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飛,你睡著了嗎?」蟈蟈探頭探腦小聲地問一句。(.請記住我)
歪在躺椅上的小林童鞋動了一動,臉露在外頭,聲音低低沉沉道︰「還沒呢!你怎麼還沒睡著?」
「我……我睡不著。」蟈蟈的聲音低低的,不好意思地搓著手下的被子,她朝躺椅那一頭偷偷望去︰「那你賠我說說話好嗎?」
「好。」小林童鞋依舊淡淡的口氣,在寂靜的黑夜里顯得低啞沉穩,讓人安心,似乎在告訴她,他就在身旁。
「那個……」蟈蟈舌忝舌忝嘴唇,小聲問道︰「你是不是從醫生那里知道了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問?」林凌飛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但是過後他也怔怔了片刻,繼而淡淡說道︰「你會害怕嗎?」
似乎覺得氣氛有些異樣,蟈蟈望著外頭的星空叨叨︰「我害怕什麼?大病小病誰沒有,反正我身板好得很,不在乎小毛病來著。」
她說的輕松,語氣卻纏繞著若有若無的膽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林凌飛摹地一聲嘆氣讓蟈蟈尤為敏感地捕捉道了。她立即惱怒地問︰「你好端端嘆氣做什麼?」
「公主你……有時真是傻氣。」話音剛落,林凌飛摹地一笑,一掃心中陰霾,直言道︰「不過,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份直爽,沒有做作,想怎樣做就怎樣做,不用理會外人的評論。」
听見小林童鞋的好評價,蟈蟈摹地有些慚愧,聲音低了幾度︰「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不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那是沒功夫理會而已。(請記住的網址.)」她望著窗外的星空,突然愣愣地問一句︰「林凌飛?」
「嗯?」
「你會不會覺得……」蟈蟈突然打住,沒有往下問了。
沒有听見下文,林凌飛側過臉來,問︰「怎麼了?」
「沒什麼。」蟈蟈的聲音啞啞地,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只是想問醫生怎麼說的?」
兜兜轉轉,話終于繞到了重點,而且還是不太美好的話題,如果可以,蟈蟈打死自己都不肯在這種情況下跟小林童鞋討論這樣的話題。她的聲音再度提高︰「你直接跟我說就行,我有權知道。」
林凌飛頭枕著的手臂,眼楮在黑暗中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在黑洞洞的上空中,有如遙遠不可及的另一頭,有著另一個答案和結果在等待著他解答。他手間忍不住抓緊了五指,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黯然窒息。
「醫生還沒有完全確診,初步檢查應該是……」林凌飛頓了頓,盡量用輕柔的聲音回答,但是聲音一出卻是格外的嘶啞︰「先天性卵圓孔關閉不全,就是心髒有一處沒有完全長合。」
蟈蟈的手下意識地模了模心口處,呆呆地問道︰「你是說,我這里破了一個洞,是嗎?」
「是沒有長合,不是後期才有的,但是還只是初步診斷。」
「那個洞應該會影響很大,不是嗎?我听說心髒病都挺嚴重的。」
林凌飛沒有再解釋什麼,只是一味地安慰她︰「沒有什麼大礙的,還沒有確診,明天再拍個片觀察一下,或許只是誤診。」他說著說著,突然覺得分外矯情,話語就此打住。
蟈蟈的聲音依舊悶悶︰「那如果確診了,我會不會死掉?」
「傻瓜!」小林童鞋幾乎是暴起似的起身,一下子竄到蟈蟈床邊,黑暗使他看不清,險些絆到了床腿,又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鞋。模索著一下子跑到蟈蟈身邊,氣急敗壞地喝道︰「誰許你亂說話的,沒有的事!」
蟈蟈的目光從窗外轉移到床邊上高瘦的個子上,林凌飛正背對著窗子,窗外的月光襯托著他的身板格外蕭瑟孤單。白色的襯衫領子在夜風中翻飛,這樣的林凌飛竟是如此的脆弱和單薄,一掃往日的溫和儒雅。
她垂下眼簾,眼里閃過一絲不明的亮光,傻氣地自嘲︰「看來我沒有理解錯,我這里的確是破了一個洞,而且很危險。」
她爬起身來,想安慰一下激動的小林童鞋,可是沒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蟈蟈不敢置信地猛然睜大了眼楮,剛一動,抱著她的手臂立即加大了幾分力度,死死地卡緊了她,掌心的熱度直線上升,帶著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夜風忽地刮了猛了,窗子沒有關上,涼涼烈風刮起了窗簾,綠色的窗簾如同注入了活力一樣,紛紛揚揚騰飛起來。在窗簾撲飛到臉上的時候,蟈蟈僅存的一點點意識才慢慢地收回來,她眨眨眼,真想掐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林凌飛在抱著她。
林凌飛在抱著她?
林凌飛在抱著她!
蟈蟈的腦子里早已經跟漿糊一堆,癱在一團攪渾太過,分不清什麼是意識什麼是事實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沒有擠出來,無比孬種地竟然開始享受這個溫暖的懷抱了。手腳不麻利地不知道往哪兒擺放,只能在黑夜中一眨一眨著大眼楮,狠狠地清楚告訴自己,自己不是在做夢。
「你……」蟈蟈喉嚨里的那句話就是吐不出來,哽在嘴里好生難受。小林童鞋的衣服上傳來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讓人莫名地心安。
正在踟躕是推開還是抱住小林童鞋的時候,溫暖的懷抱緩緩地拉開了,溫暖的氣息一下子拉開距離,蟈蟈的眼楮早已經直了。黑夜中小林童鞋的臉色看不清楚,未能看清他在想什麼,只是在他呼吸的哽咽間听出了幾分心酸。
小林童鞋壓低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不穩,他拉開了距離後,抱著蟈蟈的胳膊,好一會兒才平伏了些許︰「不好意思,你別想的太沉重了,好好休息。」說罷就松開了手,一步一步地慢慢回到位置上去,靜靜在原處躺著,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蟈蟈的臉一陣滾燙,簡直有如火山爆發般的灼熱,腦子里早已經空白一片,整個人就跟被雷打了一般,怔怔地呆住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什麼,手忙腳亂地慌忙躺下,將被子蓋過腦袋,在狹小的空間里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風聲越來越大了,飄揚起伏的窗簾扯動踫撞窗稜的聲音「霍拉拉」地響,誰能知道,眼下的兩位心里頭比那窗簾還要鬧騰。蟈蟈在被子下將自己的臉掐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能清醒地一腦袋漿糊。賭氣地索性一頭悶死自己地抱緊了被子,一夜不能睡著,而一旁的長椅上,林凌飛則是靜悄悄的再無半點聲響。
今晚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