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
後院破爛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書生一只手舉著蠟燭照亮,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模索著。
腳下,是踩在枯草上悉悉索索的聲音。
耳畔,輕靈的琴聲漸漸清晰,響亮。
遠遠地,借著微弱的火光,他看到後院矮小的台階上,仿佛有一個白色的身影——
長發如瀑,那人一身白色的輕紗,晚風拂動,衣袂飄飄,恍若夢境中的仙子。
她正低頭撫琴,白皙的臉頰與脖頸清透如玉。長長的睫毛烏黑如夜,如小扇一般在臉上上下擺動,遮住清澈如水的眼眸。臉頰上的表情雖然冰冷,卻依然遮不住她冷艷動人的風姿。
縴長的手指輕輕撥弄琴弦,一串跳動的樂曲飄入耳中,分外舒暢動人。
霎時間,那書生只覺得血液逆流,耳邊嗡嗡作響。
隨即,窒息的空氣中,听到自己心髒有力地跳動——
砰、砰……
他屏住呼吸,一點一點靠近那女子。
然後,在離她近在咫尺的地方,緩緩坐下,眼神,卻還是痴痴地盯著她。
真是一個絕子!
柔女敕如花瓣的唇片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眼神流轉間,那女子輕輕抬起眼瞼,烏黑縴長的睫毛也被輕輕地,顫抖著抬起。
書生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這世上活了二十年之久,他竟還未見過如此美艷的女子!眼前那一身白衣的她,仿佛在黑暗中散發出淡淡光暈,使得夜空中的月色也黯然了幾分。
「今日在此遇見公子,便是緣分。雪兒願獻上一曲,當做送給公子的見面禮。」
說著,便再次低頭,輕輕撥弄琴弦。
書生痴痴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忘記了呼吸。
***
寺廟屋頂。
狂風呼嘯而過。
漆黑的夜空下。
吹起幾人輕薄寬大的紗裙。
青絲亂舞,小蝶眼含笑意,淡淡地望向演戲的雪兒與那痴傻的書生,唇角嘲弄地勾起。
「呵!這種伎倆,也敢拿出來獻丑?真不知道這雪妖為何一直冷著一張臉?難道不知道,在極樂中死去的魂魄,才更有味道麼?」
冰兒狠狠瞪了她一眼,怨恨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是麼?」一旁的小倩笑得雲淡風輕,泰然自若地應對道,「為何我卻與小蝶姐姐有相反的想法呢?」
小蝶看著她,目光冰冷。
「說來听听!」
小倩粲然一笑,「冰兒姐姐的這種手段的高明之處,就在于——令人毫無防備且不會痛苦。心靜如水,自然魂魄也干淨純潔。而自己,也絲毫不費吹灰之力!不像某些不知廉恥的妖精!只知道‘月兌衣服穿衣服’這種簡單而可笑的方法!」
「你——!!」小蝶氣結,白皙的臉頰「刷」的一聲變得鐵青。
冰兒忍不住捂嘴大笑。哈哈哈,小倩的這幾句,真是又準確又到位!光是看到那只臭狸貓氣得黑黑的臉,她就打心里頭開心!
小蝶狠狠瞪了冰兒一記,氣哄哄地甩開袖子,「刷」的一下子消失在屋頂。
「哈哈哈哈!」冰兒終于放肆地大笑開來,連連對著小倩豎起大拇指,「小倩小倩,你這一招真厲害!看那個臭狸貓,氣得臉都成黑色的了!哈哈哈!」
「噓——」
小倩對著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心被雪兒姐姐身邊那書生听了去,萬一失了手,我們豈不是要被小蝶笑話死?」
「哦!」冰兒下意識地捂緊了嘴巴,再也不敢發出一絲響動,乖乖地看著後院中殘忍的戲碼一步步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