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薰靜靜的坐在車上,文泰認出是之前在老大別墅里見過的那位天仙般的小姐,小心的開著車駛進了陸羽墨位于半山的別墅,穿過長長的種滿水杉的廊道,汽車平穩地停下,下了車,禮貌微笑地替靜薰開了車門,靜薰道了謝,握著包的手緊了緊,跟著文泰進了寬大的房門。
夕陽已落,屋里的光線有些暗淡,卻沒有開燈,靜薰跟著文泰的腳步,內心有些打鼓,想著不會是自己辭職惹惱了這位尊神吧?冷靜、圓滑、殘酷,背景龐大,這是外界對陸大總裁的一致評價。每一個評價都令靜薰在他面前被那強大的氣場震得瑟瑟發抖。
二樓,陸羽墨一身穩挺的穿一襲DiorHomme西服站在窗前,緩緩把玩著手中的銀質錄音器。俊美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平滑的面容里看不出一絲心緒。那一抹只屬于黑暗和光明夾雜之中的魅惑,縴細優雅,無法言說的詭異高貴。光影在他周遭創造出一個仿佛被切割開的獨特空間,異樣的張力正不斷擴散著,眼神凍結,烏黑眸子里是近乎深潭般的冷冽。
靜薰上樓進門的一瞬間,看到的便是如上的一幕,她不由得一愣——
陸羽墨听到腳步聲,慢慢的轉過身,把玩錄音器的手沒有停止,深邃的眼神牢牢鎖住她,眼里平靜無波。
靜薰直視他的雙眼,墨黑色瞳孔,冰冷的大理石寒光,陰影與光線交割出魅惑的英俊面龐。夜未央,半山處的風暴透出窗口明明暗暗的映過來,片片紅紅楓葉,清水如許,未必有他半分的清冷。
靜薰一時之間難以猜測出他的真實心情,不敢妄自開口,生怕一個不對,將陰晴不定的他惹怒了。
「文泰,你先出去。」薄冰般的涼陰陰地眼風掃過,文泰抖了抖,迅速閃人。
「為什麼辭職?」薄唇輕啟,帶著不容拒絕的寒氣。
「呃,我想我在辭職信里已經說清楚了,陸總,我對此非常抱歉。」靜薰軟言細語般的聲調,帶著有些討好般的刻意,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保持一種听話的姿態,他總是給自己一種若即若離的神秘感,在優雅疏離的姿態下有千萬種面貌,就看你是否承受得起他隨時的變換,能夠正好順了他的意思。
「你很怕我?」陸羽墨高大的身軀慢慢的迫近,靜薰命令自己不要害怕他,抬眼定定的直視他的眼楮,微微笑道︰「不,我為什麼要怕你?我只是辭職了而已。」
陸羽墨挑了挑眉,一如往常,薄唇微微揚起,隱然的譏諷出現在威凜的細長眼眸。「哦?現在有了馮氏做靠山,居然也會剛簽了協議就不負責任的走人了?馮承德與一個叫做王月蓉的女兒,所以現在應該稱呼你馮家大小姐,馮氏千金?對吧?」極冷的笑意在唇邊輕輕漾開。
靜薰瞬間驚訝的長長內雙眼瞪得溜圓,睫毛輕顫,眼簾輕斂之際,眸色暗了暗,櫻唇張了張又閉上,她不曉得為何陸大總裁會對自己的身世背景這麼清楚,而自己也是在昨天才剛剛跟父親相認,不是嗎?
「好奇我為何知道你的身世背景?」呵呵,你放心,我自會幫你解開疑問!說完又逼近了靜薰一步,靜薰不自覺的後退,他的手已早一步抓住了她的腕,順著那力道靜薰不自覺反倒向前傾了一步,瞬間他們的身軀緊密無間的靠在了一起。
「你怕我。」深沉低啞帶著無所顧忌的調笑。靜薰身體一僵,穩了穩心神,輕啟笑容,彎下的眉梢,撩魅似的眼角,蝕刻人心的絕美容姿。盯著那雖綴在她唇角上近乎夢幻的美麗笑意,陸羽墨分明地感覺到她的鬢角卻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汗……
聞到股自她身上散發的淡淡的香氣,隱約的軟香,從她有些急促的呼吸間流泄出來,清清的,冷冷的,彷佛具有蠱惑人心的魔力一般,竟然在此刻輕輕挑弄著隱藏身體深處的絲弦。
「你仔細地听。」拉過她的指,陸羽墨送上自己手中一直把玩著的錄音器,按了開關,輕輕地笑,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彌漫至感官。
靜薰的眼眸驚訝地大睜,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耳邊小小的機器里傳來清晰的男聲︰「阿珊,你走吧,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回來。」隱約的女子嗚咽聲,「大哥,你對我的感情,我明白,只是是我害得你出了車禍,要不是我醉酒開車,也不會撞上你,你也就不會——」……後面的雜音,靜薰腦袋里一片空白。
陸羽墨喜歡玩雙重標準,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君子,他只遵照自己的處事原則,對公事如此,對私事也如此。自五歲時父親去世,就被母親送去精英教育,只學會了如何被訓練出細致縝密的思考力,從而做出精確的推斷。公事對明,他條理分明,霸道而強勢,分分寸寸都讓人無從辯駁;對暗,他招招都是殺氣,即使法律條款對他而言都只是廢紙一張,各種潛規則才是他擅長的領域。
原本他只是覺得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子身上有著干淨純然的氣質,他多年不曾有過的想要一個女人的念頭興起,但也不至于強迫一個女人,就在他計劃著要她心甘情願做自己女人的時候,竟不期然的發現她的母親竟然是直接害死自己父親的凶手。
他好玩地看著她保持著倏然睜大的雙眼,不斷的搖頭,眼楮里一派不可置信的決然。猛然抬頭,戒備畏懼的神色已是顯露非常。
靜薰用力地咬住微顫的嘴唇,身旁的他散發著煙草的若有若無的味道,還有一種冷極了的氣息,頭有些沉,眼有些花,朦朧中注視著他的臉。她竭力地想要辯駁些什麼,可是她只看見他結著冰的眼,以及她映出的身影,那樣的渺小而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