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吐出口,他突然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本以為,這個猜測會永遠埋藏在自己的心中。
可是——
每次看到嫣兒與師父極其相似的眉目,看到兩人舉手投足間如出一轍的姿態,看到嫣兒犯錯後師父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以及這一次嫣兒失蹤後師父焦慮的神色……
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愈見膨脹,擴大……將他紊亂的思緒充斥得滿滿的……
如今,他已不得不問。
燕赤霞沒有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靜靜地「凝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默然出神。
藏了十六年。
瞞了十六年。
騙了十六年……
最終,秘密卻終究還會浮出水面……
他沒有知覺地笑了笑,笑容在這清冷的秋風中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佑兒……」他突然低聲地喚了一句,嗓音暗啞得同秋風那般蕭瑟。
「如果一個人,想要殺了他的妻子、孩子……那麼,這個人,是不是喪心病狂?無藥可醫?不可原諒?」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使得楊天佑怔住,一抹冰涼的感覺從他的脖頸處蔓延開來。
他怔怔地望著師父,驚愕填滿了他的雙眸,使得那漆黑的眼楮看起來亮的驚人。
「師父……」
他輕聲喚著,似乎害怕事實會像自己猜想的那樣令人恐懼。
燕赤霞笑了,相比楊天佑,他的笑容中沒有一絲慌張。他笑得輕快,笑得淡然,沉著的神情,仿佛已經看破了世間的情感,看破了一切的罪惡。
「我……就是那個喪心病狂的人……」
最後一句說完,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仰起頭,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虛弱地靠在身後的樹干上,嘴唇不住地顫抖。
楊天佑別過頭,不敢去看師父的神情。那樣絕望而痛苦的表情,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扎在他心口。
該是怎樣刻骨的往事……使得師父相隔多年,仍舊如此心痛?
一抹秋風拂過。
吹起地面上殘敗的葉子,簌簌作響。
如同一聲沉重的響動,敲開記憶中那塵封多年的舊事……
十七年前的城東。
綠意初現的山脈間,連綿著數以萬計的桃花樹。
緋紅色的桃花瓣紛紛揚揚,如同飄搖的彩蝶,輕輕自枝頭翩然而下。
青山綠水間,狹窄而破舊的茅草屋中,充滿了溫馨的色彩。
女主人將飯菜和餐具擺好,準備坐下吃飯。這時,男主人從門外走進來,手里端著的小瓷盆中,誘人的香氣四溢開來。
「你真的把那只兔子殺了?」秀蓮盛好飯,看向盆中煮好的兔肉,忍不住輕嘆。
「那是當然!」燕赤霞將瓷盆端至鼻端,嗅了一嗅,長舒口氣,「這麼肥女敕的兔子,放生實在是可惜!」
飯後,兩人結伴到荒樹林中,為那座墳墓的主人帶去了供果與紙錢。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希望你在另一邊,能夠好好生活,不要再受苦了。」秀蓮閉著眼,雙手合十,虔心祈求。
抬手,輕輕拍了拍秀蓮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傷心,燕赤霞燒了幾張紙錢,也靜心祈禱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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