,飄飄如仙
風將他的碧藍的長發和醬紫色的衣炔吹得翻飛不止——分明是比漫畫還美的畫面,可我卻看在眼里卻只覺心痛。
柳明在身邊有些無奈的輕聲嘆了句,「真真不愧是柳郡王啊」
我沒有說話,只怔怔然的看向那高處。
他也靜靜的看著我。
他背對著月色,我分明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可卻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中的一切情緒。
有痛徹心扉的思念,有深深的苦痛,還有怨恨
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就滑落下來……
心中一片絞痛,我閉了閉眼。
只听忽的衣炔聲極快的破空而來,只片刻後,我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丫頭」
聲音沉痛而哽咽,
听著這恍若隔世般的呼喚,我淚如雨下,僵了僵後便本能般的緊緊回抱住他,急切的喚他,「非月,非月,非月……」
他將我摟得極緊,好似怕我瞬間消失一般。
他的身體在輕顫,比我顫得還要厲害。
熱熱的液體滑入了我的發絲間,比我臉上流淌的液體還要灼燙。
語聲痛楚的質問我,「丫頭,日日見到我們卻不相認,連輕柳吐血,你也不肯出現——你怎能這般狠心?」
我抱緊他,說不出話來,只能落淚。
忽的驚醒般抬起,「輕柳他到底怎樣了?」
定定的看住我,輕聲道,「前夜他收歸離的傳信,知道你在土都,便服下了‘破心丸’」
心里驀地抽搐
破心丸
服下之後,便會心痛如絞,數個時辰後便會開始吐血,若是不服解藥,便會吐血不止
只要過得三日,便會生生吐血而亡
按住心口,咬了咬唇,「那現在呢?」
他緊緊蹙眉,目光在我面上梭巡,「你身子究竟出了什麼事?」
我搖頭,「先說輕柳的事」
他垂了垂眸,「他們應是快到了——他們在宮外,我沒有出去,他們自然會進來。」又瞟一眼柳明,「自然會來找他的。」
只能低低一笑,沒有在說話。
非月一把抱起我,也不理柳明和紫祁,「你住哪里?」
無奈而歉意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低聲道,「左側那間開著門的。」
他徑直從柳明身邊走過,帶我進了房間。
走進內間,讓我x在床頭,又替我月兌了鞋子,然後拉過錦被替我蓋上。
定定的看著我,他的眸光卻悲喜難辨。
微笑著回望他,我也沒有言語。
此刻,不需要言語,我們的眼中已經交匯了一切的思念。
隔了良久,他唇角才露出一抹笑意,柔聲道,「身子舒服了些麼?」
輕輕一笑,拉起他的手,「別把我當病人——我其實算不得病人。」
靜靜的看著我,「今日去提親」
心里一顫,「非月,我不——」
「你若再說一個不字——」只見他眸光倏地一凝,頓時幽黑無比,「我也去嘗嘗那破心丸的味道然後去到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心里頓時一抽,抓緊了他的手,垂首低聲道,「非月——不要逼我,我真的做不到」
下頜被他另一只手抬起,被迫迎上了他堅定無比的目光。
看著我,他一字一頓,「丫頭,你別想逃——哪怕只有一日,我也要名正言順的做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