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局長面前的人臉,不能單純地用恐怖二字來形容。似乎來自不同人的五觀,臉骨,被極粗劣地拼湊在了一起,雖然五觀俱全,但卻著實不能稱之完整。
看著自己面前這張拼起來的人臉,路局長一聲大叫,倒退回去。可他忘了身後還有自己的情人,猛地倒退的結果,就是撞在了身後情人的身上。兩人一時之間跌作一團,狼狽地倒在血霧里。
而這時,情婦也看清了血霧之中的人臉,頓時瘋了一般,抱起腦袋連連尖叫。
本來就已經很害怕了的路局長,被情婦這麼一感染,更加抖得不成樣子。
「我和你無怨無仇,求求你,別害我啊!」路局長閉著眼楮,不敢多看。
兩聲含混不清的聲音響起,難辨其意。路局長小心地睜開眼楮,卻看到人臉上的嘴一邊高一邊低,嘴角則微微上揚,可以猜出,她剛剛是在笑……但由于笑這個簡單的動作,女人臉上的五觀,也隨著嘴的動作而錯了位。拼湊而成的五觀,頓時不穩定起來。
路局長腦子轟的一下,睜開的眼楮,再度閉了起來。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沒害過你啊!」路局長的聲音帶了哭腔,難听至極。而他的情婦,則仍在尖叫著。
那個拼湊而成的女人臉一直埋藏在血霧之中,除了這張臉,看不清她的身體。
「放了誰?」血霧中的女人微微歪過頭,似乎在思考。但她稍一偏頭,一側的臉頰,便慢慢地向下滑。
一再經受打擊的路局長,已經開始絕望了。
她不可能放過自己的。路局長的腦子里不停地重復這一想法。
「放了我,放了我!」一直躲在路局長背後的情婦,突然大喊了一聲。
情婦向前跪走一步,仰起梨花帶雨的小臉,一手指向路局長,大聲地說︰「那東西是他拿回來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已經絕望了的路局長,看著指向自己的縴縴玉手,求生的,重新燃起。
「我給你吃給你穿,你就這麼回報我?」路局長咬牙道。
「呵呵!」情婦不屑地笑了兩聲,不見了往日的天真溫順,「不過是場交易,你不是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賤人!」路局長一巴掌用力地扇過去,情婦嬌女敕的臉頰,當即腫了半邊。
「她不過是個出賣的賤女人,殺了她,放了我吧!」路局長一手撥開情婦,跪在女人面前。
生死關頭,情婦也不甘退讓,雙手輪番上陣,狠狠地撓向路局長的臉,情婦邊撓邊罵︰「我出賣,我是賤女人,那你是什麼?貪污腐敗,以權謀私,你這種敗類又比我好多少?」
猝不及防,路局長的臉很快就掛了彩,若干道又長又深的抓痕,讓他看上去即狼狽又滑稽。
盛怒之下,路局長殺意頓起,卯足了力氣,一拳揮向女人的太陽穴。
關鍵時刻,血霧中的女人伸出一只手,攔住路局長。
「是她先說‘放了我’的,你沒有機會嘍。」女人雖然吐字很含混,但言語間逗弄的意味卻很明顯。
事實上,路局長和他的情婦,在女人的眼中,只是兩樣很有趣的玩具。而女人,也樂于看他們演戲,但若是死了一個,那可就沒意思了。
「不,不是的,要不是因為她,我早就跑出去了,要放也該先放我!」路局長不甘地說。
「你說的也有道理。」女人想了想,兩只不一樣的眼楮向不同的方向轉了轉,突然很開心地說︰「這樣吧,你們給我一樣東西,我就放了你們。」
「什麼東西?」路局長和他的情婦異口同聲道。
「一條腿。」女人一字一頓地說。
天界,七殿。
空蕩蕩的宮殿里,只有騰龍一個人。
「她在做什麼?」騰龍一手敲打著玉石扶手,冷聲問。
困果鏡上光茫一閃,顯現出有關鄭依依的畫面。
鏡中,鄭依依正呆在自己的房間里盤腿而坐,而她周圍則有規則地擺著幾塊青色玉石。鄭依依十指相抵,隨著她手上綠光的忽明忽暗,絲絲白氣從玉石上引出,逐漸匯入她的額頭。
「這麼努力?」騰龍挑眉。
雖然騰龍與鄭依依至始至終只見過兩面,但每一次,他對她的印象都頗為深刻。
第一次,她把殺神刺入自己的胸膛,臨走的時候,還抽了自己一鞭子。
第二次,他救了她,她卻橫眉冷眼,氣憤不已地指著自己……
這只小妖,似乎還不知道「害怕」兩字怎麼寫。騰龍看著鄭依依修煉得頗為認真的模樣,極淡地勾了勾嘴角。
「鄭依依死,或,鄭直死,因果了。」因果鏡適時地提醒自己的主人。
「閉嘴。」騰龍不帶情緒的聲音適時地響起,但大殿里的溫度,卻明顯地降了許多。
騰龍一手擺弄著殺神,然後漫不經心地問︰「我和她,究竟是怎麼牽扯上的?」
因果鏡沉默了一下,然後用古板的聲音答道︰「查詢未果。」
騰龍冷冷地掃了一眼因果鏡,手中的殺神起了又落。
因果鏡感受到主人的怒意,身上七彩的流光明顯一滯,直到騰龍懶得再理它,它身上的七色流光才再度小心翼翼地運轉起來。
法寶的日子不好混啊。因果鏡無奈地默嘆。
人界,依依大廈。
「鄭直,你可不可以少管點閑事?」鄭依依握著電話,聲色俱厲。
她就不明白,就算鄭家世代與妖魔鬼怪為伍,但也不至于這麼「親密無間」吧?千年來,只有鄭直一個,只有他一個,幾乎天天都給自己找事做!難道,這是老天對她鄭依依安排的另類考驗?鄭依依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依依,這次真不關我的事。」鄭直在電話另一頭委屈地說。
他回到警局,結果一上午的時間都不到,就接到了報案。受害者是一個年輕的女性,右腿被活生生地砍斷。
而報案以及自首的人,卻是警局的路局長!
看著路局長癱軟地坐在案發現場,兩眼無神的模樣,鄭直就知道,這件事,絕對有問題!
而站在鄭直身旁的黎昕,實再忍受不了鄭直那副極其懼怕鄭依依的模樣,于是他一把搶過手機,大聲道︰「喂,鄭依依,你愛來不來,鄭直的小命沒了,傷心的反正不是我。」說完,黎昕便掛斷了電話。
「說得這麼囂張,別告訴我,你不怕依依。」鄭直收起電話,好笑地看著黎上。
面對依依,裝可憐是最佳的求助途徑,像黎昕這樣,雖然也能達成目的,但其結果,往往是不堪設想的。
「我怎麼會怕那個死女人?」黎昕輕蔑地說。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