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一萬二千米的空間,夏清幽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透過窄小的機窗靜默地注視著窗外飄過的朵朵白雲,耳畔傳來梁靜茹渾厚的聲音,唱著「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為愛情總是難舍難分/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在每一個夢醒時分/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像是在幽幽訴說著一段揪心落淚的愛情故事。夏清幽本來不是個好奇心重的女生,然而在歌詞一遍遍若有似無地在耳畔回響時,清幽終究還是轉過頭看了一下。身旁坐著一個穿著酒紅色大衣,染著酒紅色頭發的女人,邊听著MP3,邊垂著頭默默地掉著眼淚。雖然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是卻能感受到她此刻內心的難受。
暗自嘆息了一下,自古以來,感情都是一個變化莫測的東西,它能讓你如墜雲端般不願醒來,能讓你像掉進蜜缸不可自拔,卻也能在某個時候忽然化為利劍,將你傷的痛徹心扉,體無完膚,卻還不能徹底抽出身來。
想了想,夏清幽還是從包包里取出紙巾遞了過去。女人太起她哭得紅腫的眼楮,茫然地看著清幽,隔了會兒才拿過紙巾,用沙啞的嗓音說了聲謝謝。
轉過頭,繼續看著機窗外,腦子里回想的卻是昨天晚上和田筱蝶在咖啡廳里的對話。她怎麼都沒想到田筱蝶會去賓館找自己。
「我來找你是不是很意外?」田筱蝶笑著,笑容里早已不見了昔日里的驕傲,反而顯得有些卑微和落寞。
「是,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夏清幽說,「你是想知道我來這里是不是為了找學長的嗎?我和學長是見過面,但我來這里不是為了見他。」
「我知道。」眼楮里有了然,田筱蝶說,「我和你雖然不熟悉,曾經因為自己無知而打過你,我在這里真心跟你道歉,請你原諒。你來這里是想采訪默染嗎?不是默染告訴我的,是前台小姐告訴我的。我現在雖然是他的妻子,確實有名無實。」
看到夏清幽並沒有驚訝,田筱蝶自嘲地笑了笑,「很可笑是不是?我們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舉行了盛大的婚禮,我以為,只要結婚,默染就會愛我。你知道嗎,新婚那天晚上,默染告訴我,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你,你才是他心里的妻子。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听到自己的丈夫說別的女人才是自己的妻子。」
夏清幽沒有道歉,安靜地看著笑得蒼涼的田筱蝶。感情的世界里,沒有誰對誰錯。世上什麼東西都可以勉強,唯獨只有感情不可以。
「那天晚上開始,我和默染雖然同床共枕,但到現在他都沒有踫過我。在別人面前,我們是最般配的一對,可是誰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給別人演戲而已。有時我會主動跟默染求歡,可每次都被他厭惡的推開。有一次我終于忍無可忍,問他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你知道他怎麼回答我的嗎?他說不是我不如你,是你在他心里已經是完美無瑕,無可取代的。」
不想繼續坐在那里听她對自己的「控訴」,夏清幽淡淡地問,「我想知道你特意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就為了告訴我這些嗎?」。
看出夏清幽的不耐煩,田筱蝶搖搖頭,「我只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和默染愛你一樣愛他,如果是,我願意退出……」
總以為時間能將一切淡漠,特別是感情。不是有句話說,再深的感情,時間長了都會將所有的激情消失殆盡嗎?現在……她做夢都沒想到重生後的自己,會被一個男人這樣深愛著,沒想到他對自己的感情會如此深刻。
可是她能做什麼?她什麼都不能做。在彼此相遇的那一刻,夏清幽就知道她和溫墨染屬于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從當初的排斥,到後來的在一起,分手,明明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真心,她卻依舊不肯將自己的心門打開。
是預見了兩人的未來,還是曾經傷的太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不管怎樣,曾經的一切都只能成為回憶。這一刻他們終究還是分道揚鑣,他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而她,依舊形影單只的隨著曾經的記憶一步步孤獨的往前走。
這時,空姐用她甜美的聲音提醒大家飛機馬上降落,請他們系上各自的安全帶的聲音將夏清幽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旁邊的女人關切的問道,然後把紙巾遞過來,「你的紙巾,還有謝謝你。」
夏清幽搖搖頭,拿過紙巾,卻不想多說什麼。靠著椅背,等待著飛機降落,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前竟然出現了陳若風的樣子。
飛機終于停了下來,空乘小姐逐一提醒著旅客拿好自己的行李,下機。站在機門口的空乘小姐,在他們下機時,總會用向他們鞠躬,然後送上一句「希望您下次再次大乘本次航班」,而那些乘客卻是一臉的漠然。
「你們現在是先回家,還是一起先去電視台。」出來後,譚凱將行李交給她們,說,「要是去電視台,就一起吧。」
夏清幽說,「我要先回家一趟,吃了午飯再去電視台。你們也先回家洗個澡,休息一下,吃了午飯再去電視台吧。」
卻听到戴肖楠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你還是先好好想想下午去電視台怎麼跟台里的人交代吧。」
說完,戴肖楠拎著行李徑直朝機場外面走去。譚凱安慰似的拍了拍夏清幽的肩膀,小聲告訴她,不用擔心,他會幫她的。而夏清幽,雲淡風輕地笑著,如果趙素娥因為她沒采訪到溫墨染而讓她離開,她絕對不會多留一秒。
抬眼,看到匆忙跑進來的陳若風時,夏清幽明顯呆了一下,他來這里干嘛?不會特意來接她的吧?然後下意識地看了下同樣驚訝的戴肖楠。看到她忽然轉過來看自己時眼楮里的得意,看到她在若風從她面前跑過,卻沒看她一眼後倏然慘白的臉。看到若風跑到自己面前停下,她眼楮霎時涌現的恨意時,清幽無語地搖了搖頭。
偏偏譚凱還在一邊開玩笑,「這是你男朋友嗎?既然你有男朋友來接你,那我就先走了,下午電視台再見,拜拜。」
本來戴肖楠已經恨她入骨了,現在好了,他明目張膽地來這里接自己,還無視掉她,這些她和戴肖楠的恩怨越來越大了。轉念一想,反正她已經恨自己了,多一點又有什麼關心。于是便心安理得地跟著陳若風一塊出了機場。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累了?累的話先睡會兒,到了我再叫你吧。」見夏清幽一直不說話,陳若風忍不住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這時候回來?」
陳若風看了夏清幽一眼,「昨晚雪和你通電話時我就在旁邊,听到了你們的談話,所以知道你搭這班飛機回來。」
這個老哥,不是說旁邊沒人嗎?居然騙她?回家了非得打電話問問他到底想干嘛。轉念一想,還能干嘛,不就是想撮合她和陳若風在一起麼?
「清幽,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對雪歌那麼好,為了他你甚至連死都怕,為什麼對我卻這麼冷漠呢?」
「你和他不一樣,他對我來說是誰都不可能代替的。」夏清幽說,「不要再問我為什麼,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你……喜歡雪歌?」
听到這話,夏清幽側著身體看著陳若風,「如果我說我喜歡雪歌學長,你是不是會放棄,是不是就不會繼續一意孤行?」
「不會。」陳若風篤定地說,「就算你喜歡雪歌,我也不會因為這樣就放棄。你有選擇自己喜歡人的權利,我也有堅持自己選擇的權利。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喜歡雪歌,為什麼要否認?為什麼還要雪歌和若溪在一起?」
夏清幽慵懶地靠著椅背,「你還真是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沒那麼偉大,把自己喜歡的人讓給別的女人。我是喜歡雪歌學長,他對我也很重要,沒有人能夠取代。但是我對他的感情只是兄妹間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愛。」
陳若風疑惑地看了下夏清幽,忽然哈哈笑起來,然後說,「這麼說我還有機會了?剛才我還以為我這次徹底沒機會了。」
這次換夏清幽呆若木雞,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這麼開懷這麼燦爛,那笑容好像從心底溢出來的一般。
「我對你真的那麼重要?」看到陳若風倏然轉過來看著自己,夏清幽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問了什麼,索性繼續說,「我不是你想的那麼善良,或許還是個有心計,報復心很強的女人。這樣的我,你還是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嗎?」。
陳若風把車子停在路邊,轉過身,按著夏清幽的肩膀,看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我只知道我愛你,別的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說我愛的人,就算你不好,我也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