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變身,從開始到結束,足足維持了二十個小時,恢復了狗狗模樣的季曉然由于之前疼痛的折磨,還有些疲倦,催著赫連斐夜離開去跟戴昂思夫人談合同之後,就在嚴烈和歐陽景嵐的照顧下再次沉沉的睡去。
一覺醒來,季曉然雖然還是覺得有些頭暈,但身體已經沒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覺了,將趴在自己床邊熟睡的嚴烈拍了起來,季曉然滿臉擔憂的看著嚴烈。
這次的突發情況讓季曉然心里莫名的不安,雖然因此讓自己的變身時間延長了這麼久,可不知道為什麼季曉然就是覺得心里不踏實,總是隱隱覺得,這次的劇痛不是那麼的簡單。
「怎麼了小乖?」嚴烈的聲音慵懶性感,帶著一絲絲剛從夢中清醒的迷茫,分外讓人迷醉。
季曉然沒法說話,只好從床上跳了下來,不斷的用小爪子拍打著行李箱,示意嚴烈打開。
愣了一下,嚴烈很快反應過來季曉然的意圖,打開行李箱,嚴烈退到一邊,看著季曉然從行李箱里叼出飛盤和一小包巧克力。這些都是來英國之前早已準備好的。
「小乖,你的身體才剛剛緩和過來,今天又沒有什麼事要做,你還是多休息一下吧,別折騰自己了。」嚴烈的話里有著隱隱的擔憂,昨天季曉然的情況真的嚇壞了他,雖然現在已經沒事了,但他卻有些膽怯,變身這種事雖然之前已經實驗過很多次了,但這過程還是有危險的,現在季曉然身體欠佳,他很擔心會不會出現意外情況。
搖了搖頭,季曉然懇切的看著嚴烈,她當然知道自己現在這種情況,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一次實驗,但她心里有著太多的不安和疑惑,她需要求證,需要一個答案,需要一個結果來平復心底莫名的慌亂。
「你確定?」嚴烈緊皺著眉頭,詢問著。
點了點頭,季曉然壓下心里的慌亂和煩躁,不管到底怎樣,只要一次實驗,就能證明一切了。到底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還是福禍真的相依。
看了看還沉浸在睡夢中的歐陽景嵐和歐陽斯羽,季曉然轉過身,悄悄的走出了房間。大家都為了自己辛苦了好久,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休息的好。
緊跟在季曉然身後的嚴烈,一絲不落的捕捉到了季曉然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居然有些暗喜。他真是沒想到,在季曉然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選擇的是自己,而不是歐陽景嵐。在車上那一幕,季曉然和歐陽景嵐呢喃著相同的話語,那奇異的和諧,讓他的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
可現在看,似乎自己在季曉然的心里,也是有著那麼一定的分量的,至少在這個時候,季曉然的選擇是自己。
在嚴烈的房間里,兩人重復著之前已經做過很多的次的實驗,可是這一次,季曉然的心情卻不像是往常一樣的平靜,而是波濤暗涌。
折騰了好一會,季曉然的疲倦來的比往日都要快一些,也許是身體真的還沒有完全恢復,只是奔跑了一小會,季曉然就覺得氣息開始不穩了起來,晃悠悠的躺在地上,吞下嚴烈遞過來的巧克力,季曉然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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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熟悉又陌生的痛楚席卷了季曉然的全身,也同時帶著鋪天蓋地的恐慌壓了過來,變身時候的痛楚,季曉然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了,隨著變身次數的增多,從原本每次都會痛,變成了不痛。可現在,卻像是一切回到了原點一般,不但痛,而且是劇痛。
無法克制的低哼出聲,四肢百骸傳來的痛鑽心蝕骨,季曉然慌了,她真的慌了,疼痛什麼的,在這時候已經不算什麼了,再痛又能怎樣,可季曉然怕了,她怕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自己不能預估的變化。
都說福禍相依,所謂福兮禍之所伏,恐怕說的就是自己這樣的情況了。季曉然一直相信,女人是有第六感的,尤其是她一直認為,自己的第六感還是很強的,她也很相信。
現在的情況,正式印證了她心里的不安來的有理,本以為經歷了昨天的劫難,等待自己的是更久的變身時間,和真正能恢復人身的機會,可現在看,顯然並不是這樣。
「小乖,你怎麼了?」季曉然蜷縮著身體不住的顫抖著,輕輕的申吟落入嚴烈的耳朵里,一下讓他慌了手腳。
雖然幫著季曉然做這個變身實驗很多次,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季曉然在自己的眼前經歷這個過程,他從不知道這會痛,而且會這麼痛,看著季曉然這副模樣,嚴烈心里的擔憂像是潮水一邊鋪天蓋地的涌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乖?」猶豫了一下,嚴烈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一把將季曉然抱了起來,像臥室里走去。季曉然的樣子看起來似乎不那麼樂觀,他總覺得事情不像是自己想的這麼簡單。
「景嵐,快醒醒。」將季曉然放在床上,嚴烈搖醒了在沙發上酣睡的歐陽景嵐。
「快醒醒,小乖出事了。」歐陽景嵐本來還在夢醒的迷茫中,嚴烈的話像是一盆冷水一般,兜頭淋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看到縮成一團在床上瑟瑟發抖的季曉然,歐陽景嵐的聲音里有著難掩的顫抖,他真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折磨都要讓季曉然來承受。
「她醒了,要求我幫她在做一次變身的實驗,結果就變成了這樣,我從沒見過她變身的全部過程,不知道這到底是正常情況,還是出了意外。」嚴烈簡潔的說出了整件事,他的心一直在不斷的顫抖著,如果季曉然真的出了事,他恐怕這一輩子也不能原諒他自己。
「送她去寵物醫院。」听完嚴烈的話,歐陽景嵐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不管怎麼樣,先送季曉然去就醫才是真的,等下去的話,真的出了意外,想必他們誰也無法承受。
「別……」虛軟無力的女音傳來,讓兩人頓時呆立當場。而與此同時,季曉然也整個人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副模樣下,口吐人言。
「我沒事。」為了確定,季曉然試探著再次說了一句話,清晰的人聲人語傳入了耳朵里,讓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之前她嘗試過很多次,也可以很確定,自己在狗狗的模樣下,是不能說和人溝通的,可現在,一顆巧克力沒讓自己恢復人類的模樣,卻讓自己可以狗嘴吐人言,在季曉然看來,簡直就是一種諷刺。
疼痛漸漸的消退,無力的感覺席卷而來,身體上難言的痛苦此時都已經不足為道了,季曉然真正痛苦的,是心。她確定了,自己的身體出現了新的變化,而這變化現在看來,糟透了。
好不容易恢復了人類的模樣,好不容易得到了赫連斐夜給予的愛戀,好不容易自己看到了未來的希望,可只是一個晚上,這一切都變了模樣,如果自己不能再變回人類的樣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下去。
季曉然想不通,為什麼老天爺給了她這麼多的希望,卻又要在這時候給她絕望,狗嘴吐人言又怎麼樣,一個披著狗狗模樣的人類嗎,天知道那有多可笑。如果不能恢復人身,就算可以交談又怎樣,一只狗又能做什麼,間諜嗎,太好笑了。
閉上雙眼,季曉然任由冰冷的淚水瘋狂的滑落,她迷惘了。從重生以來,自己這副身體,就奇怪的很,種種變化都不是她能夠控制的,甚至季曉然完全不了解自己的這副身體,她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在黑暗的世界里模索著,可怎麼也找不到邊界,走不出這片黑暗。
季曉然只覺得自己的心正在一片片的碎裂開來,化作無形慢慢的消失在空氣當中,本以為一切都在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可現在,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如果她不能再變回人類的模樣,什麼復仇,什麼情愛,也只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她是一只狗而已,憑什麼佔據著赫連斐夜的愛,又憑什麼能得到人類才能擁有的情感,失去了人類的皮囊,她所剩下的,僅僅是一具軀殼。
如果說一開始就沒有變身這種事發生,也就算了,她認命了。一個已死之人,能夠重活一次,她也沒有什麼不滿足的。可是偏偏老天給了她希望,給了她恢復人身的機會,給了她一個活下去的信念,可現在,沒有了,破碎了。
得而復失的感覺,季曉然自問,自己真的有點無法承受,現在的她真的徹底的迷惘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要以怎麼樣身份去生活,又要以怎麼樣的心情去面對赫連斐夜,她更加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自己還沒開花就枯萎了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