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承市,路局長家。
路局長把胖男人送走,回到客廳,看著客廳桌子上的禮盒,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對于路局長這個位置的人,錢,他自然是不缺的。要是別人小里小氣地送他三萬四萬的,他也未必看得上眼。相比之下,倒是那些年代久遠的古董或者做工精致的當代工藝品,比較合他的味口。
很顯然,這個胖男人深諳此道。
路局長帶著滿心的期盼拆開禮盒,他很好奇,剛才那個胖男人送禮時自信滿滿,似乎他很篤定,自己一定會喜歡這件禮物。那麼,讓行賄者信心十足的禮物,會給受賄者怎樣的驚喜呢?
路局長這麼想著,心里就更加庠庠了。
拆開禮盒,拿掉平鋪在里面的紅色絨布,頓時,璀璨的星光閃花了路局長的眼。
躺在紅絨布中的,是一件當代的工藝品。不得不說,這件工藝品很獨特。修長的形狀,不規則的柱形,但它的弧度卻極其自然且充滿了美感,在外的本質,帶著象牙白的光澤,稍粗的一端,則瓖嵌著不同色彩的寶石,寶石間的空隙,則瓖著細小的碎鑽,碎鑽一直完美地過渡到柱形的中間位置。這些寶石與碎鑽,剔透的模樣,璀璨的光茫,對著陽光,稍一轉動,那琉璃般美艷的色澤,讓見了它的人,都會砰然心動。
僅管工藝品上瓖嵌著的寶石和碎鑽,不全是真品,但是這簡單卻又別具匠心的設計,足以讓它價格不菲。
路局長捧著這件工藝品,怎麼看都看不夠,一時之間,對它愛不釋手。
「這是什麼啊?」一個嬌媚的女聲傳來,同時,一雙細女敕的小手,環住了路局長的腰。
「喜歡嗎?。」路局長回頭親了下女人的臉蛋。
女人像小貓一樣把臉直往路局長的背上蹭,一邊蹭一邊說,「真討厭!胡子扎著人家了!」
听著女人酥軟媚人的聲音,路局長心情大好,一把摟過女人,抱著她躺在沙發上。
女人將軟軟的身體靠在路局長懷里,伸出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地撫過工藝品的上寶石,「我好喜歡啊!」女人在路局長懷里蹭了幾下,似乎是想找個舒服的姿勢。
「有多喜歡啊?」路局長很喜歡女人故作天真的模樣,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摩挲著女人漂亮的臉蛋。
「討厭啦!」女人拉下路局長放在她臉上的手,嬌嗔道。
有意無意間,女人松開路局長的手,而被女人松開後的手,恰好停留在她美妙的胸口。
「把它送給我吧!」女人的聲音愈加地甜膩。
路局長咬了一口女人的脖子,興奮地說,「那你怎麼感謝我呢?」
「我什麼都沒有,拿什麼感謝你呢?」女人又往路局長懷里蹭了蹭,說著充滿誘惑性的話語。
雖然是白天,但客廳的窗簾卻是拉著的。這是做路局長背後女人的必修課之一,那就是,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房子里所有的窗簾,必須拉上。一來,是隨時滿足路局長的需要,二來,則是防止好事者的偷窺。
這種金屋藏嬌的事,被別人知道不要緊,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被別人掌握十足的證據。而路局長,在這方面的經驗很老道,任何蛛絲馬跡都不給別人留下。
窗子是開著的,被風微微吹起的白色窗簾,道不盡滿屋子的濃濃春色。
沙發上這對忘我的男女,意亂情迷之間,誰都沒有發現,放在茶幾上的工藝品,顏色正漸漸發生了變化。
象牙白的地方,不知為何,浸上一層紅蘊,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紅蘊詭異地加深,最終,變得像血一樣。
「嗒——嗒——」似乎有水滴滴落。
正忙得不可開交的路局長和她的情人,自然沒有听到這微不足道的兩聲。
「嗒,嗒,嗒」那不知名的水聲似乎滴得急了些,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漸漸地散開。
「什麼味道?」率先發現異常的,是路局長的情人。
女人推了推路局長,想引起他的注意。
路局長頗為掃興地抬起頭,不悅道︰「什麼味道?我怎麼沒聞到!」
「哎呀,你好好聞聞!」女人一雙女敕手直撫著路局長的胳膊,似乎想平熄路局長的不悅。
就在這簡短的談話間,血腥味,似乎更濃了些。
「嗒!」這次的滴水聲,似乎格外的響亮。
路局長循聲而望,最後,目光停留在了桌子上的那件工藝品。
這件工藝品,已經變得驚人的紅,甚至,那紅色凝聚成一滴一滴實質的液體,正淋灕地灑向地面。
眼見這一詭異的場景,女人率先害怕了,連忙裹緊身上半開的衣服,躲到路局長背後。
路局長這時也慌了神,但終究是當了多年的局長,沒亂了主意,知道這個時候逃跑第一。路局長嗖地一下站起身,幾步躥得遠遠的。
而這時,房間里的血霧又濃了許多,路局長膝蓋以下的位置,都浸在了血霧之中。
「等等我!」女人弱弱地喊。不是她不想跑,而是她已經嚇得跑不動了。女人抖著雙腿,跌撞地下了沙發。
路局長扭頭看著女人梨花帶雨的臉,心有不舍,一咬牙,幾步躥到女人跟前,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拉著她急急忙忙地往屋外跑。
走在漫過膝蓋的血霧里,路局長感覺自己就像在趟一條無比粘稠的血河,每走一步,都要費力地蕩開腳下厚重的血霧,同時,那血腥氣,隨著血霧被攪動,而變得萬分濃郁刺鼻。
路局長帶著女人好不容易才挪到客廳門口,平地上的血霧呼地一下躥起,將客廳的門擋得嚴嚴實實。
路局長喘著粗氣,緊張地盯著糊在門口的血霧,心跳聲清晰可聞。
強作鎮定地等了一會兒,見血霧沒什麼變化,路局長忍著作嘔的感覺,把手伸進血霧之中,向門把手位置模索。
粘稠的感覺有如實質,路局長驀地產生錯覺,似乎自己的手,正深深地插入了一堆蠕動著的內髒。
幾番干嘔,路局長終于模到了門把手。
在血霧的「潤滑」下,門把手很難被轉動。路局長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幾番努力下,終于, 嚓一聲,門開了。
路局長幾乎要哭了,拉著女人就要穿過血霧布成的屏障。
就在路局長閉著眼穿過血霧的一瞬間,一股冰冷的血腥氣,直直地噴在他的臉上。
「去哪兒啊?」一個含混不清的女聲,在路局長耳邊響起,經過他的耳膜,直達神經。
萬般驚恐之下,路局長下意識地睜開眼,但只一眼,他便後悔了。
映入眼簾的,是血霧之中,一張酷似人形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