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是剛才在賭場跟自己打賭的那個人——
她剛才不是已經逃掉了嗎?
他是什麼時候追過來的?!
蕭以沫這才看向戴著深色墨鏡男人冰冷的臉龐。強裝鎮定,「我要找祭北哥哥!輸掉的事情,我不會賴賬的!」
「可是為什麼我從你的眼楮里看到了心虛?」
「我會盡快還錢給你的。祭北哥哥必須要手術,拜托你等我找到他再說好嗎?」騙了他一百萬後拔腿就跑,她知道自己不對。
「我們的賭約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吧?」他挑了挑眉,眼底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在他們開賭之前,她突然問他,如果輸掉的話,可以借給她一百萬嗎?
他回答說,不管輸贏,只要你敢賭,一百萬當做獎勵,送給你。
她追問,就算是輸掉了,也有對這一百萬的使用權嗎?
他說,有。
然後,他從她眼底看到了耀眼的光芒。
毫不猶豫地,她跟他開賭了。
如果,只是賭一場而已,不管輸贏都可以救祭北哥哥的話,她絕對不會有半分猶豫。
他當然知道她絕對不會贏。
就好像,她知道只要賭了就會有一百萬一樣。
他將支票開給她,她卻狡猾地逃走了。
可惜,早在開賭之前,他就已經設計好,結果,必定是他要的結果。
病房里清一色的白,讓空氣呈現出越發冰冷的狀態。
早春的氣息隨著半開的窗偷偷溜進來。有一點冰冷的綻放著陽光的味道的枝芽,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依舊冷漠地看不出表情。
蕭以沫突然月兌掉外套,對他說︰「要做就快做。」
仿佛沒有反應過來,他突然僵硬了一下。
「不做嗎?」她冷眼看他。
熾冰燁的笑聲不知道是從心底發出來的,還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
只微微頓了兩秒,他便玩味地走到她的面前,她緊緊閉上雙眼,握緊的雙拳仿佛還在戰栗。他的氣息越來越近,仿佛隴去了所有的空氣,突然,她抓起身邊的茶杯。
啪——
一聲巨響伴隨著一聲悶哼,刺耳地穿過冰冷的空氣。
緊接著,是嘩啦啦的落地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才又回歸寧靜。
她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睜開雙眼。
面前沒有人。
好險!
她吸了一口氣。
也就是說,她砸中他了嗎?
緊張感再一次襲來,她的視線一點一點地下移——
玻璃碎了一地。
耀眼到仿佛可以刺傷雙瞳。
但是,她卻並沒有如意料般地看到應該暈倒在地上的熾冰燁。
驚恐還來不及完全綻放,她的背後突然響起了冷嘲聲。
「你大可以再惹我試試看,只要你確定自己不想再見到茶祭北。」聲音冷漠的仿佛用盡世界上所有的陽光都無法融化的冰川。
「祭北哥哥……」她吃驚地看向他。
他的手中握著一款手機。屏幕上的那個人……不正是茶祭北嗎?
他在護士的照料下喝著粥,他的臉色依然蒼白,但卻微微有了起色。
「是你幫祭北哥哥轉了院?」她月兌口。
「本來手術已經安排好了,但是,我現在反悔了。」熾冰燁的聲音更加冷淡了。
「不要!不管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你救救祭北哥哥……」蕭以沫緊張地哀求。
熾冰燁淡漠地掃過她的眉眼,「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嗯,嗯嗯嗯!」她拼命點頭,生怕自己表達地不夠清楚。
「有多重要。」他懶懶地看向她,「有比你自己更重要嗎?」
她咬唇,點頭。
「如果我讓你去死呢?」玩味的聲音慵懶牽起。
她卻像是接到了命令般地站起身,想都不想就朝著旁邊的牆壁撞去,好在他反應速度靈敏,趕在她撞到牆壁之前擋在她的面前。
她用得勁的確夠大,連他都感覺到吃痛。
她是豬嗎?!
簡直蠢得出乎意料!
「為一個人死很容易,為那個人,不管怎樣卑賤都活下來呢?」他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她的身體微微僵硬。
熾冰燁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可以為了那個人,不管怎樣卑賤都活下去嗎?嗯?」
「你、要我做什麼。」她的聲音很輕,卻咬得很重。
一秒、兩秒。
畫面仿佛就這樣定格。
他的腦海閃過凌亂的畫面。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覺得自己有所動搖。
不!
絕不可能動搖!
眼底閃過的狠戾,被深色的鏡片隱去。
「不用表現得那麼悲壯。」他的唇角突然上翹,「我還要留著你,慢、慢、玩。」
「那麼,可以讓我見祭北哥哥嗎?」
左一個祭北哥哥,右一個祭北哥哥……
如果茶祭北是對她來說那麼重要的人。
那麼,尹崇絕呢?
他倒很想知道,她的心里究竟能藏得了幾個人。
「讓我滿意了就可以。」他說。
「只要讓你滿意的話,你就不會傷害祭北哥哥是嗎?」她一如既往地再三追問。
「滿意了才行。」
「啊!你的手臂流血了!」她突然驚訝地叫了起來。
他的眉宇倏爾一皺。還不是她拿茶杯砸的?她竟然可以表現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還不等他反應,她已經從自己寬大的衣服上撤下了一塊布替他包扎。
他本能地拒絕不干淨的東西。
「誰許你踫我!」他嫌惡地說道。
她卻像個大人似的命令道︰「別動!」
他突然怔了一怔。忘記自己還在醫院似的,任由不專業的她替自己包扎。
「現在可以了!」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微微彎了彎唇角。眉間的藍色蝴蝶胎記也跟著暢快地起舞。她有些抱歉地看著他,「對不起!我之前太緊張了。你想想看,突然有個人說只要打賭就能給你一百萬,不是很奇怪嗎?祭北哥哥常說,天上絕對不可能掉下餡餅……」
「想在賭場贏到一百萬的人不是你自己嗎?想著天上可以掉餡餅的人不也是你自己嗎?」他不等她說完,就懶懶打斷了她。
「可是,不是已經掉下來了嗎?」她認真地看著熾冰燁。這個人的腦袋真的沒有問題嗎?三個月,不管讓她做多少工作也不可能把一百萬賺回來吧?
他的唇角冷淡地動了動,「簡直蠢得可以。」
她不解地看著他。突然,他伸出左手,粗魯地蹭著她眉心的蝴蝶胎記。
「喂喂喂!痛!」她夸張地叫著推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