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路多半兩邊都是田,中間留著一條逼仄的小路,每次雨後這里處都是水坑,走起來都很艱難,周依蓓小心翼翼扶著夏清幽走在鄉間泥濘小路上,神色緊張,生怕不小心摔到到清幽,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要帶清幽來這里。
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在一個不算大也不算荷塘邊坐下,荷塘里還殘留著一些破敗的荷葉。周依蓓小心翼翼扶著夏清幽在旁邊一塊草地上坐下,自己跟著一塊坐下。她盯著清幽看了看,取下脖子上的圍巾給清幽披上。
「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小時候不知道自己照顧自己也就算了,現在怎麼還沒學會,我跟你說的話你真當耳旁風了?」周依蓓一邊把圍巾給夏清幽系上一邊心疼地埋怨著,顯然忘了清幽失憶的事實。「看看你的手,都凍成什麼樣子了?」依蓓拉著清幽生滿凍瘡的手拉到她跟前。
夏清幽笑了笑,惹來周依蓓一記白眼。接著依蓓把自己的手套取下來給清幽戴上,聲音哽咽的說,「明天我去市里給你買凍瘡藥,這次你再不听我的話,以後我都不會理你了。」
眼前的周依蓓讓夏清幽似乎看到自己曾經的好姐妹,凌寒。凌寒也曾這樣心疼她,清幽笑了笑,「謝謝你。」
話音剛落,周依蓓猛地抬起頭看著夏清幽,眼里有失落有悲傷,隨即又笑著摟著清幽,指著面前的荷塘,「還記不記得這里?這可是我們倆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也是我們最喜歡來的地方。我們不過管誰不開心都喜歡來這里,可以說這里是我們倆的天地。」
原來她帶她來這是希望幫她恢復記憶。看到周依蓓眉飛色舞地樣子,夏清幽真的不忍心讓她希望破滅,可是……清幽咬咬牙,遲疑地開了口,「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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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周依蓓幾乎每天都會過來陪夏清幽,帶她去一些地方,跟她說一些有關過去的事,原本應該陌生的環境竟然讓她有無題的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原來的夏清幽的關系,或許這個身體里還殘留著它以前主人的記憶,似乎還沒蘇醒,只是在等待時間。
更多時候周依蓓都跟她是在家里,有時陪著她跟黃新平說一些笑話逗她開心,有時她們會坐在院子里聊天,依蓓總是跟她講以前的事,夏清幽總是安靜地聆听。談話中,清幽漸漸了解到許靜婕一家人的性格為人,也知道真正的清幽曾經是怎麼生活的。清幽更知道依蓓告訴她這些是希望她能早點恢復記憶,記得從前。
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夏清幽,不管周依蓓跟她說多少以前的事她都不可能恢復記憶,記得從前,但是清幽又不忍心打破依蓓的希望。沒有人比她更理解希望後的失望是多麼的痛徹心扉。
「依蓓,」夏清幽轉過來拉著周依蓓的手,認真地說,「我知道你狠希望我快點恢復記憶,可是……你不覺得不記得從前也沒什麼關系嗎,或許以前有太多我不想記起的事所以老天才安排我失憶。失憶沒什麼好,就當新生好了。雖然我不記得我們以前的友誼是怎麼樣的,但是現在依然不妨礙我們繼續做朋友,而且我們別其他朋友多了一次重新了解對方的機會對不對?我相信,就算我不記得以前,我們還是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周依蓓奇怪地看了夏清幽一會兒,擁抱則她,「你說的對,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反正看到你好好的就行了。我相信以後我們會有更多的回憶,比以前的還要多。」
听著周依蓓聲音里的哽咽,夏清幽心里很不是滋味。這幾天,清幽也一直在試探依蓓對她是不是真心的,不是她不願意相信,只是曾經的相信給了她最致命的打擊,甚至毀了她整個世界,即使重生她也不得不帶一份戒備。相處雖然只是短短幾天,但是清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依蓓對她,或者是對清幽的好是真心的,沒有摻雜一絲別的不好的東西。
過了會兒,周依蓓松開夏清幽,「我跟老媽說好了,老媽也把你做的試卷拿去給崔校長看了,崔校長說等春節過了讓你跟我一起去學校,要是考試通過我們就能一起上學了。清幽你知道嗎,我連做夢都希望跟你一起上學。」
上學?不是說夏清幽從來沒有讀過書嗎?
看到夏清幽茫然地看著自己,周依蓓如夢初醒般拍了下腦門,「所有人都以為不認識字,因為你沒去學校讀書過。事實上你一直在讀書,是我教你的,每次我都會把學校布置的作業、筆記、或者試卷多復印一份給你,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告訴別人,等報名那天來個一鳴驚人,氣死許靜婕那個老女人,看她以後還敢不敢看不起你。」
看到周依蓓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樣子,夏清幽忍俊不禁,「那你覺得大伯母會同意我去學校上課嗎?哥跟小茵的學費已經……」本來還擔心自己要是做什麼會不會嚇到別人,畢竟對一個從沒讀過書沒離開過這里的女孩來說,要是干出點什麼事,太詭異了。
周依蓓不以為然地切了聲,摟著夏清幽,「放心吧,有我老媽出馬,那個老女人不敢不答應,而且听老媽說學校可以免去你一部分的學費,至于其他,不用擔心,不是有我在嗎,我保證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就放心的相信我吧。不過你也得好好努力,爭取考上清華或者北大,到時候離開這個家,看那個老女人還怎麼欺負你。」
清華,北大。夏清幽笑著,「我跟你學的是理科還是文科?」依蓓說清幽很善良,很乖巧,村里人不管小孩還是老人都喜歡她。善良,清幽絕對相信,只是乖巧,應該是形勢所逼,逆來順受吧。現在看來,清幽也不是想象中的逆來順受,
周依蓓吐吐舌頭,「我讀的是文科。清華好像都是理科生,嘿嘿,那咱們一起加油一起考上北大一起去北京一起去爬長城。」
北京,北大,那是很多人向往的地方,夏清幽卻一點不想去那里。雖然那里也是她想去的地方,可是她更希望去另一個地方。
還有五天就除夕了,夏清幽一直沒看到她的堂哥夏清和,據周依蓓說夏清和長地很帥,只是為人有點壞。
「大伯母,我來幫你洗吧?。」夏清幽已經掌握了怎麼使用拐杖,雖然還是會忘記自己少了一條腿而突然摔倒。
「不用了,你病才剛好,回屋里躺著吧,這些事大伯母來就行了。」許靜婕滿臉堆笑地看著夏清幽,眼楮里卻閃過一閃即逝的厭惡跟鄙夷。
夏清幽假裝沒看到,拿過許靜婕懷里的的髒衣服,「我已經沒事了。還有兩天就除夕了,大伯拉車不能回來,哥跟小茵在學校,家里這麼多事怎麼能全部讓你一個人做,你要是累病了大伯會心疼,我也會一直內疚的。」
「你呀,就是會說話,小茵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許靜婕搖頭嘆息了一下,又把衣服拿過來,用頗為無奈的口氣說,「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那我我幫你把衣服拿到井邊,你慢點,千萬別跤倒了。」
夏清幽乖巧地答應著,跟在許靜婕後面往井邊走,嘴角揚起一抹冷冷的笑弧。演技可真好啊,不當演員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