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下班時間,季曉然都是靜靜的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而赫連斐夜除了不斷的擔憂著,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安撫自家的寶貝。
他知道,戴昂思夫人的這個提議,一定讓季曉然很是心動,但同時也一定勾起了自家寶貝心底的傷痛。可赫連斐夜願意給季曉然一點冷靜思考的空間,他也相信,自家的寶貝一定會做出一個讓她自己不後悔的決定。
季曉然一直一直沉默著,直到赫連斐夜下班,兩個人驅車回家的路上,季曉然這才開了口。「斐夜,我想再嘗試一次,我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再變回人類的樣子。」
季曉然的話,讓赫連斐夜的心一緊,他沒想到,季曉然會做這樣的決定,甚至他也沒想好,該怎麼回答這句話。如果讓她嘗試了,成功自然是皆大歡喜,雨過天晴。可如果再次失敗了,他真的很擔心,自家的寶貝無法承受再一次的打擊。
這段時間以來,兩人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無非是給彼此一個希望,也給季曉然一個舌忝舐傷口的時間。可現在,如果再次嘗試,赫連斐夜也很難預料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
上一次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季曉然說過有話想對自己說,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家寶貝的眼里,滿是絕望和痛苦,那種眼神,將他的心切割的片片碎裂。他知道季曉然想說的是什麼,無非是給兩人之間的關系,做一個殘忍的了斷。
可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所能接受的。赫連斐夜很了解自己,他封閉了自己的心太久太久,真的很難得能有一個人走進自己的心底,而且還能牢牢的佔據著那一片溫暖。他接受不了就這樣失去,也接受不了季曉然就這樣放棄。
可如果這一次再失敗了,赫連斐夜很難保證,季曉然會不會真的硬下心腸,結束了兩人之間幾乎看不見未來的愛情。
「這次的機會,對于我來說,真的很難得。」季曉然幽幽的說道︰「你知道的,我很喜歡珠寶設計,也很崇拜戴昂思夫人,能有一個這樣的機會跟她合作,我真的是求之不得。」
赫連斐夜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開著車,季曉然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而且,這也給了我一個,再去嘗試一次的理由,我不能一直逃避不是嗎?不管我是不是還可以恢復人類的模樣,我都要面對,至少讓我知道最後的答案,不管是從此熄滅了我心里最後的期盼也好,還是給了我新的希望也罷,我只想得到一個結果,是好是壞,我都有權知道。」
想了整整一個下午,季曉然都在不斷的說服自己,心里的兩個小孩子像是在打架一般,一個在勸說她,不要去嘗試,就還有一絲希望,雖然看不見未來,但這樣平靜安逸的日子多過一天是一天。而另一個在勸說她,要勇敢的面對現實,這樣繼續拖下去,對自己和赫連斐夜都不是什麼好事。
自己已經不是十幾歲還處于夢幻年齡的孩子了,這個社會的現實和愛情的現實,季曉然自認自己還是懂的。兩個人守著虛無縹緲的希望過日子,終有一天會結束的,長痛不如短痛,如果自己真的不能在恢復人類的模樣,也就沒有必要在繼續這樣彼此折磨下去了。
如果不能給予一個未來,就放自己愛的人自由,讓他再去尋找新的愛情,赫連斐夜如此的優秀,季曉然相信就算不是自己,也一定會有一個比自己更好的女孩子,給予他更完美的愛情。
「真的決定了嗎?。」赫連斐夜的聲音里,有著解不開的憂愁,季曉然語氣里的堅定,他已經感受到了。
「決定了。」點了點小腦袋,季曉然閉上雙眼,趴臥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靜靜的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一切的一切就快揭曉了,她需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以免事情真的惡劣到自己無法接受的時候,自己整個人都會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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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經決定了,季曉然也不準備拖拉,早晚都要過這一關,與其任由心里的恐懼折磨自己,還不如干脆的給予一個了斷。第二天一早,季曉然很早就爬了起來,簡單的吃了早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才跟赫連斐夜一同下樓開始了熱身運動。
這一次變身的事情,季曉然沒有讓赫連斐夜告知嚴烈和歐陽景嵐,她不想在讓大家為了自己這點小事擔心下去了,無論這個結果好與壞她都可以自己承擔,沒有必要讓大家都跟著自己的痛苦。
這種事情,不知情的人,就需要體會其中的掙扎和苦痛,成功了固然好,如果不成功,那品嘗這苦果的人,即使再多,也不能讓這苦澀變成甘甜。
整個過程都完成的很順利,有了幾次的經驗,赫連斐夜對整個過程也熟悉了起來,加上季曉然百分之百的配合,很快就完成了變身的準備工作。
吞下了早就準備好的巧克力,季曉然平靜的躺在床上,靜靜的等待著預料之中的疼痛。而這疼痛也並沒有讓她等太久,不出五分鐘的時間,預期中的劇痛就席卷而來,雖然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季曉然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當劇痛鋪天蓋地的襲來,季曉然還是差一點暈厥過去。
從實驗變身成功開始,每一次的疼痛都在減緩,逐漸到了沒有感覺。季曉然早已習慣了那種痛楚,可現在的這種疼痛,比之第一次變身的時候還要劇烈千百倍,而且是絲毫沒有緩沖的時間,就這樣突如其來的瘋狂來襲。
季曉然從來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痛,能如此的折磨人。所謂的分筋錯骨的感覺也就不過如此了,四肢百骸無一處不在疼痛著,酸麻脹痛種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潮水一般襲來,季曉然甚至可以听到從每一根骨骼的深處傳來 啪啪的聲音。
季曉然不知道時間是不是在流動,現在的她只覺得全世界都靜止了,疼痛無限的蔓延著,越來越痛,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季曉然甚至覺得,這無邊無際的疼痛,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將自己籠罩其中,怎麼也無法解月兌。
冷汗打透了季曉然嬌小的身子,就連身下的床單,也有了汗濕的很急。盡管她極其努力的克制著,可是淚水還是禁不住的滑落而下,她真的很想大聲的喊出自己的疼痛,可是她不能,甚至她連輕哼上幾聲都不敢,她不想讓赫連斐夜听到,也不想讓他擔心。
而此時等在門外的赫連斐夜也不比季曉然好過多少,心里的擔憂每一秒都在蠶食著他的意志,無數次,赫連斐夜都想奪門而入。一想到上一次,季曉然疼的整張臉都是一片慘白的模樣,赫連斐夜的心就撕扯著疼痛。
時間一分一秒的劃過,足足過了二十分鐘,門內還是不見一點動靜,赫連斐夜再也控制不住心里奔騰而出的擔憂,一把推開了臥室的門,入目的場景讓他肝膽欲裂。
自己捧在手心的寶貝,此時正毫無生氣的癱軟在床上,潔白的床單上,一片被汗水打濕的痕跡顯示出了剛剛季曉然經歷過的痛楚。如果不是季曉然還在微微浮動著的月復部,赫連斐夜幾乎以為,自家的寶貝就這樣離開了自己。
放輕了腳步走進,赫連斐夜輕輕的撫模著季曉然已經汗濕一片的毛發,失敗了,又一次失敗了。陷入了暈厥的季曉然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無助,那樣子更是不斷的拉扯著赫連斐夜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這樣的結果,赫連斐夜不是沒有預料到,可是當這一切真實的發生在眼前,他依然有些無法接受這麼殘酷的現實。甚至在這一刻,赫連斐夜期望著,季曉然可以就這樣一直昏迷著。
至少這樣,她還可以真真實實的在自己身邊。赫連斐夜甚至不敢去想,當季曉然睜開眼楮的那一剎那,那雙原本璀璨晶瑩的眼楮,會承載著怎樣的傷痛和絕望。
他更加擔心,在季曉然醒來之後,會告訴自己,一個讓自己絕望的答案。腦子里不斷的回放著,從季曉然剛剛來到家里的那一天開始,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那可愛嬌俏的模樣,那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模樣,那眼楮里心里整個世界里都只有自己的模樣。
他也沒辦法忘記,季曉然依偎在自己懷里的溫暖,兩個人互相陪伴的幸福,他永遠也忘不了,季曉然窩在自己懷里,撒嬌耍賴的模樣。可赫連斐夜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會伴隨著這一次的失敗,而離自己遠去。
赫連斐夜就這樣默默的發著呆,腦子里紛亂的思緒不斷的折磨著他,以至于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床上的季曉然悠悠的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