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麼還我?」他饒有興致地回問。
「什麼都可以。」只要能救得了祭北哥哥,她真的什麼都可以賭!
「那就是還不起的意思嗎?」他冷嘲。
「你不敢借嗎?」
她的問話讓他不悅地斂眉。
「你敢賭,我就敢借。」他說︰「但是你要想好了。向我借錢,利息可是很高的。輸掉的話,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贏回來。就算是這樣也要借嗎?」
對一個小女生下手真的好嗎?此刻的熾冰燁還有一絲猶豫。
許是因為她看起來太過純白,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令他有片刻的動搖。
可是下一秒,他的動搖就徹底消失了。
「請借我一百萬。」無比堅決的六個字她的唇齒間迸了出來。
四周竊竊私語,她卻置若罔聞。
他和她四目相對。
墨鏡後面的雙眸如雄鷹般銳利地轉動著。
他竟未從她的眼底看出一絲害怕。
印象中,敢這樣肆無忌憚地直視自己的人……
——不會回到他身邊的,笨蛋。
是誰在耳邊的軟語,最後變成了無情的冷箭。
他突然冷笑起來,看著蕭以沫,挑了挑眉,「有意思。不然我跟你賭一局如何?」
「怎樣賭?」
「如果我贏了,一個億,免費送給你。」他覆水,並且,已全然沒有了收回的打算。看著蕭以沫,眸光點點,帶著玩味的試探。
「一億?」她堅決的表情突然垮了垮。是認定了她絕對會輸才會開出這種荒謬的條件的嗎?
「一億。」他確認道。
「我不需要那麼多,一百萬就可以。」
「等你贏了再說吧。」他嗤笑。
她連呼吸都不敢再用力一點,看向他,問道︰「如果輸了呢?」
他的唇角浮現出若有似無的笑,從容地將一張紙和一支筆放在賭桌上,「陪我三個月。」
此言一出,驚得圍觀的賓客議論紛紛。
賣身契嗎?!
蕭以沫此刻才察覺到賭場又升溫了不少。蒸干的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前額滾落,在她的眉心凝成一粒藍色琥珀。
在所有人都以為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要狼狽逃走的時候,她卻突然提起筆,飛快地在契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熾冰燁的唇角浮現出魅惑的笑,有意思!尹崇絕要找的人,果然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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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等等我……」真一在後面拼命地追著尹崇絕。
boss這樣沒命地跑,真的有比遇到紅燈才會稍微停頓一下的車子要快嗎?
真一不敢多想,氣喘吁吁地跟著他。
「以沫……」
尹崇絕失聲叫道,他的臉龐布滿了滾燙的汗液。擁擠的賭場,他一遍又一遍地叫著——
「以沫……」
「以沫……」
就像是夢里千百次地追尋,他得到的,從來都是虛無。
「有見到眉心有藍色蝴蝶胎記的女孩子嗎?她大概只有十八歲,皮膚很白,個子大概在一米六左右……」
不管見到誰,他都是這樣追問著。
「boss……你喝口水吧……」真一不忍地皺了皺眉。
「不見了……她又不見了對不對?」他的瞳一點點睜大,又一點點縮緊,仿佛這樣,就可以將所有的悲傷都排除一樣。
然而,還是有大片大片的憂傷漫不經心地涌了出來。
尹崇絕顫抖著唇,雙拳緊握。
啪地一聲,右拳落在了玻璃上。
啪啦啪啦碎掉的玻璃片扎進他肉里,薔薇色的液體滴答滴答地流淌出來,他只感覺到,絲毫沒有減退的悲傷,從心底最深處,瘋狂涌動。
以沫!蕭以沫!你到底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呢?
以沫……
如果,你真的活著的話……
如果你真的真的還活著,為什麼你,一點都感應不到我在心痛呢?
以沫……
到底要多久,到底還要多久你才會回來……
「boss!boss!」真一看到尹崇絕倒在地上,驚得手足無措︰「救護車——誰幫我叫救護車……」
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他還會告訴boss嗎?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
一年前,她真的有赴約嗎?
也許也只有boss才會那麼傻,相信失蹤一整年的人是深愛著自己的。
如果真的愛著他,怎麼可能一整年都不聯絡。
除非……
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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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賭場溜出來的蕭以沫瘋狂地向著晶川醫院的方向奔跑著。
春天明明是萬物復蘇的季節。為什麼她會覺得有那麼多的東西在不停地消失呢。
祭北哥哥……
就算她可以放棄她生命里的所有,也不可以放棄祭北哥哥……
是他,在她最狼狽的年華,一直站在她的身邊啊。
雖然有時候,嚴肅得像一個小老頭。可是,她一直都知道,只有他,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是真心對待自己好的。
「我籌到一百萬了,請按照約定幫祭北哥哥準備手術!」蕭以沫不停喘息著,一邊將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遞給主治醫生。
「可是……」主治醫生為難地看著她,「茶先生已經轉院了。」
「轉院?!」蕭以沫突然停住喘息,拼命眨著眼楮道︰「怎麼可能?轉去哪里?」
「這個……」
「究竟轉去哪里了?!」蕭以沫激動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主治醫生抱歉地說道。
騙人的吧!
蕭以沫死死握住那張一百萬的支票。
騙人的吧!
祭北哥哥怎麼可能轉院!
他怎麼可能轉院!
他一直都昏迷不醒,連住院費都湊不到了,怎麼可能轉院!
她踉蹌地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朝著茶祭北的病房飛快奔去……
空蕩蕩的病房宣示著一切都不是夢境。
沒有通知她就轉院了嗎?
「你是在找一個叫茶祭北的人嗎?」一個冰冷中帶著魅惑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
蕭以沫下意識地回應︰「是!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
「你該不會是忘記你剛才已經把自己輸給我了吧?」那個聲音又不輕不重地響了起來,正好圈住了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