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汝曜知道他懷疑了,笑著道︰「趙大哥不要疑心,我們家境算是不錯,但是小弟娶得這個娘子,原來在應天就是做媒人的……她娘也是媒人,搬到了這邊,拿著媒籍到這邊衙門上戶,沒想到官府就給交派了這個活。我娘子就是個熱心的人,一口就應承了,我們也只能都跟著她忙活。」
「是嗎?。」趙奔似乎還有懷疑。
藍汝曜就笑著道︰「這原也沒什麼,就是保保媒,大哥們也不牽涉什麼大的案子,都是連累的,身後也沒什麼復雜的事。我們也只當是為了多認識些人,早些站住腳……」
趙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就是保媒,能有什麼?想想也是,自己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他們在自己這些人身上能撈著什麼好處?就笑著點點頭。再看了看站在旁邊的靈慧,轉身坐好喝茶。
「趙大哥是西北人?怎麼能到應天謀上差事?」藍汝曜笑著道︰「瑞王爺府上也算是好差事啊」
趙奔道︰「我們那邊莊稼不好長,十年倒有八年是要鬧饑荒的我從小跟了個師傅學了些武藝,父母一過世,就自己出來了。本來想的是到了都城好找活干,可是沒想到一去就惹了**煩……還好正踫見瑞王爺,他救了我,我就進了他們府做了護衛。後來……」
趙奔嘆了口氣︰「唉,後來的事不提也罷」
藍汝曜笑著點點頭,沒有再問,但是心里已經有些想法了。端起面前的大茶碗也一口喝完。
那邊的老板過來給他們填茶,大銅壺提著也不講究,也不落低點就倒,有些茶水灑出來濺到了藍汝曜的身上。
身旁的靈慧看到了,立刻從身上拿出一方干淨的白絹雙手遞過來,藍汝曜拿起來擦擦身上,靈慧就又拿出一塊用過的棉布手絹將桌上的水漬擦了。
那個趙奔就一直盯著靈慧。
藍汝曜擦了擦身上,抬頭看到趙奔看靈慧的眼神……
他心中不由的一動……
靈慧擦了水漬,也感覺到了那個趙奔的眼神,女子對這個方面是比較敏感的,她毫不畏縮,抬頭迎向那個趙奔的視線,然後——白了他一眼。收起手絹退在旁邊。
趙奔有點沒趣,揉揉鼻子低下頭去。
藍汝曜在旁邊看的心里暗笑。
端起來再把這碗茶也喝了,那邊嘈雜起來,幾人都循聲望去,看到幾輛大馬車趕了進鎮,馬車上裝的都是木材。車上的人吆吆喝喝的。
趙奔就急忙的將面前茶碗里的茶喝了,對藍汝曜道︰「兄弟,我得回去了」
藍汝曜就急忙站起來道︰「好趙大哥忙去吧」
「茶錢不用付了我每個月月結」趙奔急忙的道︰「真的不用付了啊」
藍汝曜含笑點頭︰「好。」
趙奔走之前又看了靈慧一眼,靈慧正在低著頭撇嘴︰兩碗粗茶,還不用付了……
藍汝曜笑著看著趙奔有點沮喪的走了。這才轉身對靈慧和那幾個小子道︰「走吧……你們也陣勢太大了,這麼多人來,打架呀?」
小志笑著道︰「您沒見靈慧在府門口急的樣子……小人還真以為是打架來了呢……」
藍汝曜失笑,靈慧在他面前也不敢去瞪那個小志。
「上車,回去吧」藍汝曜揮手,自己上了馬。
看著靈慧往車上爬,他笑著想︰把這丫頭說給那個趙奔?
突然覺著這個主意很不錯趕緊回去跟媳婦商量一下他笑著想了一路。
在家的戴寒玉正在看那些人的文書,自言自語的道︰「護衛……瑞王府的護衛卷到工部受賄案中……」翻找了一會兒,突然找到了什麼,急忙的拿著細看,看了一會兒突然的驚叫︰「哪是什麼受賄呀丫的這不是強搶良家婦女嗎?。」
氣憤的站起來仔細的看,越看越火大,差點就破口大罵了︰「還是**丫的看著人模人樣的,原來是個色胚子還敢裝老大」
藍汝曜尤還不知,想了一路,越想越覺著這件事可行真的要是把靈慧說給那個趙奔,那麼接下來一干人等的婚事就好辦了趙奔是他們中的一個,還算是個頭目,他們的情況也了解,什麼都好說了
正進城門的時候,就踫上幾頂轎子出城門,藍汝曜騎著馬在旁邊給他們讓路,沒想到轎子在他面前卻停了。
藍汝曜奇怪的看著轎夫將轎子放下,從旁邊過來一個小廝一般的人,伸手將轎簾子拉了起來——原來里面坐的是那個知府老爺
藍汝曜急忙的下馬,知府老爺也很奇怪的看著他,主要還是他身後四、五個跟隨叫知府老爺很納悶。
「參見老爺。」藍汝曜過去笑著一拱手。
知府老爺點點頭,身在官場,他也是對于這些權貴的嗅覺很靈敏。看著藍汝曜,心中隱隱感覺此人似乎不是一般的人?
于是笑著問道︰「這是去哪里了?」
「去了趟懷柔。」藍汝曜笑著道︰「過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看來他倒是對這件差事很上心,知府老爺點點頭,看了看他身後的人和馬車,現在也不方便仔細的問,于是道︰「差事要上心。」
藍汝曜笑著點了點頭︰「是。」
老爺就點點頭,小廝將轎簾放下,轎夫抬起轎子走了過去。
後面跟著一行轎子,看樣子都是女眷,轎子旁邊走的都是丫鬟婆子。藍汝曜上了馬,等著轎子過去。
等著的時候才發現,後面跟著一串他周圍站的有多事的百姓還數著︰「一、二、三……乖乖,七頂小轎這個老爺有妻房妾室的七位吶?」
「不知道少胡說小心官府的人把你抓起來」立刻有人糾正︰「妾室的不知道幾房,但是听說知府老爺閨女不少總有四、五個呢」
「呦,領著閨女這是干什麼去呀?」
「那誰知道……」
等著一串轎子都過去了,藍汝曜這才往府里走去。
戴寒玉在府里一听說藍汝曜回來了,就站在門口等著,藍汝曜笑著進門,兩人都搶著說︰「我有個事跟你說」
藍汝曜看戴寒玉急的臉都紅著,笑著立刻道︰「好吧,你先說」
戴寒玉拿著那個文書指著對藍汝曜道︰「你看看這里那個趙奔不是因為受賄,而是強搶良家婦女,跟人打架才被判了流刑而且還是個十歲的女孩兒」
藍汝曜大吃了一驚,急忙拿過來看︰「哪里?」
戴寒玉一指︰「這牽連受賄的一個文書,家里有個女兒,才十歲,五十兩銀子交由官家配賣,本來已經有人買了,可是他卻硬要搶奪來,將五十兩銀子扔給先買的人,搶了那女孩兒就走,先買的不願意,上前廝打,他還把人打傷了」
藍汝曜震驚的看著文書上寫的,簡直不敢相信,自言自語道︰「這是真的嗎?怎麼都不能相信……看著不像這種人啊……」
「這種人臉上又沒有刻字」戴寒玉氣憤的道。她看到跟著藍汝曜回來的靈慧也是一臉的氣憤和憤慨,道︰「這樣的人最可恨了」
靈慧也點頭道︰「對」
藍汝曜這才想起來,猛地轉身看到靈慧,急忙道︰「你去……給我泡壺茶」
靈慧答應一聲出去了。
戴寒玉又憤慨的道︰「裝的還像模像樣的,居然還……」
藍汝曜皺著眉頭打斷道︰「這件事我覺著不那麼簡單……今天我去找他了,他也知道我手里有他的文書,可是神情很自然。若是因為這個被流放的,明知道我已經知道了,怎麼還可能那樣的自然?」
「那說明他臉皮奇厚無比」戴寒玉過去坐在椅子上道。
藍汝曜將文書扔在桌上,搖著頭道︰「不見得……」
「怎麼不見得?」戴寒玉立刻反問。
藍汝曜看她現在這樣的氣憤,一腦門的怒氣,只好先退讓一步,不和她理論︰「呃,算了,可能吧……」
戴寒玉依然生氣,坐了一會兒才問道︰「你要和我說什麼事?」
現在藍汝曜哪里還敢提把靈慧說給趙奔的事想了想道︰「沒什麼事,路上踫見了知府老爺出城。」
「這算什麼事?」
「呃,停了轎,說了說差事的事。」他突然的想了起來,急忙道︰「後面跟著七頂轎子百姓說他有四、五個閨女」
戴寒玉道︰「這不是很正常?」
「也是……其實沒什麼事……」
他過去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沉思起來。
戴寒玉還想說什麼,他又突然的站了起來︰「我要出去一趟」
「你又要去懷柔?你還是不相信,想去問他?但是他也不會告訴你呀?」戴寒玉驚訝的站了起來。
藍汝曜走到她跟前,笑著摟著她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說實話,我真的不信,不過我也不會去問他……我去趟府衙,再查查他的案卷。」
「他們能給你查嗎?。」戴寒玉見他如此的堅決不信,她的語氣也緩和下來。
「我去試試,就說是為了差事……」
藍汝曜摟著她,兩個人一個低著頭一個仰著臉互相看著,藍汝曜笑著道︰「其實今天是看到趙奔對靈慧好像有點意思,回來想跟你說這個的,倒被你這個消息嚇得就沒敢說……」他在她唇上又親了一下,阻止她著急忙慌的要說話的意思,笑著道︰「我知道這要是真的,絕對不會把靈慧給他」
戴寒玉就松了口氣,嘟囔了一句︰「你怎麼能想起把靈慧……你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藍汝曜且不和她理論,笑著道︰「等我查清楚再說吧,我去了啊。」再親一下,松開出了門。
戴寒玉看著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拉郎配呀?把手邊的人往一塊兒湊,你以為就是保媒啦?切,保媒的路上你還要多多向姐學習學習咧……」
笑著也出了屋門,站在廊下正準備喊丫鬟。靈慧不知道從哪里出來,手里端著茶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少夫人」
把戴寒玉差點沒嚇死︰「哎呦媽呀……」她模著胸口驚嚇的道︰「你差點嚇死我……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靈慧也被她的反應嚇得不行,急忙的伸手扶著她︰「您沒事吧少夫人?奴婢從側門那邊瞧您打算喊,就趕緊跑過來……」
「以後可不興這樣了啊……」戴寒玉拍著胸口︰「魂都嚇沒了……」
靈慧急忙的要跪下賠禮,戴寒玉又急忙的拉住︰「不至于我就是猛地一下……沒事了,你陪我去上房一趟。」
靈慧就急忙答應著,跑進屋放下茶扶著她出了院門。
兩人剛出了院門,就踫見翩翩走了過來。叫戴寒玉驚奇的是,翩翩端了個木盆,里面是洗過的衣裳,似乎剛剛自己洗衣裳去了。
翩翩看到她,急忙過來福身行禮︰「參見少夫人。」
戴寒玉點點頭,沒有說話,靈慧扶著她過去了。走到了上房院門,戴寒玉才問道︰「翩翩現在住在哪里?」
「回少夫人,和欣兒、穗兒住在一塊兒。」
「和她倆住一塊兒?」戴寒玉驚奇的問了一句︰「她沒什麼……不自在的?」
靈慧笑著道︰「我們也都好奇,偷偷的問穗兒,穗兒說,她才沒有不自在呢,什麼事都自己做了。對她們倆態度也是和以前一樣。」
戴寒玉點點頭,心里想︰還真的是個能屈能伸的人呢
藍汝曜到了衙門口,衙門的人都認識他了,他進了值房找那個主簿,請他將懷柔流放犯的詳細資料給自己看一下,說是‘辦差要用’
主簿沒有懷疑,進書房拿了一大沓子資料給他。藍汝曜就坐在那里找。
翻找到趙奔的資料,發現衙門流放犯的卷宗上寫的確實是傷人的罪,與家中的文書相同。
但是官票上寫的卻是‘同邢前案。’邢前是那個受賄官員的名字。而官票是犯人解到這邊入罪的憑證,是由押解的差役拿來的,也就是說,罪犯可能在路上會看到這個官票。
藍汝曜又翻找了其他十幾個與趙奔一樣的原瑞王府護衛的卷宗,發現他們的全都一致,就是邢前的案子牽連的。
藍汝曜仔細的看了趙奔的卷宗,上面牽涉的人名和官員名。仔細的記住了,這才將卷宗交給主簿。
主播收起來,藍汝曜出來,發覺竟然已經到了天色將晚的時候了。
他急忙的往外走,沒注意前衙竟然的進來了一大堆的女子。正好走了個面對面,藍汝曜本來低著頭思索著趙奔的事情,直到听見前面傳來女子的笑聲,這才抬頭,發現對面過來了許多女子。
大部分穿著丫鬟的服飾。里面簇擁著幾個小姐一樣的人。
藍汝曜站住腳,頓了頓往旁邊讓了一下,叫她們先過去。
就听見有丫鬟低聲的笑︰「小姐,是今天城門口的那個人咧……」
「嘻嘻……」
「原來是衙門的文書……」
「穿的不像……」
藍汝曜微微皺起眉頭,這幫子小姐,就算這里是後衙,可也不能真當成自己家的後院呀?
「他還皺眉頭……嘻嘻……」
「喂你叫什麼名字?在衙門當什麼職位?」突然的一個清脆的聲音冒出來。
藍汝曜循聲望去,發現問自己的竟然不是丫鬟,而是個小姐,不過這個小姐看起來也就十四、五的樣子,臉上還帶著稚氣,細眉細眼的看著挺溫柔的,但是開口說話的語調就原形畢露了,現在正似笑不笑的看著自己。
藍汝曜正想著搭不搭理她,小姐竟然已經急了︰「問你話為什麼不回答?木頭木腦的」
周圍的幾個丫鬟就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藍汝曜板著臉道︰「我叫什麼名字,在衙門所供何職小姐有什麼必要知道?這樣無理的詢問,就因為是府台家的小姐麼?就算是這樣,在這里公職的也非府台家的下人,小姐這樣實在是無禮之極」
「你說什麼?你竟然如此無禮」那個小姐急了。
一般這個時候會出現另一個深明大義的小姐阻攔,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一個比較沉穩的聲音出現了︰「五妹你怎麼老是找這些文書的麻煩?」
前面已經走過去的一個女子又回身阻止那個五妹,順便的看了一眼藍汝曜。藍汝曜沒有看過去,而是從旁邊側身過去,揚長而去了。
那個五妹氣壞了︰「嗨……三姐你瞧那個人多無禮我非要告訴父親不可」
「你干嘛總是跟這些人過不去?非要他們見著你唯唯諾諾的你才滿意?」三姐皺著眉頭道,又抬眼看了看藍汝曜走遠的背影。
「誰叫先生成天的教訓我?我看到這些酸文人就來氣」五妹氣得還在說。
三姐道︰「好了好了人都被你說跑了,還說個沒完先生教訓你,那也是因為你總是不服管」她轉身走了︰「成天的搗亂……」
藍汝曜出來,小廝二偉在外面等著,看到他出來急忙的把馬牽過來。藍汝曜上了馬,氣得說了句︰「無禮」打馬走了。
倒把身後的二偉嚇了一跳,以為在說自己,一抬頭少爺已經走了,這又趕緊的上馬跟著。
ps︰這里的文書有兩個意思,一個是指在衙門辦公的文職人員,還有一個是指文件、下人的賣身契等等。