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平時鄭直在鄭依依面前一點脾氣都沒有,溫順得像只綿羊,但在警局里,他的權威是不容侵犯的。
素不相識的,誰讓著誰啊。
鄭直當即起身準備回警局。
「你就這麼走了?」黎昕奇怪地問。
按理說,鄭直不圍著鄭依依哭個天昏地暗的,都不是他的作風。
「警局有事。你也該回警局了,一個法醫有事沒事就請假,哪個警局還敢用你?」鄭直正了正衣領,已經往外走了。
其實,他覺得依依就這麼睡著也好,至少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夢境里的事,他並沒完全說出來。
求婚以及依依對鄭家真正的愧疚,他沒說,而是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如果依依醒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擁有她多久。
周楚楚看著鄭直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說的對,我也該回警局了。」黎昕說著,緊追鄭直的腳步。
「你一個僵尸,還需要工作?」刀手不解。
「生活的豐富多彩是需要營造的,這叫充實,你不懂。」黎昕說話間,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倔驢見自己已無用武之地,便又捧著自己的寶貝測試儀回房間里搞研究去了。
轉眼前,剛才還略顯擁護的臥室頓時空了一半。
圓臉擦擦眼淚,「我去打掃房間,我要把依依大廈打理得半粒灰都沒有。等依依姐醒了,保管讓她心情大好。」
說著,圓臉拿了兩塊抹布消失了。
其實,圓臉人不錯,就是當初做了傻事。自己又何償不是呢?周楚楚搖搖頭,心里有些發堵。
一失足成千古恨,要是能早點遇到鄭依依,那該多好?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鄭依依,周楚楚暗下決心。至少,要完成她交給自己的任務。
一年,一年之內,她要修煉出陰陽雙眼,陰眼識鬼怪,陽眼辯忠奸。
現在,她已經小有所成,相信在定魂珠的幫助下,很快,她就能成功。
你一定要堅持住周楚楚深深地看了一眼鄭依依,然後就要返回自己的地下室修煉。
事實上,從住進依依在大廈的那天起,她就爭分奪秒地修煉。
或許,當年她的慘劇,是因為她還不夠強大。周楚楚暗自激勵自己。
「你們都走了,誰來守著她?」刀手眼見鄭依依身邊半個陪護都沒有,不禁詫異。
「今天就麻煩你來照顧依依。」周楚楚臨消失之前說。
雖然她現在雙眼還沒煉成,但也有七八分火候了。刀手為人一身正氣,這一點,她可以肯定。
「舅舅,看來咱們倆今天不能回家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刀鋒干咳了兩聲後,離開了。
當時鄭依依三番四次地折辱自己,自己可記得清清楚楚呢。
要不是卦相顯示刀手的劫難需要鄭依依來渡化,他才懶得管這事呢。
孤伶伶的刀手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翻飛的雪花。
尋妖鼠放肆地蹦到鄭依依的床上,還沒等它撒歡,辛巴碩大的頭就靠了過來。
看到辛巴雪白而鋒利的尖牙,尋妖鼠害怕地向後一仰,然後又跳回刀手的肩膀上——
雪花紛飛,這冬日里的第一場大雪,讓許多人驚喜不已。
一個身穿紅裙的女人在小巷里瘋狂地奔跑。
天空中還飄著零星的雪花,女人卻穿著紅裙以及一雙同色的高跟鞋。雪白縴細的雙腿暴露在寒冷的空氣里,女人一邊打著哆嗦一邊瘋狂地奔跑。
「救命」女人聲嘶力竭地大叫,不知是冷還是過于恐懼,女人的聲音都在顫抖。
慌不擇路,女人竟跑進了一條死巷。
拍打著巷子盡頭的牆壁,女人不停地回頭,仿佛身後有什麼在追趕她一樣。
而女人身後,除了幽長略顯陰暗的小巷,什麼都沒有。
但這絲毫沒能消除女人心中的恐懼,相反,對于未知的懼怕,反讓女人的心髒更加激烈地跳動起來。
細膩的手掌拼命地拍著冰冷的牆壁,女人的聲音已經開始發啞。
冷風襲過,女人的裙擺飛揚,遠遠望去,好像一朵盛開的紅花。
在這茫茫的雪地上,甚為耀眼。
「救命——」女人發出最後一聲淒厲地求助聲,然後絕望地抬頭,望著高高的牆壁。
「啊」女人猛地一聲尖叫,張大了嘴,像一條離開水的魚。
女人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力量在一點點地流失。
捂著心髒的位置,女人一點一點地順著牆壁向下滑。
雪還沒停,只是零星地下著。
女人躺在冰冷的雪地里,臉色發青,在一襲紅裙的映襯下,分外猙獰——
鄭直開車載著黎昕直赴警局。由于路面有雪,鄭直便減速行駛。
用了平時一倍多的時間,鄭直才趕到警局。
好久不來警局,鄭直踏入大門的那一刻,一股悲愴之情油然而生。
一路上踫著不少熟人,大家都熱情地向他打招呼,但眼神卻沒能和動作同步,看向鄭直的眼神喜憂參半。
鄭直還沒想明白大家眼里的深意,就被新任局長叫到了辦公室里。
看著皮椅上那個比自己帥比自己年輕比自己多金比自己後台硬的家伙,鄭直的表情無論如何都無法淡定。
「你好,鄭警官。」年青的警察局長伸出手,主動求和。
鄭直縱使心里萬般不願意,但還是得顧及面子,便伸手敷衍了那麼一下。
「我叫左風。從今天起,我們將共同努力,保護古承市的百姓。」左風握了握鄭直的手。
走後門才坐上這個位置的,有必要整這套面子上的工作麼?鄭直清了一下喉嚨,才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一直在做。」
左風面色不改,也不知道他听沒听懂鄭直話里的深意。
「組織上有了新的任命。今天起,你擔當刑警隊副隊長的職務。」左風平靜地說。
「副隊長?」鄭直覺得可笑至極,把他從局長的候選名單里踢出去也就算了,現在,連刑警隊長都不讓他干,那他倒想知道,整個警局,誰有那個能力擔當正隊長。
「誰是新隊長?」鄭直很是不服氣。
「方千華。」左風說。
緊接著,門開了。
一個高挑的人影帶著一股風闖進局長辦公室。
「千華,這位是你今後的搭檔,副隊長鄭直。」左風介紹。
但在鄭直听來,那個副字就像加了雙引號一樣,怎麼听怎麼刺耳。于是,心里對左風的怨氣又加了幾分。
「我倒想看看,新任隊長是何方神聖。」鄭直轉過頭,斗志昂揚。
「是你?」鄭直的尾音有點走調。
「你這樣的應變能力,怎麼能當隊長?難怪積壓的案子有一人高。」方千華的聲音依舊保持零溫度。
看著面前玫瑰花一樣美麗,卻也像玫瑰一樣帶刺兒的方千華,鄭直心里的震驚勁兒一時半會還過不了。
方千華,不就是當年的方小花(想知道方千華是誰,請看番外︰高中進行時)——
夜,如期而至。
刀手支著腦袋直打嗑睡。
突然,一陣暗香傳來。
辛巴的耳朵嗖地立了起來,發出警惕的聲音。
尋妖鼠不安地吱吱亂叫。
刀手霍地醒來,發現屋子里並沒有異常。
看向窗外,雪不知什麼時候又下了起來。
飄飄灑灑的粉色雪花紛杳而至,美不勝收。
等等,那不是雪刀手一個激靈,全神戒備。
窗外的粉色,哪里是雪,那是漫天飛舞的花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